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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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嗯了一聲,轉身回到茶館里。為了不讓人懷疑,許安和路友還沒有走,繼續在喝茶,沈彤把她想到的事情告訴了他們,這才重又走了出來。 芳菲已經吃完了冰糖葫蘆,正在四處張望,尋思著還能吃點什么。 沈彤笑道:“走吧,咱們接著去挑禮物?!?/br> 走進一家西域人開的鋪子,芳菲指著鋪子里五顏六色的物件兒,興奮地說道:“小姐,大餅哥哥的襪子就是在這里買的?!?/br> 不用她說,沈彤也看到了,各種各樣織著西域女人的襪子,居然沒有重樣的。 “小姐,也給七少買一雙襪子吧,小姐喜歡的東西,奴婢也喜歡,所以大餅哥哥喜歡的,七少也會喜歡的?!?/br> “是這樣的嗎?”活了兩輩子,沈彤從未刻意地給人選過禮物,這是第一次,上次她買糖桂花,也是恰好遇到賣糖桂花的老婆婆,便隨手買了。 芳菲鄭重地點點頭:“奴婢在南邊時從未吃過冰糖葫蘆,到了京城,小姐說冰糖葫蘆好吃,奴婢一嘗,是真的太好吃了?!?/br> 好吧,這就是芳菲的依據。 沈彤啼笑皆非,不過芳菲倒是提醒她了,嗯,她很想知道蕭韌收到這種襪子時的表情。 那個傲嬌的小孩,哈哈哈! “好,買!” 蕭韌是主,大餅是仆,襪子當然不能買成一樣的。 而且,這家鋪子里的襪子也沒有完全相同的,除了襪子,這里還有腰帶、靴子、頭巾,全都是用五彩六色的絲線織成,上面還有各式各樣的圖案。 沈彤買了十幾雙襪子…… 三天后,大餅獻寶似的把那十幾雙襪子捧到蕭韌面前時…… “這是什么?”他沉著臉問道。 “七少立了大功,沈姑娘高興極了,這是沈姑娘送給七少的賀禮?!贝箫炐Φ锰鹑缑?。 蕭韌的臉上如同四季飄過。 算了,還是看信吧,這丫頭的字像是練過了,寫得像樣多了。 沈彤的信洋洋灑灑寫了兩頁,這是她寫得最多的一次,蕭韌看完信,什么也沒說,便讓人備馬,他帶著小栗子去了百卉堂。 自從上次在百卉堂外面遇到沈彤,蕭韌再也沒來過這里。 蕭韌微微勾勾嘴角,現在不用偶遇,他也知道沈彤在哪里。 又有些日子沒有見她,也不知那小丫頭長高了沒有。 她好像長得很慢……他在京城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八歲,兩年過去了,她才十歲…… 蕭韌想著,便到了百卉堂門前。 比起上次,百卉堂的生意好了許多,門前停了兩頂轎子,還有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進進出出,一看就是替主子來買東西的。 蕭韌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小栗子,昂首挺胸走了進去。 百卉堂里除了伙計,全都是女客。蕭韌雖然只有十四歲,但是他相貌英俊,氣度凜然,他踏進鋪子的一剎那,大堂里便靜了下來。 這兩年來,西安城里認識他的人越來越多,但是養在深閨里的女眷們卻大多不知他是誰。 幾個年紀稍大點的小姑娘頓時紅了臉,低下頭去卻又忍不住偷偷瞄著。 蕭韌的臉色越發冰冷,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 正在招呼客人的小柴先是別過臉去假裝去看墻上的一幅畫,接著,他又把腦袋轉了過來,怕啥?有啥可怕的? 第194章 執意要見 四目相對,蕭韌眸光冷冷,宛若深不見底的寒潭。小柴一時竟然無法確定,蕭韌是認出他了呢還是沒認出他呢? 垂在身側的右手下意識地動了一下,那種被狗咬的感覺又回來了。 蕭韌的眼睛從小柴臉上掠過,迎向走過來的阿治。 他沖阿治點點頭,阿治也沒想到蕭韌會來,連忙把蕭韌讓進里間。 有小伙計進來上茶,蕭韌的目光在小伙計臉上掃了一下,便看向阿治,道:“王府要派人去榆林,我是來看看你們有沒有東西帶給沈姑娘?!?/br> 來上茶的小伙計穿的衣裳和外面那只狗是一樣的,那只狗是什么時候來西安的,而且還在百卉堂當了伙計? 沈彤知道嗎? 雖然過去了好幾年,可是那只狗化成灰,他也認的! 何況那只狗除了個子長高了一些,容貌并沒有改變,還是那副賤賤的模樣。 阿治心里一動,如果只是來問問,王府那邊隨便打發一個人來就行了,何用勞動蕭七少的大駕? 今天蕭韌過來,應該還有其他的事。 阿治連忙陪笑道:“多謝七少美意,剛好我們也有些東西要捎去榆林?!?/br> 蕭韌道:“聽說你們鋪子里有位大師傅?” 阿治心下了然,藍師傅的事情只有他們幾人知曉,蕭韌一來就提起沈彤,現在又問起藍師傅,想來是沈彤告訴他了。 “藍師傅身體有恙,平時不見客的?!卑⒅握f道。 “我執意要見呢?”蕭韌問道。 “那……七少隨我來吧?!卑⒅芜呎f邊撩起了簾子。 百花迎春的簾子后面,一頭白發的老仆正用小秤稱量著材料,滿臉疤痕的瘦削男人端坐在炕上,阿治帶著蕭韌走進來,男人似是不覺,目光平靜地看著老仆手中的小秤。 阿治沒有說話,直到老仆把小秤里的東西倒進瓷罐,阿治才向蕭韌引見:“這位藍師傅就是咱們百卉堂的大師傅?!?/br> 他又向藍師傅介紹蕭韌:“這位是……” “不用了”,阿治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韌開口打斷,“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胭脂水粉都是怎么做出來的而已?!?/br> 現在看到了,他轉身走了出去。 阿治走在蕭韌身后,他下意識地扭頭看一眼藍師傅,藍師傅依然端坐,紋絲不動,宛如老僧入定。 蕭韌沒有停留,他大步走出百卉堂,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鋪子門口,那幾位還沒有離開的女眷才透出一口氣來。 “掌柜的,剛剛那位是哪家公子啊,好大的氣派?!?/br> 阿治笑得見眉不見眼:“秦王府的,蕭七少?!?/br> “???蕭七少??!?!?/br> “蕭七少來逛脂粉鋪子?也沒見他買什么呢……” 剛剛還被鶯聲燕語圍繞其中的小柴已經被冷落了,那些女子似乎已經忘了她們是來買胭脂水粉的,當然,更忘了還在賣力給她們推銷胭脂水粉的漂亮小伙計。 阿治笑逐顏開地從他身邊走過去,一轉身,阿治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 蕭韌不是來見藍先生的,他是來讓藍先生見他的。 可是這樣,算不算打草驚蛇呢? …… 夜色瀾珊,街上已經宵禁,老仆上了最后一塊門板,轉身走進后堂。 還沒有撩開簾子,便聽到啪的一聲,老仆嚇了一跳,這是杯盞碎裂的聲音。 藍師傅坐在炕桌前,他慣用的杯子滾落到青磚地上,摔得粉碎。 “您沒燙著吧?”老仆連忙走了過來。 “無妨,無妨,是我不小心?!彼{師傅光禿禿的手腕上還有水漬,想來是沒有拿穩,杯子掉到炕桌上,又滾落在地上。 老仆手腳麻利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片,重又拿了新杯子,給藍師傅倒上茶。 藍師傅嘴角掛著微笑,他的臉上疤痕交錯,笑起來格外詭異。 老仆嘆了口氣,在炕沿上坐下。 “今天來的那個人……” “無妨,一個好奇的孩子而已?!彼{師傅淡淡地說道。 “他是有備而來,他是秦王府的人?!崩掀蛻n慮地說道。 “是嗎?我長年不出去,竟不知曉?!彼{師傅的口氣并沒有因為這個忽然聽到的消息而有絲毫起伏。 “他今天來了,卻什么也沒有做,他究竟想做什么?”老仆說道。 “我已是廢人了,茍且殘喘而已,他看到也就安心了,無妨?!?/br> 短短幾句話,藍師傅已經說了幾次無妨。 “要不咱們走吧,離開這里,沈姑娘和秦王府的人走得太近,您在這里不安全?!崩掀脱壑幸延袦I花。 “不,我在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天下之大,沒有一處比西安更安全,放眼西安,也沒有一處比這里更安全?!彼{師傅用兩個手腕夾起茶杯,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您執意留下,是為了……”老仆說到這里欲言又止,這不是他能說的,那些名字,那些人,他不配提起。 “沒有原因,只是我覺得這里安全,想要留下而已?!彼{師傅放下茶杯,靜靜地望著那道百花爭艷的簾子,他的目光平靜,平靜得一如那紋絲不動的門簾。 只是這種平靜只是暫時的,只要有人輕輕撩動,依然會風擺楊柳,驛動不安。 清水巷里,小栗子閃身走進書房:“七少,那邊沒有動靜?!?/br> 蕭韌嗯了一聲,道:“風組的人回來了嗎?” 小栗子正要說話,大餅走了進來:“七少,風組的人回來了?!?/br> 跟著大餅走進來的,是一個打扮如同小販的年輕漢子,他抱抱拳,道:“風組劉凡前來復命?!?/br> “說吧?!笔掜g說道。 “百卉堂的那名學徒名叫柴韞,住在城南兩家巷的白家。這個白家就是黑記羊rou鋪的東家,柴韞住在這里已有兩月有余?!眲⒎舱f道。 “柴韞?他姓柴?”蕭韌冷笑,真不錯,連姓都改了。 “對,他還有兩個小廝,也住在白家,百卉堂的人都叫他小柴,他在百卉堂里做事已有三個月,是鋪子里做事最勤快的伙計?!?/br> 三個月?也就是說沈彤還在西安時,這個什么小柴就已經在百卉堂了。 沈彤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