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61節
對上少年不敢置信,甚至受寵若驚的眼眸,姬月恒笑了笑。 “不必太拘謹,還可以再問的?!?/br> 有些事的確得問一問。 程令雪拋開拘束:“公子為何突然愿意讓屬下回您身邊?” 公子目光悠遠,似在回想什么。 良久:“因為你的表姐?!?/br> 他看著程令雪,盯入她雙眸,不瞬目地凝視著她。 似乎要看穿她的所有。 確認他遠著她是因疑心她是女子,此時再一被這樣看著,程令雪只覺得他的目光是一只無形的手。 這只手擦去她偽裝的劍眉,解開她梳成男子式樣的發髻。 身上墨色的衣裳無聲落了地。 胸口的假皮也被揭走。 她作為女子的本貌,毫無保留地呈現在那平靜的視線下。 程令雪攥緊手。抑下心虛和慌亂,她硬著頭皮用少年的嗓音問:“屬下不懂,屬下的表姐怎么了?” “你們很像,卻又完全不一樣?!?/br> 公子回了這么一句。 程令雪理解為他這算是消除了疑慮,一顆心稍稍落定:“還好,屬下以為是之前帶您上樹的事做得不好,惹著您了,所以才被您給辭了?!?/br> “的確是惹著了?!?/br> 青年垂著眸把玩手中面具。 他目光暗了瞬,手指把玩著羅剎的獠牙,眼底映上危險。 程令雪又忐忑了,好在很快,公子的眸光和手上動作又變溫柔:“但我不曾后悔上樹,那日,我很高興?!?/br> 他總是不喜歡解釋得太細,但程令雪也徹底明白了——公子辭退她是因為懷疑她是女子,若即若離則因為他既喜歡她帶他探索從未做過的事,也因嘗過自由的滋味而痛苦。 是她讓他覺得不安了。 故而他方才說想不通的是這事么? 又是怎么想通的? 他的心思可真是彎來繞去的。 兩廂沉默。 良久,公子身子忽然往后仰。 他疲倦地倚靠著矮榻,拿起羅剎面具,扣在自己臉上。 玉面觀音墮落為鬼面羅剎。 清越聲線因隔著面具變得蠱惑神秘,聽來頗像話本中墜入魔道的仙人,然而他語氣卻盡是無力。 “因為,我認了?!?/br> 第29章 029 即便不愿,也還是認了。 看到那與少年容貌相似、亦同樣清冷生分的少女時,姬月恒就清楚—— 沒有別的選擇了。 不是因為那一張俊美秀氣的面容,更不是因為那一分拘謹。 性情可以模仿,容貌可以作偽。 甚至喜好都能復刻。 可兩個人就是兩個人,究竟為何會覺得無可替代,他也想不清楚。 只好先認了。 “認了?” 程令雪心頭猶如陰云遮覆,這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公子這樣好看,性子也善良,他本該是個美好的人。 她半蹲下身,真摯地看著公子,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公子,您不能認了!” 姬月恒低頭,無言地凝望著她。 沉靜的目光從面具的孔眼中透出,再添墮落的哀傷。 他有些無可奈何。 “當真知道我在說什么么?” 程令雪點頭,她很清楚。 面具下的人稍滯,俄而笑笑,笑容溫柔又流露著危險。 “是什么呢?!?/br> “公子是在說,您……” 她有些說不下去,眸中頓時滿溢著隱忍,停下緩了會。 姬月恒低眸看著她。 素日沒什么情緒的少年說完那一句,竟像情緒被打開閘口。杏眸微起波瀾,一瞬不移,癡癡地看著他。 眼中只他一人。 姬月恒深深與之對望著。 他復雜的目光讓程令雪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那郎中說有人佩戴凈邪珠久了連蠱毒都可以解,可公子的毒至今未解,可見毒有多厲害。 在公子前,她曾見過久病之人,那便是師父,他曾奄奄一息,渾身是傷,武功也沒了,但帶血面具下透出的目光卻比從前還幽邃,似暗夜鬼火。 師父顯然沒“認了”。 他一改往日做派,派她們去給他搜羅奇藥,查消息、招攬人手,打聽江南江北大族的消息。 驅使師父的是仇恨,只要仇恨未消,他就不會輕易認了。 可公子不一樣。 驅使他的只有痊愈的念想。 想到這,程令雪微澀:“公子您……是不是不想好好活著了?!?/br> “……” 公子又沉默了。 他摘下面具,凝著她的桃花眼中盡是匪夷所思。 這蹙眉的神情在程令雪看來就是糾結,她更真摯地勸解。 “公子,您不能認了啊……” “認了,就真輸了!” 姬月恒深吸了一口氣,把羅剎鬼面具扣在她的臉上。 “該讓郎中也給你瞧瞧的?!?/br> “屬下猜錯了?” 程令雪聽得一頭霧水。 她要拿開面具問清楚,但面具被公子微涼的手再次按住。 一并按住的,還有她的手。 男女授受不親,她想抽出手,可公子不容置疑地按住她。 青年慢慢俯下身,隔著孔眼盯入她眸中,摩挲著羅剎鬼面上尖利的獠牙,仿佛要將其磨平。 低語漫在程令雪耳畔,青年唇角勾起的弧度沾染了邪氣。 她想后退,又被溫柔控住。 “我怎么會輸呢?!?/br> . 錢家大房內院戒備森嚴,書房附近更是有重兵把守,平日非府內婢女或大房內部人不能進,正好幾日后錢府老太爺過六十大壽,可以趁那時潛入錢家,再利用錢三公子的脾性行事…… “在想什么?” 清越的聲音把她勾回。 程令雪低頭一看,手中筆尖墜下一滴墨水,上好的宣紙上泅了一團暗色,她忙拿開筆:“屬下……屬下是在想,屬下表姐和杜公子的事!” 姬月恒青年從她手中抽出筆,溫和不容置疑:“在我身邊,就別想著其余人,你家jiejie和杜公子若是有情人總會終成眷屬,先把聘書簽了吧?!?/br> 他換了張紙,重新著墨寫了一紙聘貓書,筆尖一轉一回,小貍奴的模樣惟妙惟肖地現在紙上。 程令雪忙回攏思緒。 正欲署名,一旁的公子忽然拿開她手中的筆,饒有興致地問她:“你的本名是什么,可還記得?” 怎么突然又要問本名…… 程令雪難免戒備。 姬月恒慢條斯理地重新蘸墨,半垂的眸子喜悲淡淡,可話中溢著失落:“杜公子都知曉你姓程,我卻不知?!?/br> 這感覺很是不好。 即便杜彥寧心中只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