按照周瑞的想法，用嘴炮應對嘴炮，沒意義。

    要用拳頭應對嘴炮，才有意義。

    但周瑞沒有阻止手下員工們的積極應對，他知道自己能兜底，卻不代表要摁著員工的頭，讓他們看著自己心愛的公司被潑臟水。

    周瑞批準，開明公司成立了一個緊急應對小組，并準許花錢聘請、咨詢“公關公司”，來提供建議。

    這件事不是周瑞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全體開明智能的事情。

    開明智能當天，就在官博發布了長篇聲明，在假期來說，難得的反應迅速。

    一：表明自家有完整的專利網絡，且技術完全自主研發。

    二：表示沒有收到“維思動力制造”的所謂起訴通知，但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反訴對方。

    三：對網絡上惡意中傷公司的言論，保留法律追究的權力。

    總的來說沒太大新意，但也算是有理有據。

    周瑞陸陸續續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一些親朋好友的關心。

    童欣、宋斌、呂旭波，華唯的胡候、任老，比亞蒂船夫哥。

    周瑞都一一寬慰了一番，讓大家不要心急，自己會妥善處理的。

    唯一比較特殊的，是楊如彬的電話。

    楊如彬詢問周瑞需不需要網監協助。

    稍稍有點不合規矩，超出了一家公司應該有的權利。

    但周瑞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

    他不想什么事都靠關系，而且即便真的用了也未必有效。

    輿論的事情，你越刪帖，有些人越起勁，越覺得這里面有黑幕，篤定了他自己的“邏輯閉環”，然后換一套說辭，換一個地方繼續輸出。

    難道還能把“開明智能”搞成屏蔽詞不成？那公司還開不開了？

    “楊大哥，這次完全是商業領域的問題，我就不給組織添麻煩了，會處理好的?！?/br>
    楊如彬那邊點點頭，他其實為的不是“開明智能”，一家公司尚不至于讓他提出這樣的建議。

    他是為了周瑞本人，擔心周瑞年輕沖動，或者覺得受了委屈組織不幫忙。

    周瑞個人的分量，遠高于“開明智能”、乃至和其相關的手下這么多公司板塊。

    不過聽電話里的狀態，周瑞遠比他想象的穩重，也情緒穩定。

    掛電話前，楊如彬問道：“對了，我聽林主任那邊說，你有個新東西？”

    楊如彬說的顯然是“鯤鵬”，但由于不是保密線路，兩人都打起了啞謎。

    周瑞笑道：“是的，一個偶有所得的想法?！?/br>
    楊如彬顯然不信……哪里偶出來的，我派人蹲著去偶？

    “哦？是只是一個想法，還是……”

    “嗯……是很有落地前景的想法，不過先等林主任那邊跑完模擬吧?！?/br>
    楊如彬只是隨口問了兩句，但心里已經將這件事情的關注度提了上去，準備實時跟進了

    掛了電話，周瑞回到會議室看了一眼，散會后人非但沒有變少，反而變多了，又有一些人擔心公司，放棄假期，跑來智能大廈看看有沒有能幫的上忙的。

    周瑞表示大家不用在公司窩著，手機保持暢通就好了，該享受假期享受假期。

    說的時候大家頻頻點頭，但看那樣子，老板發話這次也沒用了。

    都攢著一股勁兒呢。

    尤其是王濤，還是沒有跳脫出技術思維，準備以寫科研論文的架勢，好好研究一下“維思動力制造”的底細，再理出一條可以說服“網友”的脈絡。

    甘媛更是自領了緊急小組的組長，統籌一切。

    周瑞沒有再打擊大家的積極性，獨自離開了智能大廈。

    大學路上依舊紛紛擾擾，天色漸晚，又逢假期，該熱鬧繼續熱鬧，該約會繼續約會。

    周瑞駐足片刻，返回江灣翰林。

    敲開1502的門，開門的是韓子茵，這姑娘嘴上說來找李文倩玩，但其實一直掛念著周瑞的事情，這幾個小時一直在等周瑞回來，什么也沒干。

    李文倩也湊了過來，她今天一天時間，都在網絡上四處對線，以自己的方式想幫幫忙，只是越對線越生氣……

    周瑞嗅了嗅晚飯的香氣，微笑道：“叉燒？太棒了！中午的婚宴菜品真不怎么樣……”

    李文倩翻了一個可愛的白眼，這時候關注這個？

    吃飯的時候，李慧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充分說明了人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李慧華也會上網，但完全不在一片海里。

    開明智能還遠沒有到全民關注的程度。

    晚飯后，周瑞坐在1502陽臺的藤椅上，隨手撥弄著琴弦，韓子茵坐在對面，李文倩也搬了個小板凳湊了過來。

    李文倩：“周瑞，現在網上風向好像不太對……你們發的聲明好像沒什么用?！?/br>
    周瑞看了一眼李文倩：“你這參與度還挺高，聲明發了沒多久吧?！?/br>
    李文倩心說何止，我今天對線打的字，都夠寫短篇小說了。

    周瑞：“本來就是打嘴仗，沒有事實，只有情緒，指望一篇聲明就能一錘定音是不可能的?！?/br>
    李文倩說道：“為什么一個不知道什么鬼的公司隨便說點什么，就有這么多人附和……”

    周瑞輕慢的掃著弦，說道：“網絡時代，魚龍混雜，里面除了網民自發的行為，估計也少不了有人帶節奏?！?/br>
    李文倩瞇起眼睛，戰斗力十足：“誰??！”

    “不知道……”

    周瑞心想還沒人跳出來呢……

    李文倩煩躁的揪了揪額頭的秀發。

    “這才到哪，放心吧，公司已經成立了緊急應對小組，會妥善處理的?！?/br>
    一會兒沒注意，周瑞已經不再關注這些，和韓子茵手把手抱在一起，教韓子茵彈起吉他來。

    李文倩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我在為你擔心，你在喂我狗糧。

    還用的是我的吉他……在我家……

    左右還是氣不過，又抱起手機，蜷縮在沙發角落，去對線了。

    創亖那些大傻子！

    第498章 網軍

    輿論的事情，總有一個發酵的過程。

    距離事件發生，已經過去了三天，元旦假期已經結束。

    開明智能的聲明，算是投入網絡中的第二顆石子，只是濺起的水花并不如甘媛他們所想的那樣清澈。

    ……水更渾了。

    有時候負責管理運營的關歌都覺得離譜。

    以前就覺得自家賬號漲粉太夸張，熱度太離譜，這一下直接炸出了數倍于之前的基數。

    一個個“恭豸大v”紛紛跳出來發表意見，一個個匿名賬號張口就來。

    作為開明智能的一份子，她是有分辨能力的，比如有人吹“維思動力制造”其實很厲害，是軍工企業如何如何。

    甚至有人說，人家是生產機器人的，無人機只是其中最不受重視的技術，才被“開明智能”這樣的三流公司竊取了機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當時他就在旁邊嗑瓜子一樣。

    在關歌這里自然覺得無知到好笑，“維思”早就是查的底兒掉的垃圾企業，在網上卻被吹成了高科技軍工企業。

    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畢竟相信“謠言”不需要腦子，但相信“辟謠”卻需要有一定的分辨能力，甚至需要投入一定的時間去查詢。

    包括之后，“開明智能美國分公司（空殼）”對“維思動力制造”發起訴訟，也只是讓這些人感覺開明智能倒打一耙，虛張聲勢。

    當然，開明智能也有大量的擁護者，并且積極性很高。

    她甚至見到有“熱心網民”，和人對線對了幾百層樓……

    但，凡事都有一個但。

    反擊和維護都是自發，攻擊和抹黑卻似乎是有組織的，各種話術更新迭代幾輪后，已經到了能讓普通網民啞口無言的程度。

    “本科生搞科技，全球領先！”

    “周瑞：給大家看個東西，本科畢業證書，哦，我忘了我沒有?！?/br>
    “國產玩具賣一萬?！?/br>
    “靈鳥靈鳥，智商檢測鳥，誰買誰傻鳥?！?/br>
    “講講開明智能割韭菜的事情唄?！?/br>
    這種高度濃縮的話術，開始逐漸擴散開來，跑到了一些不相干的評論區里。

    技術論壇、數碼貼吧、甚至……復大的官網上。

    著重點也從“有沒有竊取機密”完全跳脫出來，變成了對“公司”、“國產”、“周瑞”本身的純指責。

    另外，也許是墻內墻外聯動了，原本“維思動力制造”這種垃圾公司發文譴責，并沒有在國外互聯網搞出什么水花，但這兩天海外的關注度也冒了出來。

    不用說，國內都這個風向了，國外的口吻也是一致的對“開明智能”不利。

    尤其是日韓兩國，就差騎臉嘲諷了，這些新聞也為國內互聯網提供了彈藥。

    美國人都說了如何如何，日本人都說了如何如何……

    1月4日，復工的第一天，度過了輕松假期的周瑞，來到智能大廈。

    明顯的能感覺到，大家都比較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