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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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一句話 畫上沒有署名,看新舊程度也并非古畫。 既非古畫也非名畫,可是這樣的一幅畫卻掛在書房里最顯著的地方,與書房里那些價值不菲的擺設形成了對比。 要么是蕭長敦自己畫的,要么就是…… 蕭長敦發現沈彤正在凝視著墻上的那幅畫,他微微瞇起眼睛,問道:“沈姑娘可是覺得老夫的這幅畫有何不妥嗎?” 沈彤轉眸一笑,雙瞳宛若兩顆黑曜石熠熠生輝。 “這幅畫出自大行皇帝之手?” 聲音清悅,還帶著小女孩的甜糯。 “沈姑娘好眼力?!笔掗L敦的話意味著默認。 沈彤微笑,道:“真巧,我今天要帶給國公爺的那句話,便是與大行皇帝有關?!?/br> 蕭長敦臉上的笑容隱去,他正色道:“沈姑娘一直住在西北,于京城之事只是道聽途說,莫不可人云亦云,有些話事關重大,不是隨口能說的?!?/br> “大行皇帝沒有死?!?/br> 沈彤一語道出,書房內頓時安靜下來,四周的空氣如同凝固。 蕭長敦沒有說話,他靜靜地打量著面前的小姑娘。 若是在平時,以他這個歲數,絕不會用這種目光去看一個女子,可是此時,他已經不想再去顧忌那些禮法,他要把眼前的小姑娘看個仔仔細細,他想要知道這個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實他早就從白老爺和文老爺口中,對這個小姑娘有了大致了解。 她救過秦王,她助宜寧郡主守住榆林城,她是秦王府的座上賓,她是柴韞的東家,她還是蕭韌最看重的女子。 可是在沈彤第一次出現在定國公府之前,蕭長敦對這些全都不屑一顧。 他只是記住了沈彤最后那個身份,她是蕭韌最看重的女子。 只要有了這個身份,前面那些就可想而知了。 想來都是蕭韌給她鍍金的,無非就是想讓她給秦王一個好印像而已。 小七看上這個姑娘了。 可是現在,蕭長敦不再這樣想了。 “你為何要把這句話告訴老夫?是誰讓你來的?是蕭韌嗎?”蕭長敦問道。 沈彤抿嘴笑了,她道:“大行皇帝雖然一直沒有親政,可是他也曾經做過一兩件與太皇太后做對的事,比如大相國寺的那口大鍋。若是他沒有半分依仗,也是沒有膽量這樣做的吧,那么一直以來,大行皇帝暗中依仗的人,就是國公爺您吧?!?/br> 蕭長敦一言不發,依然注視著沈彤。 這是他與那位的秘密,這些年他深居淺出,沒有人想到,他一直都在為那位的親政在努力,可惜那人既任性又膽怯,到了后期竟然再也不聽他的規勸…… 見他沒有出言反駁,沈彤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其實就在她踏進這間書房的時候,她還沒有這個想法,可是當她看到了這幅畫,腦子里便閃過了一個念頭,蕭長敦才是先帝的依仗! “若是這世上還有人真心希望先帝還活著,那么這個人就是您?!?/br> 沈彤的聲音在書房中再一次響起,蕭長敦的眼睛朦朧起來。 那個孩子,那個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孩子! “您和蕭二老爺確實是有分歧的,您屬意當時的皇太孫,而他卻希望秦王能夠登上皇位,可是這種分岐卻不足以令您殺死親生弟弟,蕭二老爺是自盡!” 蕭長敦依舊沒有作聲,他不知道沈彤的這番話是自己想說的,還是從蕭韌口中聽到的,如果是這小姑娘自己說的倒也罷了,可如果是小七說的,那么小七是不是已經不再怪他了? “蕭二老爺的那顆人頭,不僅是要保住蕭家,更是要給秦王敲響警鐘,讓他不要回京城?!?/br> 心里有什么東西落了下來,蕭長敦知道,那是懸了十四年的大石。 終于毫無征兆地落下來了。 是的,蕭長厚用自己的人頭阻住了秦王回京奔喪的步伐,秦王沒有回來,他沒有跳進楊鋒和太皇太后設下的陷阱,那把懸在秦王頭上的刀最終沒有砍下來。 那時的秦王羽翼尚未豐滿,但他手握兵權,實則太祖皇帝的幾位皇子之中,太皇太后和楊鋒第一個想要滅掉的就是他。 他是太祖皇帝最寵愛的兒子,血統高貴,文武雙全,太子在世時,就有人曾經提議廢長立賢。 當太祖皇帝和太子全都過世之后,太皇太后自是不能再讓秦王活著。 那時楊鋒悄悄放出太祖皇帝病入膏荒時日無多的消息,而太皇太后則對外聲稱太祖皇帝龍體康健,只是心痛太子才沒有上朝。兩邊的消息越是不符,秦王便越是懷疑京中出事。 他與太祖皇帝父子情深,那時的秦王只有二十出頭,年少氣盛,他不聽手下謀士們的勸阻,離開西安向京城而來。 京城里,楊鋒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秦王來了鉆進口袋,可是蕭成厚的那顆人頭卻先秦王一步,出現在京城的城門上。 秦王止步于距離京城五百里的地方,繼而連夜返回西北。 直到新帝登基,大局已定,秦王才帶著兒子們,奉詔回京奔喪。 只是那時無論是太皇太后還是楊鋒,都不能無端給他扣上謀逆的罪名,只能留下他的兩個兒子,眼睜睜看著他離開京城回到西安,從此以后,秦王再未踏足京城。 而現在的秦王已非昔日可比,現在太皇太后和楊鋒想要撼動他已難如登,除了在他的兒女身上做點文章,他們已經無計可施。 這一切都與蕭長厚的人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若是當年蕭長厚沒有死,如今可能已無秦王。 “這是七告訴你的?”蕭長敦顫聲道。 沈彤搖搖頭:“他長大以后,就沒有提過京城的事?!?/br> 這一刻,她不想欺騙蕭長敦,這個結,是他們蕭家的,要讓蕭家人自己去解開。 蕭長敦自嘲地笑了,道:“時至今日,我仍然不覺有錯。立嫡立長,這是經地義,大行皇帝才是真命子,這何錯之有?” “您沒有錯,所以我才,真正關心先帝生死的人,只有您?!鄙蛲?。 “你確定他還活著?”蕭長敦問道。 “我確定?!鄙蛲?。 蕭長敦若有所思,問道:“秦王待你不薄,七也在秦王身邊,你為何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因為我知道先帝根本就沒有兒子,龍椅上的那個不是他的骨rou?!?/br> 第453章 吐血 “你是如何知曉的?”蕭長敦正色道。 沈彤含笑看一眼他那不由自主握緊的拳頭,這位老人恐怕自己沒有察覺,他對這件事的緊張程度甚至超過了蕭長厚與秦王的事。 “你不是也知道嗎?” 沈彤輕飄飄的一句話,蕭長敦頹然地坐到圈椅上,臉頰上的皮膚不自覺地抽搐著,許久,他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小姑娘,不要胡說八道,不要……” “您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先帝敢于在大殿之上任命毛元枚為主考,就是懷了破釜沉舟之心,他是要和太皇太后、和楊家硬嗑了,他可能會讓后宮里的任何女子誕下皇子,卻唯獨不會是與楊家有關系的楊皇后和毛貴妃,更何況毛貴妃還是毛元枚的侄女?!笔掗L敦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沈彤打斷。 蕭長敦終于松開了緊握的拳頭,他試圖伸手去拿書案上的茶盞,可是那只手卻落到了自己的膝頭。 沈彤走過去,端起茶盞遞到他的面前,蕭長敦感激地看了看她,接過茶盞猛喝了幾口,茶已涼,入口后涼到心田。 沈彤說的這番話,他懂,滿朝文武皆懂,可是他強迫著不讓自己往深處去想,而其他人,或許想過,或許像他一樣,也或許當做笑話哈哈一笑。 “你究竟要如何,你不會是只為了把這句話告訴老夫這么簡單吧?!睅卓诓柘露?,蕭長敦喉嚨里的干涸終于緩和,只是聲音依舊干巴巴的,毫無生氣。 沈彤望著面前的老人,心里是說不出的感覺。 阿鈺說得沒有錯,他們姐弟能夠想到的事情,如蕭長敦這種在朝堂上浸yin多年的人,又如何不知,他們只是不讓自己去相信而已。 沈彤道:“先帝未死,小皇帝也還沒有正式登基,這兩個人,您覺得哪一個堪為天下之主?” 蕭長敦一怔,不由自主地想說“先帝”,可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先帝還在位的時候,無論他做了什么,無論他成了什么樣的人,他都是天下之主。 可是當先帝死而復生,要重新坐回到那張椅子時,蕭長敦忽然發現,先帝在位時表現出來的那些瑕疵變得很大很大,不再是瑕疵,而成了足以禍國殃民的罪孽。 為了嫁禍皇后,先帝不但逼迫林淑妃落胎,殺了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他還殺了林淑妃。 為了掩蓋自己殺子殺妃的丑事,先帝殺死了對他忠心耿耿的京澤。 為了令太皇太后出丑,先帝不惜棄國體于不顧,令萬民百姓人心惶惶。 為了和太皇太后做對,先帝公然任命自己的孌臣為主考官,令天下讀書人寒心蒙羞。 蕭長敦只覺胸口如萬馬奔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沈彤從懷里取出一只瓷瓶,倒出兩顆藥塞進蕭長敦口中,又把整瓶藥放在書案上,說道:“這藥是蕭韌給我的,送給您吧?!?/br> 蕭長敦緊閉雙眼,一滴眼淚緩緩滑落,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睜開眼時,書房里只有他一個人。 那個小姑娘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寬大的書案上放著一只瓷瓶,瓷瓶上寫著“清心靜氣丹”。 蕭長敦啞然失笑,就在剛才,他在一個小姑娘面前失態了。 小姑娘走的時候給他留下一道難題。 先帝和小皇帝,他選哪一個? 選先帝……選小皇帝?那更不行,楊家不知從哪里抱來的孩子,有何資格繼承大統? 可若是選先帝…… 蕭長敦苦笑著搖搖頭,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在這個問題上猶豫不決,他甚至慚愧,慚愧自己的猶豫。 他望著墻上的那幅畫,這還是多年以前,當先帝得知,他會想方設法,不遺余力支持的時候,心懷感激畫了這幅畫賜給他。 畫的是山水,而那少年從出生就在宮里,從小到大,他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太祖的皇陵。 先帝其實從從未見過自己的河山疆土,這幅山水是他根據自己看過的前人畫卷畫出來的,是他想像中的。 從未有人教導過他,腳踏實力直面人生,直面自己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