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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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個小廝跑進來,氣喘吁吁:“夫人,公子爺讓小的來說一聲,事兒成了,請夫人放心,沒事啦!” 小廝說完就跑出去了,花廳里寂靜無聲,落針可聞,過了好一會兒,蔣夫人才拍拍心口,雙手合什:“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當年晚上,小坤班沒回彩云飛,彩云飛派人來蔣家打聽,門子笑道:“今兒夫人們高興,留了你們的人在府里用飯,又加了戲碼,明天接著唱,你們彩云飛有了這棵搖錢樹,就偷著樂吧?!?/br> 來的人不敢多問,連忙道謝,飛奔著回去告訴了彩云飛的老板。 彩云飛是開戲園子的,這些年也捧過幾個戲班子,走紅的不只小坤班一個,也算是見過世面,聽說小坤班被留下了,心里硌登一聲,這不合規矩! 小坤班的金旺做事面面俱到,真要是被留下,也會讓人來戲園子里報信的,萬萬不會是現在這樣的。 第190章 神仙?妖怪? 在西安城里,彩云飛是最大的戲園子。但凡有外地來的戲班子到了西安,先要去拜會的就是彩云飛。彩云飛看不上你,即使你手里的角兒唱得再好,也別想在西安城里紅起來。 能在梨園行里混得風生水起,若說彩云飛背后沒人撐腰是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為有人撐腰,彩云飛的老板眼睛才更亮。 今天小坤班沒回來,擺明是被扣下了。 扣下的原因不外乎兩個,一是小坤班得罪人了;二是小坤班里的角兒入了哪位的法眼,被留下了。 手里的戲班子不是第一次被人扣下,彩云飛也不是第一次去登門要人,可是今天,彩云飛的老板卻猶豫起來。 按理,明天他是要備上二十四色禮品,去蔣家道謝的,說是道謝,實則要人。 只要是戲子,不論是賣藝不賣身的,還是賣藝也賣身的,對于戲園子和戲班子而言都是一樣的,只要別贖身,或者別被人強占了,被留一晚或者留上十晚八晚,那么都不算大事,總之,不要影響到唱戲,一切都好說。 登門要人,也是低三下四地去求人,高抬貴手,賞戲班子一碗飯吃。 可是彩云飛的老板想到是蔣家,他便一時拿不定主意了。 蔣家最愛聽戲的是蔣夫人,請戲班子的也是蔣夫人。蔣雙流雖然也聽戲,但是卻不像蔣夫人這般沉迷。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傳聞蔣夫人和前面的秦王妃是手帕交,蔣雙流能成為秦王面前的紅人,和蔣夫人也有關系。 蔣雙流只有一個妻子,府里沒有妾室,據說早年有人送美女給他,他轉手就送給了蔣夫人。 或許是他精明,也或許是他懼內,總之,勛貴武將之家常常傳出的那些事兒,蔣家從未有過。 蔣家既是這樣的人家,又怎會把戲班子扣下呢? 那就不是為色,只有可能是小坤班惹禍了。 彩云飛的老板想不明白了,金旺兩口子都是聰明人,見人就是一個笑臉,從沒聽說他們得罪人,戲班子里都是小女孩子,跑江湖的女子是沒有大家閨秀那些小脾氣的,又怎會惹怒蔣家的人? 次日一早,彩云飛的老板沒去蔣家要人,而是去找了給自己撐腰的人。 可卻沒想到,他剛和門子報了身份,門子直接揮揮手:“大人不見客,快走!” 彩云飛的老板立時就慌了,他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這位大人什么都知道,或許已經有人給他打了招呼,所以才不見自己,不是不想見,而是已經不能見了。 彩云飛的老板趕緊回到戲園子,戲園子外面依然如故,并沒有被重兵包圍,他松了口氣,讓家眷收拾了金銀細軟,又在戲園子外面掛上“東主有事,暫時休業”的牌子,帶著家眷連夜回了漢中鄉下老家。 他并不知道,他前腳剛走,后腳那牌子就被人摘了下來,鎖上的大門也被打開,半個時辰后,幾個叫不上名字的小武生在戲臺上翻起了筋斗,賣瓜子的,賣毛巾頭的,賣西瓜水的,吆五喝六的聲音蓋過了臺上的絲弦…… 小坤班的一干人等都被關進了地牢。 這座地牢沒在西安,而是在咸陽。 金旺已經被關在這里一天了。 自從關進這里,金旺便沒有見過其他人。 藏在嘴里的毒丸已經被搜走了,被卸掉的下巴重又合上,嘴里被塞了破布,以妨他咬舌自盡。 這是單獨的刑房,金旺被吊在橫梁上,他能隱約聽到有女子的哭聲傳過來,不知是不是班子里的小戲子們。 金旺仔細回想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可是無論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紕漏。 小坤班剛剛走紅,至今連秦王府的門還沒有摸上,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聽說蔣家要請,就一口答應下來。 蔣雙流是秦王面前的紅人,蔣夫人是前秦王妃的閨中蜜友,蔣雙流的兒子時常和周錚玩在一起,所以,金旺以為討好了蔣家,就能有機會進入秦王府。 他以為這是敲門磚,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是喪門石。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呢? 金旺想來想去,覺得差錯還是出在自己人身上。 他是被人出賣了! 金旺想錯了,沒有人出賣他。 大餅正在繪聲繪色地向沈彤述說他是如何發現小坤班的事兒,又是如何報告給七少,七少又是如何當機立斷,蔣夫人如何配合,七少如何將小坤班一網打盡。 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無論是西安城里的百姓,還是小坤班的同黨,全都沒有驚動。 大餅說得很精彩,芳菲聽得如癡如醉,大餅說累了,芳菲立刻送上冰鎮綠豆湯,大餅喝了一碗,只覺全身上下每個毛孔全都張開了,舒服得他又喝了一碗! “沈姑娘,您真是活神仙?!庇质且煌氡偩G豆湯下肚,大餅由衷地說道。 沈彤笑道:“我怎么又成了神仙了?” 她不是小妖怪嗎? “您掐指一算,就算出那些人會藏在戲班子里面,如果您不是神仙,咱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在小坤班里抓人的?!贝箫炚f道。 沈彤哈哈大笑,她怎么會是神仙呢,她只是在看到辛拾畫像時想起一件往事。 前世,辛拾曾經離開過一年之久,這在死士營里不足為奇,他們那時都還很小,只能給別人當掩護,不會有危險,但一時半刻也不會回來。 后來辛拾回來了,毫發無傷,只是聽說那一次,除他之外的人全都死了,他之所以沒死,是因為他是孩子,死士營對他們這些孩子都很看重,他們是新血,是能接替其他死士的人。 辛拾比以前更加沉郁,但是他多了一個毛病,就是有事沒事時喜歡哼唱幾句戲文。 有一次他拿腔作調學著女人的腔調唱戲,恰好被教習師傅聽到,辛拾挨了三十鞭子,打得皮開rou綻,半個月沒有下床。傷好以后,他那愛唱戲的毛病就改了。 沈彤算算時間,前世辛拾離開的那段時間,就是現在這個時候。 小孩子耳熏目染,有樣學樣,能把戲文學唱出來,而且還著迷了,肯定不會是偶爾聽一次就會這樣,一定是經常聽,甚至時常出入戲班子。 沈彤不懂戲園子和戲班子的關系,她只是找大餅詢問戲園子的事,大餅便說起了小坤班,沒想到這件事竟然真的著落在小坤班身上。 第191章 人生如戲 咸陽地牢里,金旺終于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金旺在饑餓中醒來,他渾身無力,茫然地看向四周。 忽然,他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睡意全無。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他甚至不知身在何處,這里是牢房嗎?隔壁牢房傳來的哭泣聲、哀嚎聲呢?全都沒有了,甚至就連那此起彼伏的老鼠和蚊蟲的聲音也沒有了。 周圍靜得可怕,死一般的靜。 難道他已經死了?這就是死后的世界嗎? 金旺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他終于死了嗎? 他本是個農家子,有一年家鄉遭災,村里餓死很多人,堂叔把他騙出來,說是要帶他去賺錢,可是卻把他賣給了戲班子。 他在戲班子里待了一年,后來戲班子招惹了地頭蛇,他失手打死了人,那年他只有十二歲。 他被關進牢里的第三天,有人把他贖了出來,一起贖出來的,還有因為殺死后娘被抓進來的金婆子。 他和金婆子不是夫妻,他們是同袍,他們全都是死士。 他早就該死了,村里人餓死的時候,他就應該死了。 可是他沒有死,后來地頭蛇欺負他們的時候,他也應該死了,可是他還是活下來了。 現在他終于死了,死了就死了吧,他被抓住以后,他甚至沒有想過要逃跑,因為他知道,即使逃走等待他的依然是死。 即使他能逃離這些人,他也逃不出主人的手掌。 身為死士,他們只能成功,如果不能成功,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 十二歲那年,他和金婆子走進死士營,從那天開始,他就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主人。 那時的他不怕死,他隨時會為主人去死。 可是他平平安安度過了十八年,這十八年里,他從一個青澀少年變成如今八面玲瓏的金旺,他喜歡穿柔軟的千層底鞋子,他喜歡在溫熱的燒酒里加個各種果脯,他還喜歡吃孫記的rou夾饃,每天都會打發人去買幾個回來。 雖然他和金婆子扮做了假夫妻,可是他喜歡的卻是戲班子里的紅袖,他喜歡紅袖溫暖的笑容和純凈的眼睛。 可也只是喜歡而已,他不敢讓人知道,更不敢讓紅袖知道。 他只是死士而已,他沒有親人,也不能有愛人。 那天去蔣家唱堂會,他借故沒讓紅袖一起去。 紅袖不是死士,她是真真正正的戲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讓紅袖淌進這灘渾水。 也不知紅袖怎樣了,那姑娘愛戲如命,如果知道小坤班出了事,她會難過吧…… 金旺胡思亂想著,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想法。 他想起了紅袖,想起了老孫家的rou夾饃,他甚至想起了他新買的一對芙蓉鳥。 他死了,紅袖很快就會忘記他這個人吧,老孫家生意那么好,不缺他這個客人,彩云飛的老板夸過幾次了,想來會把那對芙蓉鳥拒為己有吧。 這些他至死都還牽掛著的,都會漸漸忘記他,他如同太陽下的一滴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未有過的恐懼在心里一點點擴大,直到這一刻,金旺忽然發現,原來他并不想死。 金旺下意識地扭動身體,那種沒著沒落的熟悉感覺再次襲來,還好,他還是被吊在牢房里,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忽然,有女子的聲音遠遠飄來,咿咿呀呀,那是有人在唱戲。 聲音似乎離得很遠,卻又近在咫尺。 金旺不由自主側耳傾聽,這一次他聽出來了,這是紅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