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蓉飛呆過八年，那時就有過很多，對于共和國新戰機的猜想和概念圖，鴨翼布局就是其一。

    后來離開蓉飛，不在其位不得其詳，一直不知道到底長什么模樣。

    哪怕是上次關洪安幾人來的時候，也沒提具體氣動外形。

    年輕一些的如柴連俊、曲韜、俞樹他們，拿到資料后也是眼前一亮，小聲討論了起來，男生很難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

    楊如彬偷偷觀察著周瑞的臉色，然而讓他失望了。

    周瑞臉上沒有意外，沒有興奮，沒有好奇。

    只有平靜。

    仿佛手上拿著的不是共和國全新的戰斗機資料，而是一張超市的烤鴨打折廣告。

    折扣力度還不怎么樣的那種。

    楊如彬心里咯噔一下……這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啊……

    周瑞將單薄的a4紙放下來的時候，張援朝也作為蓉飛一方的專家，走上了前臺。

    主要是講解了一下目前在“智能蒙皮”領域，新一代戰機與“四象超材料”的結合問題，以及他們之前論證過了的幾個初步方案。

    這次輪到“復瑞科技”的提問了，幾個話事人都提了一些問題，比如蒙皮工藝，電控系統，能源系統，環境溫度等。

    蓉飛的專家團也一一解答。

    雙方又自由討論了一個小時，會議室內充滿了嘈雜的聲音，又逐漸安靜了下來。

    至此，學術方面的論證和研討基本結束。

    雙方的態度也基本達成了一致：

    “四象結構超材料”，是“殲十改”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案！

    無論從成本，還是從技術指標，技術延展性。

    現在可以說是眾望所歸，未來更是一片光明。

    所有人都有些疲憊，一些老前輩忍不住點個煙提提神，但大家也都知道，真正的實質性合作洽談，才剛剛開始。

    老專家們紛紛將目光轉向林廣榮，我們的活結束了，帽子大的該發話了。

    林廣榮則看向了楊如彬，帽子大沒用，這時候應該腿粗的站出來了。

    楊如彬面前的材料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東西，他全程也沒有閑著，胸中也有了腹稿。

    他想了想，將筆帽合上，微笑道：

    “周總，我們是帶著誠意來的，目前看來貴司的成果前景優秀，不過軍工體系的合作，和純粹的商業運作有很大不同，所以在合作方式上，可能會有更復雜的模式?！?/br>
    周瑞點點頭道：“這個我們自然知道，不知道您說的復雜模式，是指哪個方面?！?/br>
    “我們看中的不是回報，也不是利潤，因為最終這些技術成果都會化為作戰裝備，且最理想主意的情況下，我們希望永遠不會把他們送上戰場?！?/br>
    “同樣的，我們看中的也不是當下，而是未來，是整個體系和后備科技的提升，而不是某一個單一產品性能數值上的增加?！?/br>
    周瑞正色道：“我想知道，您是代表蓉飛在談，還是代表總裝在談?！?/br>
    楊如彬道：“您暫時可以認為，我是代表國家軍工體系在談?！?/br>
    嚯，這陣仗弄得夠大的。

    周瑞本來想問一句：“你能代表么？”

    后來想一想，可能真的能代表……人家總裝誒！

    “另外軍工合作，可靠性非常重要，不單單是技術可靠，也要求企業可靠，人可靠，這點必須提前和您說清楚，以免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br>
    周瑞點點頭，這些都是應有之意，一早就預料到的，說道：

    “‘復瑞科技’也是帶著誠意的，不然也不會在一開始，就邀請蓉飛專家來訪，我們彼此合作都是最優解，但該談的條件還是要談的，合作要落到實際去，不能空口白牙，您說是吧?！?/br>
    不知道是不是【發聲者】詞條又發揮了作用，此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周瑞，等待著這場洽談的結果。

    楊如彬似乎不準備按照“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一般模式討論，而是微笑著遞過去了一張紙，上面手寫了一些內容。

    就像他說的，想綁住成果，很容易，想綁住“人”……

    就需要酒色財氣……啊呸！是以誠相待！

    由于離得較遠，還讓保密局的人傳遞了一下。

    周瑞接過紙后，眉頭一挑。

    隔空確認道：“最終方案？”

    楊如彬笑了笑：“最初方案?！?/br>
    意思是還能談。

    周瑞將那張紙遞給了一旁的牟仲義，內容不算多，牟仲義瞪著眼睛看完后，又傳給了股東代表趙院長。

    趙院長也挑了挑眉毛……

    總裝的人，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實際上就像楊如彬說的，他們在乎的不是利潤，也不是當下，在乎的是未來，是整個體系的未來。

    錢，有時候并沒有那么重要。

    技術和帶來技術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紙張上既有楊如彬開出的價碼，也有“復瑞科技”需要履行的職責。

    職責基本上就是“復瑞科技”內部討論的那些，比如獨家授權，永不外泄，合作研發，保密協議等等。

    這些都是有心理準備的。

    而楊如彬開出的價碼，卻遠比“復瑞科技”和“復大”設想的要高。

    技術授權：獨家授權總裝部下轄軍工實體，費用：8000萬／年，每兩年重新評估。

    技術指導：指導下轄軍工實體的生產工作和維護工作，費用2000萬／年，每兩年重新評估。

    技術開發：單報單批，經費不限，但所有成果必須應用于總裝部下轄實體，民用、外用需研討審批。

    最后……

    總裝部希望由下轄軍工實體的抬頭，入股“復瑞科技”，并且要求要做二股東，也就是高于“復大”，低于周瑞個人。

    目標股權份額在25－35％之間，價格為……五個小目標。

    也就是說，今天如果周瑞和復大同意了這個方案，那么“復瑞科技”……將會變為一家有軍方和百年名校雙重背景的科技公司，和軍工體系，再也不能分離。

    哪怕目前只有10個人……那也是軍工企業。

    對了，還有一條極為特殊的，針對周瑞個人的條件。

    未來必須參與進蓉飛的項目之中……

    也就是傳說中的……

    “殲20”

    第274章 酒色財氣，剩下的內容不多了。

    周瑞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腦子里飛快的運轉。

    總裝開出的這些條件，說實話，遠遠好于預計。

    授權費、指導費都翻了不止一倍。

    至于入股，周瑞也沒有異議，五個小目標，入股一個10個人的公司，還只是要做個二股東，真的是看重未來，展現誠意了。

    還要什么自行車。

    只是對于他個人的影響，他不得不多問兩句。

    因為最早的預估里，“復瑞科技”只是提供必要的指導和支持，而不是切實的，深入的加入“那個項目”。

    周瑞揚了揚手上的那張印著飛機的資料：“如果直接參與這個項目，我想知道對我個人和公司同事的限制，會嚴到什么程度?！?/br>
    楊如彬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周瑞這么問：“您想聽簡單的說法，還是具體點的?！?/br>
    周瑞抬了抬眉毛：“先聽聽簡單的？”

    “只要心向民族，胸懷大義就好了?！?/br>
    高水平！什么都沒說，卻又什么都說了。

    “那如果具體說說呢？”

    “您和‘復瑞科技’的其他參與者，在國內幾乎不會有任何影響，只是在對應事項上有保密義務，但出境要單獨審批，并且大概率必須有我們的人陪同?！?/br>
    趙院長突然出言道，說道：“小周你也不必過于在意這個，當你路走的遠一點，都會走到這一步的，比如我的出入境，參加個什么學術會議之類的，也是需要單獨審批的，我相信在座的老伙計都是這樣?！?/br>
    說的也對……

    不要說作為院士的他了，連牟仲義這樣早就退出一線的人，出境也是要審批的。

    楊如彬道：“很多人接觸的少，聽信了網上的謠傳，誤以為和我們合作會犧牲很多自由，但周總，現在已經不是戈壁灘上手搓兩彈的年代了，我們也有生活，也喜歡旅游，喜歡釣魚?！?/br>
    “只要和‘四象’，和蓉飛無關，您的個人生活、生意，我們不會干涉?！?/br>
    “對應的，我們還會有一筆針對個人的補助獎勵，以及一些其他細枝末節的支持?！?/br>
    一些過于俗套的東西，楊如彬不想說，比如專人對接，醫療保障，安全保障，隱形待遇等等等等。

    如果非要總結的話，就是：

    “規格”。

    代表著：榮譽、價值，以及……責任。

    俗套點說的話，就是一口“氣”，自上而下，組織給予個人的“氣”。

    聽完楊如彬的話，周瑞又看了看手上那張沒有任何細節的概念圖。

    原本設想的……是去“摸一摸”。

    現在對方的意思，似乎是去“敲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