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10節
聲音很小,但姬月恒聽到了。 他看著輪椅扶手的雕紋,沒說認同,但也沒反駁。 . 眾人在江邊待了大半日,夏日炎熱,歸來時幾個護衛相邀去后山洗洗。程令雪等其余人都回去后,才來到后山一處隱蔽的水洞中。 剛入洞,她就察覺不大對勁。 手本要解開衣裳,陡然調轉方向,從袖中拿出匕首朝后揮去。 霎時殺氣一觸即發。 兩道黑影爭斗不休。她虛晃一招,利落地扯下那人蒙面的黑布。 “是你?” 來人并未因為暴露慌亂,反而很興奮:“真想不到,你小子成了個女人,武功竟也還是這樣好!” 第08章 008 短短一句話,對程令雪而言,卻比來人手中的劍威脅更大。 再抬眼,她渾似換了個人。 若說平日的她冷然若雪中竹,此刻就是片削得尖利的竹片,攜著風雷之勢,每招都殺意十足。 對面的人險些受傷,反而更興奮了,使出全力相迎。 “爽快!” 幾招后,一陣疾風旋過,他鬢發被削落。程令雪的刃尖從他的頸側劃過,留下道威脅十足的血痕。 那人不敢置信:“我又輸了……” 程令雪也很意外,聽這語氣,他只是想再與她比試一場? 只是想比試,又為何要揭穿她的女兒身?眼下再回想,上次他打斷子苓的試探時,應當就已經知道她是女子,所以,他是什么時候發覺的? 難道以前見過她? 她用刀抵著他:“你是誰?” 對面還因為敗了而恍惚,連她用匕首指著都不避開。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赤箭,還能是誰?!?/br> 說罷,赤箭抬眼打量著她:“要不是早有懷疑,僅憑這張臉,我還真不會懷疑你竟是女人!” 瞥見她目光再次變得寒銳,赤箭知道這話說不得,聳聳肩:“是我多話。你不是女人,你是公子的恩人!” 程令雪無心接他的玩笑話,直問:“你何時知道我是女子?” 赤箭懶洋洋道:“你猜猜?!?/br> 程令雪輕轉腕子,眸中映著刀尖冷銳的光,那秀致的眼尾猶如藏一枚鋒利魚鉤:“解決了你再猜?!?/br> 她的威脅讓赤箭想起敗給她的那一瞬間,也沒了心思逗她:“你別管我什么時候知道,但我拆穿你只是想逼你使出全力,沒別的?!?/br> 他整個人蔫蔫的,過一會,又似乎想明白什么,雙目忽地閃著異樣的光芒:“化敵為友怎么樣?” 程令雪納悶地看著這人。 眼下她只能確認一件事,赤箭暫時不會想揭穿她的女兒身,還弄不清他是誰,撕破臉不明智。 她收了匕首往外走。 赤箭登登地跟上來:“不是要洗澡嗎?我幫你放風??!這大熱天的,你為了遮掩硬是憋著,也太可憐了——” 程令雪回過頭,什么也沒說,只是目光幽森地直盯著他看。 赤箭被她看得脖子發涼。 “我不是想耍流氓,只想讓你知道與我狼狽為jian的好處。你要是不放心,我把劍給你,在前面守著總行了吧,每天都偷雞摸狗的,不累么?” 程令雪:“……” 公子該讓他多看看書的。 . “赤箭你昨晚去后山干嘛?” 烏篷船飄蕩水面。 亭松正陪姬月恒垂釣,其余幾個護衛則與赤箭在一旁嬉笑打鬧。 赤箭往水中扔了顆石子。 “洗澡時忘了東西,就回去找唄,難不成我是去幽會?” 幾人笑道:“想得倒美,那會后山只有竹雪,你和鬼幽會!竹雪比你好看,就算有女鬼也瞧不上你?!?/br> 赤箭只冷嗤一聲。 他們見二人不大對付,起哄得越發厲害:“都說一起洗過澡就是兄弟了,你倆咋還是不對付?” 赤箭扔了一個石塊。 “她不愛理人?!?/br> 程令雪仿佛沒聽到他們的閑聊,只目光不移地看著公子。 公子最近迷上了釣魚,只可惜忙活幾天了,半條魚也沒釣上。 “竹雪?!?/br> 在她暗暗嘲笑他時,他突然用那縹緲的語氣喚她,程令雪難免心虛,總覺得他似乎能看穿她心思,上前一步故作鎮定道:“公子有何吩咐?” 公子沒回頭,竿遞給她。 “你來釣?!?/br> 程令雪老實了,過去她忙著練劍和為師父辦事,哪會有閑心釣魚?說不定比公子還差勁。她恭敬道:“公子想吃魚的話,屬下這就去買?!?/br> 公子偏過頭,露出玉雕般的側顏和纖長睫毛:“我想看你釣上魚?!?/br> 程令雪更老實了:“屬下不會釣魚,只會用別的法子弄魚,就是粗魯了些,公子是文雅人——” 姬月恒半點退路都不給她留。 “我百無禁忌?!?/br> 無奈,程令雪只好應下。 其余人湊趣道:“可別是樹杈、飛刀,公子早就見過了!” 她走向幾個護衛,幾人中,只有白霜和赤箭用長劍。白霜年長她幾歲,人又溫和踏實,更好相處。 但赤箭已先遞了劍:“喏?!?/br> 程令雪只能接過。 一回頭,發覺公子正看著她。 她稍頓,見他的目光淡得和平時沒什么區別,這才沒多想。 又同隔壁的老翁借了竹筏和粗長的纖繩。將長桿擲入水中,程令雪立在竹筏上,一團長繩往空中高高一拋,落而下被她用手中的長劍準確接住。 劍尖挑弄著長繩,那繩很快像活了般在半空盤旋,越轉越快,只剩模糊虛影,宛如一條游龍。 那條游龍只聽命于她手中長劍,長劍引繩,一轉,一引,長繩化作的游龍入了水,肆意攪弄著流水,水波被攪出漩渦,躍起一尾被驚起的魚。 兩尾、三尾…… 不斷有驚魚躍起,水波揚空。 見時機合適,程令雪使出全力,手中長劍猛一揚,游龍出水,長繩帶起一股水浪,直朝著烏篷船而去! 亭松出于謹慎,立即上前護在公子身前,卻被他攔下。 “不必?!?/br> 姬月恒看著襲來的長繩和水浪,心里升起隱秘的興奮。 倘若這一道水浪里暗藏著殺氣,長繩也被少年注入了劍氣。 倘若少年是想借弄水行刺。 那該多有趣…… 可惜他沒有如愿,少年力度拿捏得恰到好處,那浪頭打在船弦上,而繩則被少年劍尖一挑,隨后像被抽去了靈氣的木偶,軟趴趴落回水中。 四下靜默了一瞬。 “好!” 船上和岸邊發出一陣叫好。 烏篷船輕搖,濕漉漉的船板上多了幾尾被浪帶來的魚。 姬月恒垂目看著那幾尾魚。 好一會,他忽地笑了。 腦中浮現一張稚氣的笑臉,等他再次抬頭,江心的少年已不知所蹤,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姬月恒微怔,隨后發覺腳下船板上多了一道沉默的影子。 少年已安靜地立在他身后,仿佛適才的一切與他無關。 那衣角卻濕了些,鬢發亦微亂,清秀的面龐仍泛著淡淡的胭脂紅,那一雙杏眼半垂,長劍被潮氣暈濕。 四目相對,那人依舊拘謹,長睫輕扇,似受了驚的蝴蝶。和適才攪弄風浪時的颯爽截然不同。 姬月恒袖擺輕動,不知為何伸出的手又不知為何懸滯。 他散漫地撣了撣衣擺。 “很有意思。 “這些魚,都裝入甕中吧?!?/br> “竹雪這招游龍戲水真是新奇,公子都被你哄笑了!”亭松把船板上仍發暈的幾尾魚裝入甕中,越發好奇,“是是賣藝班子中學的么?” 程令雪本在回想公子那怔忪的神情是何含義,聽到這話也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