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38節
看出她疑惑,姬月恒凝向她又轉眸:“有些困惑待解?!?/br> 他看著眼前人,思緒卻游走到很久以前養過的貍奴。那貍奴和對面的人很像,起初不好養熟,后來只黏他一人,然而還是被那小孩子勾去心思。 眼前的,也會么? 但不重要了。 關于那樁疑惑,他直覺無論答案是什么,都不會令人很快樂。 . 囑咐好書肆掌柜,幾人很快出來,前方的金店中倏然沖出一只兇神惡煞的大犬,掙脫了束縛,直奔他們幾人而來,叫喚著,直奔幾人而來! 姬月恒扣緊扶手。 雖有護衛在前,但熟悉的絕望仍涌上來。仿佛回到許多年前,他也是如此下意識抓住身邊人。 即便那個孩子比他還要小。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姬月恒攥緊了掌心的手。發覺少年的手,竟也在輕顫。 他怔然低頭,看向手心那只手。 程令雪也看向自己的手。 為什么會下意識發抖?她什么時候怕過狗?不應該啊…… 想必是公子突然抓住她的手,她沾染了他的恐懼。她忍住掙開的沖動,護在公子身前:“公子別怕?!?/br> 惡犬還未到眼前,就被亭松制住了,程令雪被攥得不舒服,擔心赤箭看到了說閑話,用力抽回手。 手中的腕子抽'出。 那股似曾相識感和恐懼也遠了。 姬月恒揉額平復心緒。 “對不??!對不??!貴人可有受傷?”有個小廝奔出來勒住狗并再三道歉,隨后金店中走出個中年人。 中年人一身衣袍華貴,看打扮像是商賈之流,先是道過歉,見那狗仍在沖赤箭狂叫,又審慎地問道:“這犬平日很是規矩,今日疾奔而出大抵是嗅到了什么氣味,敢問幾位貴人,可曾拾到什么物件或遇著什么人?” 赤箭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一塊小巧玲瓏的物件,是一只用尋常玉石雕成的小蟾蜍:“你說的是這個?” 中年人接過仔細端詳,急道:“敢問小兄弟這玉蟾從何得來?” 玉是晏三郎送他的。 但赤箭想了想:“我們來青州途中碰到一艘沉船,公子派我們上前幫忙時,偶然拾得,這玉有何不對?” 中年人再追問:“那可見到什么人?譬如俊朗的年輕人?” 赤箭仍在斟酌如何回答,姬月恒已先行問道:“那是你什么人?!?/br> 中年人道:“那是在下的晚輩,因受人陷害不知所蹤,公子若能將其下落告知,在下不勝感激!” 程令雪懷疑地看著那人。 最終選擇了旁觀。 見姬月恒則沒答,中年人又顫聲道:“那位晚輩或許有苦衷,但我與他是至親,絕不會加害于他!鄙人乃青州杜家二爺,公子若是信不過鄙人,可派人打聽在下的為人?!?/br> 姬月恒微笑:“倒不是信不過,只是讓你失望了,我不曾遇到什么人?!?/br> 他越這樣諱莫如深,中年人心中越狐疑,待人消失在拐角,目光頓冷,命身側小廝:“派個人跟上?!?/br> . 手中盒子硌得程令雪手痛。 她印象中,那中年人并非善類,與青松苑的人更只是表面親人,他們會不會給公子帶來麻煩? 但以公子對凡事都好奇的性子,若她提醒了他,他定會追問她如何知曉,容易牽扯出更多的麻煩。 算了,大不了她多留意些,真出了事她還能英雄救美。 公子并未在外游玩多久,很快便往回走,長巷僻靜,只聞輪椅聲。 亭松忽地戳了下程令雪。 她很快讀懂他的暗示,點點頭,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上房頂。 兩側民房的屋頂傳來瓦片松動的聲音,還有刀劍相擊聲。 不過三招的功夫,“砰——” 那人見了血,她毫不留情地拎起對方的衣領,將人扔在地上。 赤箭則迅速上前,制住對方。 程令雪一躍,從房頂下來,長劍收在身后,氣息不穩道:“公子,適才此人一直綴在我們身后?!?/br> 姬月恒看著她手中滴血的劍。 燈籠斜照在劍上,劍光折射,那雙深眸中搖曳著興奮。 程令雪以為他是被血光嚇著了,掏出帕子把劍擦凈后入了鞘。 “公子,抓住了?!?/br> 公子如石像回了魂,猝然別開眼:“嗯,審一審?!?/br> 赤箭按住人:“你是誰派的?” 被壓在地上的人求饒道:“公子饒命!小人,只是見您身份尊貴,覺得您有錢,才一路跟上來!” 姬月恒聽罷點點頭:“借口不錯,既然如此算行竊未遂,送官吧?!?/br> 這人十有八九是編的,亭松不免擔憂:“公子不再問問?萬一人是沖著公子而來,恐會危及您?!?/br> 姬月恒毫不在意,見此亭松也不再多言,讓赤箭把人送官。 回去后,程令雪照舊守在窗前。 “竹雪,過來?!?/br> 溫柔的低喚讓她受了蠱惑,腦子還沒想明白,已先轉過身。 公子在窗邊,凝著她的臉。 “低一些?!?/br> 她不知道他想作什么,可那目光十足溫和,甚至帶著憐惜,如一盞暖黃的燈燭,她不自覺地低下身。 青年伸出手,俄爾她感覺臉上一涼,被這涼意顫到,她想往后縮,后腦卻被輕柔地扶住。 “別動?!?/br> 他的動作太溫和,以至于她盡管愕然,也并未立即掙脫:“公……” 公子的指腹,多了些血漬,已然干透了,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手上的血,長睫竟是輕輕發顫。 程令雪這才明白他是見她臉臟了,她忙去尋帕子,但她一個“少年護衛”,哪會像公子隨身帶著帕子? “我來吧?!?/br> 公子已取出帕子,他仍扶著她的后腦勺,稍用力往下壓。 輕柔的帕子觸上她臉頰。 卻是不動了。 只隔著一掌距離,姬月恒端詳著眼前這張臉,眉眼秀氣,面龐白皙,本是一張清冷秀致的面孔,臉頰上落了幾滴嫣紅的血,頓生出幾分詭艷。 可惜了—— 今日的人,來得太少。 這樣清冷的眉眼,倘若多染上一些血,定會很好看。 他一時舍不得擦去。 程令雪見公子遲疑了,想起他喜凈,掙脫他的手直起身,抬起手背,一把擦去臉上的血漬。 “屬下自己來就好?!?/br> 動作粗魯,毫無斯文。 就如盛著明月的靜湖中投入石子,摻雜著血色的清冷美感被徹底打碎了,姬月恒輕嘆,遞上帕子。 “斯文些?!?/br> “好,屬下盡量……”程令雪接過帕子,用力地在臉上呼啦一把。 姬月恒:“……” . 本以為還會有探子前來,不料這夜竟是過得風平浪靜。 清晨,青松苑那人不約而至,程令雪本要離園,又裝作關心公子的模樣賴了下來,和赤箭亭松守在外間。 晏三郎慚愧道:“此前見赤箭小兄弟對那玉蟾感興趣,留著無用,便轉贈于他,不料惹出事端?!?/br> 昨夜的消息自是姬月恒讓赤箭告訴晏三郎的,他讓亭松倒茶:“是唐突了些,但杜二爺也是記掛晚輩?!?/br> 晏三郎無奈苦笑:“恩人想必是被那位長輩迷惑了,他對在下絕無善意,恨不能趕盡殺絕才是?!?/br> 姬月恒仿佛才意識到,點點頭:“是他雇兇殺人后栽贓于你?” 晏三郎遲疑了。 他本也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昨夜也已拖赤箭給他的人送信試探。 但想到外間那道清冷伶俜的身影,他決定多此一舉,求助于恩公,這樣,就可以多與她有些牽扯。 他道:“實不相瞞,在下此前出于苦衷,隱瞞了兩件事,其一,那位長輩要殺之人,是在下。其二,在下并非晏三郎,我本名杜彥寧,家中行二?!?/br> 外間三人皆是詫異。 亭松和赤箭是不曾猜到,程令雪則是不敢置信,杜彥寧這樣謹慎的人,竟會輕易把身份告知不熟悉的人。 杜彥寧說罷,又同公子致歉:“此前隱瞞,是在下之過?!?/br> 她小心地看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