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94節
隨行的還有亭松和赤箭,她還是竹雪時,每次都會主動上前替公子推輪椅,可現在她不是竹雪,他也不再是公子。 她假裝不懂姬月恒的暗示,刻意落在最尾,手負在身后。 姬月恒只一笑:“亭松?!?/br> 在旁尷尬的亭松忙上前推輪椅。到了湖邊,赤箭和亭松守在附近,程令雪則跟著姬月恒到了湖心亭中。 竹桌上放著雙陸棋,姬月恒擺弄棋桌,程令雪默然立在一旁。 姬月恒毫不避諱地看著她。 她正對著湖水神游,仍是一襲紅裙,其上繡著昭越一帶的圖騰,頗有異域風情。發髻后別著兩個銀制的蝴蝶飾,蝴蝶栩栩如生,展翅欲飛。 姬月恒拈起棋子,兀自低語。 “古怪,從前怎未發現她這樣好看。 “竟怎么都看不夠?!?/br> 話落,清冷少女一滯。 玲瓏的耳垂泛起胭脂色,連垂放兩側的手指尖都動了動。 姬月恒唇畔泛起一抹柔意。 “令雪會下棋么?” 程令雪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說話,她看著他玩弄棋子的手。 “不會?!?/br> 其實兩年前杜彥寧倒教過一些。 但她不想和姬月恒下棋。 “我教你吧?!?/br> 和以前若即若離的公子相比,此刻的青年溫柔得不像話。 可昨夜得知的一切讓她心有余悸,即便身上還殘存著他來過的痕跡。 那股恐懼卻揮之不去。 如今的姬月恒在她心中,便是條通體瑩白的蛇,看似柔軟、圣潔無害,實則比那些豺狼虎豹可怕。 她沒動。 姬月恒轉著輪椅靠近她。 程令雪后退了一步,可亭子不大,她后腰抵上欄桿,退無可退。 “我粗人,不想學什么下棋?!?/br> 姬月恒沒給她機會。 他拉過她,讓她側坐在他腿上,溫熱呼吸描摹著她耳尖和頸側。 程令雪想逃,可想到或許可以離那顆珠子近些,只能僵硬地坐在他懷中。 姬月恒輕觸她發間蝴蝶。 “它們很像你?!?/br> 總是不安分,總想要飛離指尖。 程令雪看著自己的手,低垂的長睫似受驚而斂翅的鳳尾蝶。 姬月恒微嘆。 “怎么還是這么怕我?!?/br> 不是怕他,是怕他一身的毒。 程令雪不理會他,沉默的對抗勾起姬月恒的狩獵欲,他溫柔捧住她臉頰,讓她抬眼看著他:“這么怕,那我只能與你親近些,消除隔閡?!?/br> 說罷就要吻上來。 程令雪飛快捂住他的嘴。 薄冷輕覆的眉眼染上怒意:“這是外面,你、你自重!” 姬月恒聽話地點點頭。 他又像淪落佛洞那時安靜的公子,矜冷疏遠一如初見,私下卻悄悄張開嘴,舌尖曖昧劃過她手心。 那眸子還沉靜地凝著她看,漆黑瞳仁格外幽沉,暗示意味十足。 程令雪像被蟄到,猛收回手。 她暗暗咬牙,盤算著要不要揍他一頓??捎行M毒在,她非但不能揍他,還得擔心他體弱,不能給她喂血。 究竟哪個混蛋下的蠱? 她真是一著不慎,陰溝里翻了船,翻到姬月恒這條溝渠里! 看她惱怒,姬月恒笑意又起。 “小騙子在琢磨什么?” 程令雪不接茬,提起昨夜的事。 “你昨夜怎么找到我?” 姬月恒道:“默契?!?/br> 他徐徐說來:“我猜你會逃,而以你第一次臨時逃跑還不忘拉上錢三公子墊背的作風,你挺聰明,亦很謹慎,想必猜到我那只仙八色鶇的用處可追蹤氣味,也會水戲,十有八九走水路,因而我提早在幾處重要的關口附近安排了手。 “至于為何直到晚上才捉到你,實在是你身手太靈活,我的人即便時刻留意著,也數次險些跟丟?!?/br> 原是如此。 程令雪心口窩著股憋屈氣。 若不是因為他有眾多人手可用,她還不一定會被抓到! 如今只得安慰自己,被抓回來雖然屈辱,也比跑掉之后才發現蠱毒未解,再灰溜溜地自己回來有面子。 又想起第一次逃跑被抓的事。 程令雪眉心凝起,若杜彥寧沒來找她,若她沒有躲入他身邊,姬月恒就算去找杜彥寧,也碰不到。 還給她騰出逃跑的時機。 那么,是誰刻意誤導杜彥寧? 程令雪看向不遠處。 赤箭…… 她僅僅看了一瞬,卻被姬月恒悉數捕捉到,他輕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扭過頭來看著他——只能看著他。 “小騙子,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要用什么來抵還呢?” 程令雪訝然:“你沒說要還???” 姬月恒:“你不也沒問?!?/br> 無賴!她咬咬牙,掏出那快玉佩:“給你,這玉價值連城?!?/br> 姬月恒被她逗笑了:“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吝嗇得一毛不拔。此玉貴重,之后你再跑時,還可當盤纏,用來抵一個問題未免太虧,換一個交易吧?!?/br> 程令雪一想也是。 “什么交易?” 姬月恒認真地想了想,他附耳,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 程令雪倏然漲紅了臉。 但一盤算,只要她吻他一下,這塊玉就能名正言順屬于她。 有點劃算…… 她抿了抿嘴,閉著眼不看姬月恒,神情比神農嘗百草般還隱忍,在他唇角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剛要離去,就被扣住后腦勺。 “你——” 話被姬月恒吞入口中。 吻起初理智溫柔,到后面逐漸激烈,唇舌相纏時還發出羞恥的聲音,伴隨著少女失聲的呻'吟。 “啊……” 聲音傳到三丈開外,亭松和赤箭無言對視一眼,默默挪得更遠些。 亭松有些恍惚。 那個生澀孤冷的清秀少年,搖身一變竟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而那冷霧似縹緲、曾對情愛嗤之以鼻,不屑地說“我怎會想娶妻生子”的公子,此刻摟著曾經的護衛旁若無人地激吻。 男女之情可真是玄妙。 公子自那夜后,雖仍矜冷,卻多了微妙的穩重。同是十九歲,仍是童子身的赤箭瞧著要比美人在懷的公子幼稚。 赤箭被亭松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一頭霧水:“看我干嘛?” 亭松感嘆:“沒什么。我只是感慨,公子十九歲抱得美人歸,有些人十九了每晚還要抱著劍才能入睡?!?/br> 赤箭惱然,望向那二人。 姬月恒清臞的背遮住懷中少女,只露出一縷柔弱的青絲。那輕功高強的女人,卻被個病弱公子困在懷中索吻,握劍的手,卻揪著一個男人的袖擺。 適才還主動獻吻。 她哪像兩次打敗了他的人? 時隔十年,又讓他碰到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人!兩個還都是他甘愿認輸甚至示好的人!情愛真那樣誘人? 赤箭既希望這二人皆深陷七情六欲,樂得看熱鬧。又生出見到英雄解甲歸田,拿起繡針為妻子縫肚兜的憤怒。 不經磋磨,哪見真情? 也該為他們剛破土萌芽的情意,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霜。 一個絕妙主意醞釀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