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里抓鯊魚倒是有可能。

    “額…… ”談明府無言以對，扶了扶頭冠掩飾尷尬。

    “最重要的一點！”桑榆站起身，指著宛溪河道：“宛溪河平時水量不算多，去年夏天更是干涸的厲害，若是這些尸體是死在里面的，去年就能發現了！”

    桑榆去年在長安的時候，曾聽去東隅居打酒的客人說過，江南去年降雨少了很多，若不是溪水河道多，莊稼早就旱死了。

    “而且除了這些裸露在外的尸骨，袋子里面的尸骨很少沾染了泥沙?！鄙Ｓ苡值溃骸叭羰且婚_始就死在水里，隨著時間的推移，淤泥就會進入到骨髓里，這具尸體骨頭里面確實臟，但是幾乎沒有淤泥的痕跡，這難道不足以說明什么嗎？”

    談明府也不是傻子，瞬間就明白了桑榆話中的意思，“原來如此?！?/br>
    若真的是有人拋入河中的，那么案子查起來就會輕松很多，這么多的骸骨想要拋入河中，必然會有很多人一起行動才對，人越多留下的痕跡就越多。

    “你派人去村子里走訪一二，看有沒有村民見過生人或者異常之事?！闭劽鞲畬Χ鬂M道：“尤其是靠近宛溪河的幾個村民漁夫，定要多問問，一點兒線索也不能放過?！?/br>
    “喏！”董大滿領命離去。

    談明府又對著桑榆拱了拱手，“桑小娘子，此番多謝你了，你的驗尸技藝又精進了不少，當真是少年有為?！?/br>
    桑榆笑道：“談明府客氣了，只盼此次驗尸能給破案帶來些幫助，二十條人命可不是少數?！?/br>
    “誰說不是呢？”談明府嘆了一口氣，作苦惱狀，“這要是放在尋常，我自然有把握找出兇手，但是如今涇縣內憂外患，當真不易，若是簡單的殺人求財也就罷了，若是旁的……恐怕我這個縣令也無能為力?！?/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眼尾覷了一眼桑榆。

    桑榆假裝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正色道：“談明府說的哪里話？作為朝廷命官，守護一方百姓乃是職責所在，圣人雖遠在千里之外的長安城，可他的威嚴卻震懾著大興之土地，貪官污吏、仗勢欺人之流皆會得到嚴懲?！?/br>
    談明府愣了愣，然后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個，那個誰！你在看甚？”一直安靜聽講的竇玉成突然指著不遠處的林子叫了起來，叫喊聲在一眾沉默寂靜中格外響亮。

    桑榆和談明府等人還沒反應過來，婁大已經循著方向追了過去。

    林子里，一雙黑亮的眼睛隱藏其中，也不知看了多久，見有人發現了他，他立刻調轉身子，往林子里跑去，連帶著雜草樹木跟著簌簌作響。

    他的反應很快，但婁大的動作很快，不過半刻鐘，一個矮小的男子就被他給提著膀子捉了回來。

    第四百五十九章：金珠

    談明府瞧了一眼那人的面貌，蹙眉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誰？為何在此偷窺？”

    那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期期艾艾道：“小人，小人是隔壁村子的，姓費，人家都叫我魚老四，我就是見這么多差爺在這里忙活，就想看看出了何事，不是故意偷看的！”

    他衣著簡單，粗布麻衣裹身，臉上雖然有些驚慌，但卻和周邊村民無異，自從尸體被發現，來看熱鬧的村民也確有很多。

    談明府也沒想太多，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見他答的利索，便揮了揮手，“罷了，此地不能留人，你速速離去，莫要逗留?！?/br>
    他都這么說了，婁大也沒有什么，手一揚就將人放開了。

    “謝談明府，談明府明鑒！”魚老四連忙磕頭道謝，他的動作幅度很大，似乎是激動壞了。

    只是隨著他的劇烈動作，一個物什從他的懷中抖了出來，那物什在太陽的余光下閃著金色的光芒，落在草地上消失不見。

    魚老四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撲在地上，扒拉著雜草奮力尋找。

    碩大的黑布靴子出現在他的眼前，身子緩緩蹲下，在他的手邊的草叢中捏出一個小小的燙金物什，魚老四的眼睛隨著那只手的動作上移，與他四目相對。

    婁大一臉莊重，手中的金珠在兩根修長的指尖熠熠生輝。

    “哇！是金珠子，這個形狀，這花紋，像是發簪上鑲嵌著的?！备]玉成湊過腦袋，眨巴著眼睛道：“想不到你小子竟這般富裕，這東西可不常見?！?/br>
    并不是金子難得，這個時候的金子作為一種常見的交易貨幣，流通十分廣泛，尋常百姓攢一攢也是有的。

    竇玉成所說的不常見，指的是金珠上面雕刻著的花紋樣式，這種復雜、精美的紋樣只有大戶人家才會用的起，比尋常的碎金要精貴多了。

    婁大轉動了一下金珠，在魚老四微縮的眼神中冷聲問道：“這是你的？”

    魚老四表情萬變，好不容易收起慌亂的神色，低眉順眼回答，“是，是小人、小人買來送給媳婦兒的，她明日就是生辰了……跟著小人幸苦多年，小人就想著送枚金珠與她?！?/br>
    “哦？”婁大的表情意味不明，“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有心，你成婚多久了？可有孩兒？”

    “有兩年多了?！濒~老四眼珠子一轉，揚起笑臉道：“還不曾有孩兒，這不是想著對我媳婦好些，她的肚子能掙氣，給我生個兒子嗎？”

    “哼！”婁大突然變了臉，厲聲道：“你在撒謊，你根本就不曾成婚，竟妄想欺瞞朝廷命官，這東西哪里來的？還不速速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