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倩點點頭，轉頭跑進了小區。

    周瑞目送李文倩進入了單元門，才轉頭向回走，然后在巷子里找到了等候的呂旭波。

    之前那一大幫子人都走了，郭盛教訓了一頓也放走了。

    呂旭波斜挎著書包，校服有些松垮，看著周瑞，感覺有些陌生。

    高一高二的時候，兩人關系一直不錯，甚至可以說是最好的朋友，經常一起荒唐。

    但到了高三，周瑞選擇努力一把，而呂旭波似乎選擇維持原樣，漸漸關系就淡了。

    沒有那種一板一眼的絕交，也沒有什么沖突和不滿。

    純粹的，只是因為選擇了不同的路，自然而然的，就分隔在了兩個不同的軌跡之上。

    周瑞看了呂旭波一眼，雖然擾亂了他的一出好戲，但呂旭波確實是幫了他，拳頭頂了頂呂旭波的肩膀，說道：“今天謝謝了?！?/br>
    呂旭波似乎對于這種感謝有些不適應，少年人之間，很少鄭重其事的說謝謝，他心想周瑞改變真大……

    “郭盛那家伙……這幾天我就感覺不太對勁，課間老是盯著你，沒想到膽子這么大，找外面的人來堵你，還想搶手機?！?/br>
    周瑞沒點破，放學堵他是真有的，但搶手機是他引導的，雖然最后被打斷了。

    算郭盛命好，只被揍了一頓了事。

    想起呂旭波家里的情況，周瑞道：“吃飯了沒？走，我請你吃晚飯?！?/br>
    呂旭波動了動嘴，還是跟了上來。

    呂旭波出生工人家庭，家里只有一個酗酒的父親，這個點回家，冷飯都不一定會有。

    周瑞也沒什么錢，兩人坐在了巷子里的餛飩攤上，周瑞叫了兩碗餛飩。

    疲憊的上班族，油膩的地面……

    老板娘筷子在rou餡上一抹，就能包十個小餛飩。

    巷子里可能沒有美食，但卻從不缺少煙火氣。

    晚上回去老媽那還有一頓，所以周瑞自己不準備多吃，給呂旭波叫的是那種大餛飩，自己則叫了一碗幾乎都是面皮的小混飩。

    周瑞一邊擦桌子，一邊隨口閑聊道：“呂叔叔最近還好么？”

    高一高二的時候，周瑞也去過呂旭波家里，對那個一天24小時“微醺”的呂叔叔，他可是印象深刻。

    呂旭波動了動嘴，低聲說道：“喝酒鬧事，拘留七天，還沒出來?！?/br>
    周瑞手上動作一頓。

    重生前，高考后他和呂旭波再無交集，對方似乎沒有考上大學，大專也沒有，留在了清河縣，之后的歷次同學聚會從未出現過，基本算是消失在了周瑞的人生中。

    后來聽人提起，似乎是犯了什么事情，進去了。

    餛飩上的很快，老板端上來的時候，周瑞突然說道：“還有40天就高考了，你有什么打算？”

    正在往餛飩里加醋的呂旭波手上一頓，頭也不抬，醋繼續倒：

    “認識一個朋友，在建國路那邊搞了個洗車店，還有汽修，說好了畢業后去那邊幫忙，也學門手藝?！?/br>
    周瑞攪和著小餛飩：“認識的朋友？道上的朋友吧？”

    呂旭波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后吸溜吸溜的吃了起來。

    有些燙嘴，但依舊吃的很急。

    其實嘴里一點味道都沒嘗出，全是苦澀。

    周瑞看著他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餛飩湯。

    呂旭波不是蠢笨，實際上他很聰明，甚至可以說很清醒。

    他并非不知道，錯過高考自己未來會很麻煩。

    也并非不知道去所謂的“朋友”那里幫忙，根本不是一個好出路。

    由于家庭的原因，他其實比身邊所謂的不良少年，要清醒的多。

    可清醒，不代表有能力掙脫。

    周瑞清楚的知道呂旭波并不是學習不進去，而是沒有環境。

    高一高二的時候他偶爾還學習一下，甚至曾經給周瑞講過題，但進入高三以后，呂旭波就徹底放棄了，甚至小考的時候，周瑞注意到他下午有兩門課考試干脆就是睡過去的。

    老師也不會去管這樣的學生。

    呂旭波放棄了學業，老師也放棄了呂旭波。

    他也不會去欺負班里人，也從不挑事情，漸漸地，就如同一個高三七班的透明人。

    餛飩攤上，兩人陷入了沉默。

    呂旭波的狀況，只能說一句造化弄人，積弊難反。

    周瑞道：

    “也許你可以考慮……去大城市試試，比如房產中介，銷售員之類的，都不太看學歷，我覺得至少比去‘朋友’的汽修廠幫忙靠譜一些，當然，如果能考個三本或者大專，更好?！?/br>
    呂旭波皺了皺眉，三兩口扒拉完了餛飩，擦了擦嘴說道：“我走了，拜拜?！?/br>
    周瑞也沒再多說，笑道：“路上小心?！?/br>
    第25章 老師談心

    人一輩子，會遇見很多人。

    其中大部分，都不過是過客，只有極小的一部分，能夠在記憶中留下痕跡。

    可即便是這些人，往往也只能陪你走一小段路。

    比如現在，從餛飩攤離開，兩人只同路了一個路口，就在路燈下擺擺手，走向了各自的歸路。

    周瑞準備回家繼續努力學習，爭取這兩天就把【自律者】詞條拿下。

    今天的小考他已經認栽了，但長期計劃不能變。

    他需要盡快合成【學霸】詞條，來解決高考難題。

    回到家里，令他意外的是姚培麗并不在家，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

    “mama在單位要加班，桌子上有20塊錢，你去樓下吃點，然后好好學習?！?/br>
    由于不知道周瑞已經搞了一部新手機，所以姚培麗只能用這種方式和周瑞留言。

    周瑞感覺了一下胃里，一碗小餛飩勉強能頂，書包里還有韓子茵給的士力架。

    嗯……白賺二十，回了點血。

    收好零花錢，周瑞也沒浪費時間，直接回到了書房里，想試試看，今晚能不能再擠出一點經驗來。

    但似乎是昨晚熬的太狠，休息也極度不足，還經歷了一天的考試，周瑞始終沒辦法集中精力。

    甚至一不注意就會晃神，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又忘記了剛才在想什么。

    周瑞打開系統，看著一滴也沒有的“專注力”，不再掙扎，索性躺床上補覺去了。

    一夜無夢。

    再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六點多。

    這一覺周瑞睡眠質量并不太高，但時間足夠長。

    打開系統，“專注力”的數值已經完全恢復（3／3），周瑞最近發現了這項數值的額外小作用，就是可以粗略估計前一天的休息程度。

    母親依舊沒有回來，周瑞用家里座機給姚培麗單位打了個電話，才知道好像是有大領導要來視察，mama所在的文旅局，需要將清河縣西邊的棲云山景區緊急整改一下，所以才熬夜加班，不過姚培麗很快就會回來，休息一天。

    周瑞和母親簡單的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去接李文倩上學去了。

    早餐動用了昨天的20，一進一出沒剩下啥，窮到靈魂深處的周瑞，不由開始暢想《星辰大?！穾淼氖找媪?。

    買房什么的可以先緩緩，先讓手頭零花錢充裕起來也好啊。

    來到學校，韓子茵規規整整的坐在座位上，表情有些不耐煩，而張鑫圍在一邊說著什么。

    周瑞過去拍了拍張鑫的肩膀，示意他讓開，韓子茵看到周瑞后，一秒變臉，淺淺一笑打了個招呼。

    張鑫不知道之前在說什么，但此時到韓子茵川劇變臉般的反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他不是蠢貨，自然看得出韓子茵“目前”對他并不感冒。

    “目前”兩個字劃重點。

    幾次接觸下來，他一直都認為韓子茵只是天生性格如此，這讓他心里好受一些。

    但此時看到韓子茵的變化，如何能夠不羞惱。

    張鑫猛地站直了身子，瞪向周瑞。

    周瑞挑了挑眉毛。

    干啥？有毛病??？

    張鑫一時也找不到發作的借口，他平時甚至和周瑞不熟。

    但轉頭就想到，今天早上在老師辦公室里聽到了三言兩語。

    “周瑞，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問題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周瑞眉頭一皺，這貨要干什么？

    張鑫冷笑一聲，故意提高了些音量：

    “我聽說你昨天小考不是很理想，好幾個老師都懷疑你是不是已經打算復讀了?！?/br>
    這下周圍的人，包括韓子茵、宋斌，另外半邊的呂旭波和郭盛，都驚訝的看向周瑞。

    周瑞臉色不變：“我和你很熟么？關心我這個？”

    張鑫：“當然不熟，你以為我愿意管？可我是學習委員，同學有困難，總要問一下吧。有什么困難，記得和我說啊?！?/br>
    說著還故作友善，拍了拍周瑞的肩膀，然后就走了。

    周瑞心里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