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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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娘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瞪著沈彤,這小孩子莫非是妖怪嗎?她是怎么知道湯藥里加了寒食散的? 沈彤微微嘆了口氣,把藥碗放下,忽然上前一步,湊到蓉娘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你的jian計的嗎?等你死了到了陰曹地府,閻羅王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前會告訴你的?!?/br> 聲音稚嫩,帶著硬裝出來的冷厲,可是在蓉娘聽來,卻如地府里飄出來的鬼聲。 她不寒而栗。 做了虧心事的人,難免會想多了。 沈彤見把她嚇得差不多了,這才問道:“我娘之所以把我托付給你,一定是很信任你吧,你之所以這樣做,想來也是被逼無奈,否則以你一個做姨娘的,又怎會拿到寒食散這種東西,是誰逼你的?陶管家?不對,那只是一個管家而已,或者……讓我猜猜,是我表舅對不對?” 沈彤的語氣很溫柔,奶聲奶氣的童音,如同一只手撫摸在蓉娘緊崩的神經上,蓉娘略微緩和下來,是啊,她只是一個做姨娘的,太太是信任她,才讓她進了表舅爺的府里,那時她多高興啊,表舅爺斯文清秀,是個讀書人,表舅太太一團和氣,是大家閨秀,兩位小少爺聰明可愛,府里的下人禮數有加,不因她是姨娘而有絲毫慢怠。 那時她以為她是真有福氣,她感恩戴德,小心翼翼地服侍老爺和太太,幫著太太cao持家務。 淚珠無聲滾落,蓉娘泣不成聲。 沈彤見差不多了,伸手取出塞在蓉娘嘴里的布團,輕聲問道:“表舅用什么來要協你的?” 蓉娘的嘴巴有些麻木,她口齒不清地回答:“是奴婢的弟弟,老爺,是表舅老爺,說要給奴婢的弟弟在府里安排差事,奴婢很高興,就把弟弟叫過來,誰想到表舅老爺卻把奴婢的弟弟給藏起來了,他說……他說讓奴婢去找太太,就說飛魚衛來了,把一家子都給抓走了,奴婢回娘家才躲過一劫……” 蓉娘哭得說不下去了,沈彤用帕子給她擦去眼淚,蓉娘嚇得滿都白了。 她怎么全都說出來了呢?弟弟還在老爺手里,她可真是沒用啊,被姐兒嚇上一嚇,就全都說了。 “你告訴我娘,飛魚衛把表舅一家人全都抓走了,里面還有表舅的兩個孩子和下人,對了,還有表舅母,孩子和下人或許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表舅母卻是知道的,飛魚衛只需用孩子威脅表舅母,表舅母就會把秘密講出來?!?/br> “這些話你不用一字不漏地告訴我娘,你只要點上一兩句,我娘就會明白了?!?/br> “飛魚衛想要知道的秘密,會是什么呢?我猜一定是我娘和我的下落吧?!?/br> “那個小女孩是你帶去的,她是表舅家的嗎?我的表姐或者表妹?再或者,都不是,她只是表舅養在外面的一個孩子,當你要去找我娘的時候,表舅就把這孩子領到你面前,讓你把她帶過去,看到這個孩子,我娘自是更加相信你的話了,因為比起一無所知的你,我娘更加信任的人是表舅,知道那個孩子存在的,只有我娘和表舅兩個人,對吧?” “可是表舅又怎樣告訴你的呢?他那時不是已經抓走了,而你在娘家?” 沈彤一連串連珠炮似的話,把蓉娘說愣了,她呆了呆,怔怔地說道:“奴婢告訴太太,表舅老爺曾經對奴婢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事,就讓奴婢到野豬嶺的小王莊找一個黃寡婦,帶黃寡婦的女兒去見太太。奴婢得知表舅老爺真的出事了,便去了野豬嶺?!?/br> “原來如此啊”,沈彤笑了,“我這位表舅不但忠肝義膽,而且還未雨綢繆,這倒是像極了參與大事的人,難怪你這樣一說,我娘就深信不疑,毫不遲疑地讓你用那個小姑娘換走了我。想來他們早有約定,一旦出事,就讓你帶那小姑娘過來。對了,我娘的娘家姓什么?該不會也姓黃吧?” 蓉娘又是一怔,當女兒的怎么會不知道自己的親娘姓什么? 第5章 我非慈悲 蓉娘會起疑,這一點沈彤早就猜到了,可是這個時候,她沒有必要顧及這些。 前世,她一定也是這樣被蓉娘騙出來,再被蓉娘哄著一次次喝下寒食散…… 一個人能對七八歲的小孩子下這樣的狠手,無論她是不是被逼的,她都不可原諒! 我佛慈悲,亦會派護法金剛斬妖降魔。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母親有秘密,大秘密,而表舅是知情者,甚至在這個秘密中幫助過母親。 蓉娘是母親的貼身丫鬟,但是卻并非知情者,她知道得只是其中一二。 母親之所以把蓉娘許給表舅做妾,表面是要蓉娘在中間穿針引線、傳遞消息,可是誰知道這當中有沒有讓蓉娘做暗線監視表舅的意思呢? 如是這樣,那么母親手里定然握有表舅的把柄,能夠讓表舅幫她保守秘密的把柄。 表舅既能上演一出被飛魚衛抓走的戲碼,那么這些年來母親在躲避的正是飛魚衛! 飛魚衛啊,上十二衛之首,直接向皇帝負責,掌管刑獄,兼有巡察緝捕之權,上至皇親下至百官,無不談其色變。 而她的母親就是被飛魚衛追捕的人,不,應該是她們母女都是,所以母親悄悄讓表舅準備了那個小女孩,一旦有危險,便用那個小女孩做她的替身。 因此,沈彤才有此一問。 見蓉娘眼現疑惑,沈彤又問了一句:“你能取信于我娘,又嫁給表舅為妾,我外家的姓氏你一定知道,可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問你,我娘是姓黃吧?!?/br> 蓉娘這才反應過來,暗道自己真是糊涂了,她道:“雖然太太一直自稱是錢老太爺的兒媳婦,娘家姓許,可是錢老太爺過世之后,太太給錢老太爺所立墓碑卻是寫的黃氏……所以奴婢猜測太太的娘家是姓黃的?!?/br> 黃氏? 不是應該先冠以夫家姓氏,再寫本姓嗎? 再說,如果那位錢老太爺真是母親的公公,那么墓碑上就不應只有母親一個人的名字。 “錢老太爺什么時候去世的,他的墓在哪里?”沈彤問道。 “自從奴婢進府的那天起,錢老太爺就病著,四年前,錢老太爺病故,太太對外說是家里沒有男丁,本家親戚接錢老太爺回故里安葬,可是每年清明,太太都會去斗公山里,她只帶奴婢一個人去,奴婢就是那時才知道的?!比啬锫曇纛澏?,是了,她直到現在才明白,難怪太太會把她許配給表舅爺,她知道了太太的秘密,她年歲漸大,太太又不能把她一直留在身邊,所以才把她給了表舅爺。 如果表舅爺沒有別的心思,那該有多好。 沈彤也明白了,和她猜測得一樣,母親假裝是孀居婦人錢許氏,而另外找了一對黃姓母女養在山村里。 飛魚衛要找的是隱匿的黃氏母女,所以藏在小山村里的黃寡婦和那個小女孩,恰好符合這個身份。 沈彤繼續盤問,蓉娘對于母親所知道的也只有這么多了,沈彤心中大震,她的母親是個滴水不漏的女子,蓉娘這種貼身大丫鬟,除了在錢老太爺的墓碑上看出端倪,竟然無從發現。 正是因為母親一向把蓉娘瞞得很好,所以一旦蓉娘騙她,她才會信以為真,即使是稍后明白過來,可是也為時晚矣。 沈彤腦海里又浮現出萬箭穿心的那一刻,被她擋在身后的瘋婆子,撕心裂肺的喊聲:“彤彤!” 那次墜崖死里逃生,可她不但武功全失,而且容顏盡毀,即便如此,母親還是認出了她。 現在還不晚,她也才剛剛和母親分開幾天而已,前世母親也并沒有死在飛魚衛手中,所以現在這個時候,母親也還活著。 她一定要找到母親,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希望,她也要竭力而為。 “姐兒,奴婢知道得只有這么多,姐兒啊,你別怪奴婢,奴婢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弟弟,現在弟弟還在表舅老爺手里,奴婢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蓉娘哭得泣不成聲。 “別哭了,你弟弟已經死了,也只有像你這樣的蠢貨才會以為,你弟弟還能活著?!鄙蛲淅涞卣f道。 “死了?不可能,表舅老爺說了,只要……”蓉娘忽覺下面的話不應說出來,連忙收住話頭。 “只要把我弄得死不死活不活,自是會有人牙子把我帶走,不過真是奇怪啊,我生病的時候你為何不動手?”這也是沈彤想不明白的,她一到這里就病了,為什么非要等她醒過來才給她用寒食散呢? 蓉娘哭得更傷心:“奴婢……奴婢看著姐兒長大的,奴婢不忍心?!?/br> “不忍心?對,原來如此,你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是因為真正想要我的人,是想要活的,而我還小,又在生病,如果那時給我用藥,保不準我就一命嗚呼,所以你們才等到我病好之后才下手的,我說得沒錯吧,好心的蓉娘?” 沈彤的語氣里是滿滿的嘲諷,蓉娘果然止住了哭聲,只敢小聲抽泣。 沈彤懶得看她這副樣子,可還是“好心”地提醒她:“我說你弟弟已經死了,不是危言聳聽,你想啊,你連這種見不得光的事都給表舅做了,表舅還能留下你這個活口嗎?既然不想留你,還留你弟弟做什么?養肥了再宰嗎?那還浪費糧食呢?!?/br> “你說什么?”這一下蓉娘連抽泣也止住了,她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喊道,“你胡說,老爺不會殺我的,他說只要把這事辦成了,就帶著一家子搬去京城……” 蓉娘說不下去了,老爺的確說會帶著一家子去京城,可這一家子里也不會有她和弟弟,她只是個妾! 沈彤已經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了,這個蠢貨,連會被滅口都沒有想到,倒想到出賣舊主了。 她拿起大迎枕,朝著蓉娘捂了過去,可是手在半空中又落下了,她的耳邊回響起蕭韌說過的話:“我不殺你,并非是因為我不殺女人,而是我沒有必要殺一個死人?!?/br> 蕭韌沒有殺她,她活下來,經歷了比那時更可怕的死亡。 所以……她也沒有必要親手殺死蓉娘。 何況,這里連把刀都沒有,想要用迎枕捂死一個成年人,對于她這個八歲小姑娘而言,也著實是件很辛苦的事。 沈彤沖著蓉娘笑了笑,扔下迎枕,重又用破布堵住蓉娘的嘴。 她走出屋子,高聲喊著守在大門外面的春鵲和芳菲:“你們過來,咱們做游戲吧?!?/br> 第6章 粉襖綠裙 陶管家名叫陶三村,三十多歲。當年他不過是個混跡京城的閑幫,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到年僅十歲的陶世遺,陶世遺先是將他帶在身邊做小廝,后來又讓他做了管事。 陶世遺是嗣子。 陶家子嗣單薄,養父膝下無子,他去世后,養母只好從同族本家過繼了陶世遺繼承香火。 陶世遺的養母黃氏出身書香門第,黃氏的娘家與曾做過禮部侍郎的黃晚秋是本家。陶世遺年少時能夠到京城的樹德書院讀書,也全靠黃晚秋長子黃敬的推薦。 陶三村也是在那個時候跟隨陶世遺的,后來他索性隨了主家姓氏。 此刻,陶三村坐在廡廊下,悠閑地喝著茶,這茶葉是老爺陶世遺賞的,五兩銀子買不到一兩茶。一晃這么多年,他仍然是陶老爺信任和器重的人。 想當年他只是個閑幫而已,如今有房有地,大兒子在鋪子里學生意,小兒子也在府里做了管事。 做為回報,這些年里,陶三村對陶家忠心耿耿,如今陶家攤上了事,一家子都出去避風頭,陶三村自告奮勇留下守著宅子,別說是守宅子,就是讓他像年輕時那樣提著刀去拼命,陶三村也在所不惜。 可是幾天下來,陶三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不過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姨娘和一個病殃殃的孩子而已。 陶三村看看天色,擰起了眉頭,往常這個時候,蓉姨娘都會來見他,把那個孩子的情況一一稟給他,今天怎么還沒有過來呢? 他抿了口茶,有些不悅,那女人怎么回事? 婦道人家就是麻煩,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擔心那小東西長大以后會記恨她。 真是可笑啊,聽老爺的意思,那些人要的就是小東西,還能讓她長大?當然不能,不可能啊,斬草都要除根,何況是人呢。 陶三村翹起二郎腿,悠閑地哼著小曲,忍不住又看看天色,不對勁啊,蓉姨娘雖然優柔寡斷,可是她掛念著弟弟,每天的匯報從不敢怠慢。 會不會出事了? 陶三村站起身來,老爺再三叮囑,這是大事,稍有閃失就會抄家滅門的大事。 可是又會有什么事呢?小東西剛來的時候他是見過的,白白嫩嫩的一個小人兒,一看就是大戶人家里嬌養著的,在路上待了一天就挨不住辛苦生病了,蓉娘面對這么一個小東西,還能有什么事?想到這里,陶三村又坐下來了。 他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湯徐徐而出,倒在天青色的茶盞里,忽然,陶三村的手在半空中頓住了。 該不會是那藥下得太多,小東西受不住死了? 哎喲,那小東西可不能死??! 蓉娘這個蠢婆娘,他就不該一次性給她那么多藥,更不該讓她在藥里加酒當引子,那藥就是大人也受不住,何況還加了酒,老爺叮囑過,每次只加一點,有上三四次,事情也就辦成了。 陶三村叫上自己的兒子陶順兒,急匆匆地往后宅里跑。 還沒過月洞門,就見一個小丫鬟小跑著過來,小丫鬟粉襖綠裙,七八歲的年紀。 這是上個月剛買來的那兩個小丫鬟中的一個吧,專門買來侍候那小東西的。 七八歲的小孩子都長得差不多,陶三村雖然見過她們,可是也分不清這個是春鵲還是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