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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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他看著那只花里胡哨的蝴蝶風箏越看越不順眼,他雖然也同樣不喜歡那只老鷹風箏,可那是他的東西,他的東西就是他的,哪怕被他撕了燒了,也不能給別人。 他問父親:“那只風箏是我的,為什么要給彤彤?” 父親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你要記住,你今天只是給她一只風箏而已,以后你卻能從她身上得到更多?!?/br> “能得到更多?”他不解。 “對,風吹不倒的家族蒙蔭,眾口皆碑的錦繡名聲,幾輩子也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就像當年的黃家一樣,不,是要像沈家一樣?!?/br> 他想說沈家和黃家不是都已經敗落了嗎?可是他看到父親眼中興奮的光茫,便沒有再問。 陶頌之再次吸了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彤彤,對不起,是哥哥不對,家里人都不在了,我的心情不好,你不要生氣?!?/br> 這么快就意識到自己不對了嗎? 沈彤想笑。 陶世遺是個滴水不漏的人,這種人做事之前總會留一手,他用小廝替換了陶頌之,所以他留的這一手一定就在陶頌之身上。 “哦,是這樣啊”,沈彤點點頭,一家人都死光了,心情不好也是能理解的,“表哥,我聽人說表舅和表舅母的尸身都在義莊里,你現在去接回來安葬嗎?” 陶頌之又是一怔,他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去把父母的尸身領回來,入土為安嗎? 那當然不行,所有人都以為他也被殺死了,就連殺害母親的仇人也是這樣認為,他們認為死去的藍采就是他,可如果他去領尸體,那些人就會知道他還活著! “這件事非同小可,我還要稟告族中長輩再做定奪?!碧枕炛业揭粋€很好的借口。陶家的本家是在北方,遠隔千里,待到族中長輩傳話過來,義莊里的尸體早就被草草埋到亂葬崗了。 不過這種借口用來敷衍彤彤這樣的小女娃綽綽有余。 果然,沈彤點點頭,滿臉的關切:“表哥,你現在沒有家了,不如你去我家吧,我娘一定會疼你的?!?/br> 去她家? 這小女娃是傻了嗎? 陶頌之看向沈彤的目光里多了幾分疑惑,但是很快,他就重又笑了笑:“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不去了,彤彤,你不是在我家住著嗎?走水的時候,你在哪里?” 陶頌之果然知道很多事,他知道表姑家里此時已經不能去了,他也知道走水的時候,她應該在他家里。 沈彤四下看了看,把食指放到唇邊“噓”了一聲。 “表哥,走水的前一天,表舅舅讓蓉娘帶我住到了喬河客?!蹅冋覀€沒人的地方說,別讓人聽到了?!?/br> 陶頌之也看看左右,老槐樹下依然圍著很多人,沒有人注意他們,是啊,發生了二十多條人命的慘案,誰還有閑心去留意兩個小孩子呢。 不過,陶頌之還是決定要保險起見,萬一他要對彤彤用強,也是要掩人耳目的。 “我以前常來十里鋪,我知道前邊就有處僻靜的地方,這個時辰那里一定沒有人?!?/br> “好啊,表哥我們一起去吧?!鄙蛲f著,還淘氣地把那枚玉墜子拋起來又接住。 第30章 僻靜 陶頌之說的僻靜地方是一處廢棄的宅子,上一任主人原本是想拆了重蓋的,拆到一半,有游方的道士給看過,說是風水不好,于是這家主人也就斷了蓋房的念頭,只等著以后找個不知底細地賣掉地皮,這一放就是五六年,那些拆了一半的斷壁殘垣,已經成了孩子們捉迷藏的好地方。 小時候陶頌之來舅公家里時,曾和表兄弟們到那里去玩過,這里其實并不偏僻,但是荒廢太久,除了小孩子就沒人來了。 “就是這里了,我爹出事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他的東西為何在你身上,你快說吧?!?/br> 可能是這里的荒涼讓他不安,陶頌之就連剛剛硬裝出來的和氣也沒有了,他的聲音冷冽如冰。 “這里會不會被人看到?”沈彤四下看看,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會”,陶頌之肯定地說道。 “那就好,我是第一次來十里鋪,如果不是表哥帶路,我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好地方”,沈彤把聲音壓得很低,好像擔心被人聽到似的,“表哥,你說是嗎?” “你說什么?咱們來的路上你不是也看到了嗎?連個人影子都沒有,你不用這么小聲說話,大喊大叫也沒人會聽到?!毙∨拚媸菬┤税?,黃家的外孫女尤其是煩人。 “哦,原來是這樣啊”,沈彤笑了,她抬腿伸出腳尖,“表哥,你看我的腳?!?/br> 她的腳?她的腳有什么好看的?這個小女娃是個傻的嗎? 陶頌之越發不耐煩,可是眼睛卻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只見那只小腳丫上穿了一雙蔥綠的繡鞋,繡鞋上好像破了一個小洞。 之所以是“好像”,是因為陶頌之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看,那只繡鞋兒就向他的膝蓋踢去。 穿著繡鞋兒的小腳丫瘦瘦小小,這樣的一只腳踢到身上也不會痛到哪里去。 可是這只腳踢到陶頌之的膝蓋上,他感覺小腿一陣酸麻,噗通一聲單膝跪了下去,那一刻,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踢到大夫說的xue位上了? 沒有容他再想下去,穿著繡鞋的另一只腳就朝他的后背踩了上去,這一下,陶頌之沒有單膝著地,他是整個身子趴在了地上! 疼,好疼,膝蓋疼、手也疼,一定是被粗礫的地面擦傷了。 他三歲就認字了,父親認定他是讀書種子,對他悉心栽培,從小到大,他連磕著碰著都沒有過,更不曾被人當場使絆子摔個嘴啃泥。 是啊,下巴也很痛,這是磕到下巴了嗎?會不會毀了相貌? 陶頌之掙扎著要爬起來,可是一只小小的膝蓋頂在他的后心,他想爬卻爬不起來。 “死丫頭,你要做什么?”陶頌之又驚又怒,他的下巴很疼,這短短幾個字也讓他苦不堪言。 “說,我家在哪兒?”嬌嫩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陶頌之恨不能把那說話的人一把扯下來。 但是他不能,他做不到,那個和聲音同樣嬌嫩的小身子壓在他身上,卻像是有千鈞重。 “笑話,你家在哪兒,你問我?”陶頌之冷笑,死丫頭比他還要小兩歲,他當然不會懼怕她,他只是措不及防,沒有想到死丫頭會出陰招。 “是啊,我就是在問你啊,你說這是笑話,那如果我把你的右手打殘了,你說還是不是笑話呢?” 話音未落,陶頌之正在努力掙扎的右手忽然被人壓在地上,接著,他看到了另一只手,沈彤的手。 沈彤的手上拿著一塊青磚,這應是當年拆房子留下的青磚,磚上還生著綠苔。 “沒關系啊,表哥,你可以說,也可以不說,我可以砸下去,也可以不砸?!鄙蛲p聲細語,聲音里還帶著幾分頑皮,是個淘氣的小姑娘啊。 如果是半刻之前,陶頌之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他竟然會被一個小丫頭威脅。 “你敢!”他怒道,下巴可真疼啊,說話的時候更疼。 “你的家人都沒有了,現在和野狗沒有區別,我有什么不敢的?”沈彤笑道。 不行,他是讀書人,他的手還要寫字,他還要考科舉。 “救命啊,救命!”陶頌之嘶聲大喊,可惜他的前胸被壓在地上,即使是在喊救命,也像是沒有吃飽似的。 “別喊了,表哥你說過,這里大喊大叫也沒人聽到,你忘了嗎?”沈彤說道。 是啊,他沒有忘啊,他之所以會帶沈彤來這個地方,就是因為這里僻靜,沒有人,就在來的路上,他還仔細留意過,連個人影子也沒有。 所以,他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他。 “你不想說嗎?那我就砸了?!鄙蛲f著,拿著青磚的手就落了下來。 “不要,我說!”陶頌之大喊。 青磚落下,卻不是落在他的手上,而是滿是碎石的地上,離他的手只有寸許。 陶頌之驚出了一身冷汗,只差寸余啊,那塊青磚就砸到他的手上了。 他大口喘息,就連下巴上的疼痛好像也感覺不到了,他周身每一個毛孔都被驚懼包裹,太可怕了,從未有過的可怕。 “說吧,說錯一個字,我就接著砸?!甭湎碌那啻u又被舉起,陶頌之只覺腦袋昏昏,一陣尿意襲來,有什么從身體里流出。 “你家在下喬鎮啊,你不用拿這個來試探我,你想知道什么,是想知道我爹為何會恨你們家嗎?”他當然不會笨到以為沈彤是真的只想問問自己家在哪里,這丫頭八歲了,怎會不知道自己家呢,她是要試探他,不,她是要借著這件事來嚇唬他。 “原來就在下喬鎮啊,那離得不遠,難怪一天就能走個來回呢,下喬鎮很大吧,我家在下喬鎮哪里呢?”沈彤又問。 這一次陶頌之已經可以肯定,死丫頭是想借著這件事來打壓他,讓他嚇得魂不守舍,再從他嘴里問出更重要的話。 “你家在下喬鎮的柳家灣,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快問吧?!庇職庖稽c點回來了,父親說的是對的,無論任何情況下都要冷靜,他剛剛就是太不冷靜了。父親還說過,做人要懂得取舍,也要懂得進退,現在他就退一步吧,假裝配合,看看這死丫頭究竟要做什么。 第31章 大姑娘 “好吧,你倒是沒有說謊,那我問你,你爹為何會恨黃家?”沈彤原本并沒有打算問這個,狗有咬人的和不咬人的,人也分成該殺的和不該殺的。 陶世遺就是該殺的,既然該殺,又何必要研究他為何該殺。 她沒殺陶世遺,但她讓陶世遺死得更慘,家破人亡。 不過,剛剛陶頌之既然提到了,那她也無妨多問一句,免得讓陶頌之看出她其實只想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當年我爹去京城投奔黃家,黃家雖然表面上推薦爹進了京城書院,可是卻從不把我爹當成親戚,無論我爹如何伏低做小,在他們眼里,我們陶家人什么也不是。后來我爹想進入國子監,黃敬,也就是你外公卻說什么也不肯引薦,我爹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還是拂袖離去,換做是你,你能不恨他們嗎?” 強忍著下巴的疼痛,陶頌之說得聲淚俱下,能不恨嗎?當然恨啊,一封薦書而已,黃晚秋身為禮部侍郎,黃敬那時也已官居四品,一封薦書對他們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可他們卻不肯寫,進入國子監,就能拜大儒為師,與京城頂尖的官宦子弟同窗,這樣的機會,黃家都不肯給。 “原來就是為了這個???我外公憑什么要給你爹寫薦書???你爹給錢了?還是你爹對黃家有救命之恩?再或者,你爹是黃家的親生子孫?都不是吧,那憑什么?憑你家和黃家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還是憑你爹不要臉嗎?” 沈彤覺得很好笑,不過這番話是從陶頌之口中說出的,可信度只為五成。 莫欺少年窮,這句話黃家不會不懂,舉薦陶世遺進國子監,只是舉手之勞,黃家沒有必要拒人千里。誰知道當年陶世遺還做過什么事,才令黃家不肯給他寫薦書呢,雖然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可是沈彤卻敢保證,肯定不會是黃家嫌棄窮親戚,真要是嫌棄,早在陶世遺來投奔時就給轟出去了,也不用等到那時。 “你……你敢罵人?”陶頌之長到十歲,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他面前爆粗口,他是讀書人,他的父親是謙謙君子,就連家里的下人和他說話,也要彬彬有禮。 “有什么不敢的,我不但敢罵人,我還敢殺你呢?!鄙蛲蓻]有功夫替陶世遺教導兒子,她拿出匕首,在陶頌之眼前晃了晃。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你敢殺人?”陶頌之的肚子咕嚕一聲,一股臭氣從褲襠里鉆了出來。 “呸呸!”沈彤一手拿刀,一手捂住鼻子,她原本是用膝蓋頂著陶頌之后心的,這時也移開一點,這什么毛病啊,又屙又尿又放屁,讀書人嗎?陶世遺教出來的好兒子。 “別怕,我今天不殺你。我不殺你,不是因為我不敢殺人,而是因為你還是個小孩子,我沒有殺過小孩子,有點兒下不去手。不過你給我記住,長大以后你最好當個好人,否則我一樣會殺你,現在我給你做個記號,免得你忘了我說的這番話?!?/br> 沈彤說完,手起刀落,在陶頌之肩膀上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陶頌之疼得大叫,沈彤站起身來,看著鮮血從陶頌之肩頭涌出,陶頌之捂著肩膀在地上疼得打滾兒,沈彤沒有說話,大步離去。 回到剛剛來時的地方,遠遠就看到芳菲正坐在路邊哭,旁邊幾個大嬸正在勸她。 “你家小姐長得什么樣啊,多大了?哎喲,十里鋪可真是不太平啊,張員外家里剛出事,光天化日的,又丟了個大姑娘?!?/br> “要和里長說一聲吧。人丟了可不是小事,萬一是被拐子給拐了呢?!?/br> “劉大嬸,你是糊涂了嗎?大姑娘丟了能傳出去嗎?讓人知道了,這名聲可就全完了?!?/br> 大嬸們你一句我一句,芳菲除了哭已經沒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