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1節
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作者:臥扇貓 【文案】 為解蠱毒,程令雪女扮男裝,接近一位貴公子,成了他的貼身護衛。公子文弱,常年靠輪椅代步,但容貌昳麗,眉心一點朱砂痣,如白瓷觀音,帶著破碎感,又遙不可及。 第一月,公子幾乎不同她說話。 第二月,公子偶爾逗她。 第三月。公子看她的目光變了,變得若有所思,變得困惑,似在糾結掙扎。 程令雪當他是因體弱而艷羨她,出于憐憫,待他更為真誠。終于,在她無微不至的保護下—— 公子似乎……更痛苦了。 他開始遠著她! 第五月。公子說,他認了。 某次,程令雪扮回女子外出查事,被公子撞見不說,還不慎中了奇毒。好在公子就有解藥。知他最不喜被騙,程令雪謊稱那是她表姐,并替姐求藥。 公子低垂鴉睫,不語。 程令雪正忐忑,公子百無聊賴地輕轉玉簫,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今夜,讓你表姐過來?!?/br> 第01章 001 春雨初停,清風沁人心脾。 曦光下,平日遙不可及的朱欄曲檻、亭臺樓閣亦多了幾許親切。 整座別院正當蘇醒。 侍婢們端著盥洗茶水、朝食、熏好香的衣袍路過抄手回廊,繡鞋有條不紊地踩過地磚,半點聲音不曾發出。 一道鴉青色的纖瘦身影自藏蛟院走出,守在園子外的樹下。 日頭漸升,別院人聲漸起。 一個少女“噠噠”地小步跑著,到了樹下抱劍而立的人面前。 “竹雪!原來你在這,看!我給你繡了一塊頭巾,鴉青色的正襯你!” 抱劍的少年杏眸半垂,身姿秀挺,立在晨光中清冷如雪夜竹枝。聞言疏離地退一步,聲音清冷低沉。 “多謝表姑娘,我不用頭巾?!?/br> 少女有些失落:“怎么這也不收、那也不收,是討厭我么?” 竹雪又退一步:“不敢?!?/br> 少女很直率:“你為何總是疏遠我?!難道你嫌我大你一歲?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只是個護衛,不敢與我走太近?其實大可不必自慚形穢,你可是表兄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表兄怎能從賊窩里安然歸來。況且你為人還很正直,月前表兄要重金酬謝你,你卻回絕了,只要一份生計,多好的一個人??!” 竹雪被夸得耳尖泛了紅。 清眸低垂,稍許,似乎難以啟齒,少年狠心道:“其實……我受過傷,缺了命根子,已不能人道?!?/br> 少女說不出話,愕然望著那俊秀的眉眼,怔忡許久,而后失落,再之后慶幸地跑開:“今日的話當我沒說過,帕子并非我親手所繡,而是我婢女……你也別自慚形穢,會不介意的姑娘家的!” 倩影消失在花影后。 樹下的竹雪悄然松了一口氣。 方才的話倒沒騙人。 自己的確缺了命根子,不能人道。但并非是因為受傷,而是因為…… 她是女扮男裝。 因為聽說男子沒了“命根子”不能人道,便不會有女子喜歡,這才搬出這樣的借口。至于命根子長什么樣,人道是怎么個人道法,她就不懂了。 而“竹雪”這名字,是成了護衛后公子所賜,她本名程令雪。 裹胸布勒得心口陣陣發悶。 程令雪心里也堵得慌。 她能成為公子的救命恩人,并非機緣巧合,而是偷偷摸摸地跟了公子一路。恰好幸運,在公子不幸被山賊擄走時出手“英雄救美”。 正直、不要酬金也是假的。 她不是不貪財,只是為了接近公子,不得不忍痛舍財。 話要繞回一個多月前。 那日,她下山替師父辦事,經過一處繁華街市時,腕間有紅線閃逝,同時心口傳來刺痛,竄遍全身。 起初她不當回事,隨后,有個乞兒給她受人囑托送了封信同幾兩銀子。信是一位養蠱人所寫,那人在信上道歉,稱他不慎把養的蠱掉落街市。 母蠱鉆入一貴公子身上。 子蠱則在片刻后落到她身上。 信上說,蠱毒半年后發作,每月一次。中子蠱者需得博得中母蠱者全副身心的信任,方能解蠱。 否則毒發多了,將經脈受損。 真是邪乎,若說什么“與人交歡”或“讓人動情”就能解蠱,她還勉強相信,可信任無法丈量,這算什么? 或許背后另有玄機。 程令雪不放心,尋了位苗醫,一瞧,她身上竟真有蠱毒,只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蠱。她本想去昭越尋一尋解蠱的法子,但那苗醫說了,蠱毒不同于尋常毒物,解鈴還須系鈴人,往往只有養蠱人才能解自己種的蠱。 然而那人就像鬼魅消失無蹤。 無奈,她決定先去尋那位中了母蠱的貴公子探一探。 那貴公子來江南游玩散心,經過一處山林時被山賊擄走。 這才有了她賊窩救人一事。 然而回想那夜救人,程令雪本就不溫暖的心情更發涼了。 那夜的賊窩尤其詭異,山賊頭子發狂殺人,將自家兄弟殺得一個不留。她一出現,便利落地殺了賊人,從尸山血海中救了那位文弱的貴公子。 這本是一個完美的開局。 可她有個毛病,一旦與生人離得太近,便會緊張。貴公子體弱,且有腿疾,她只能攙扶著他往外走,可他半邊身子壓著她,周身氣息疏離森冷,簡直不像活人,呼吸還不時拂過耳畔。 她下意識一個甩手,把他…… 扔了。 病弱公子禁不起折騰,當即暈了過去,過后雖派心腹前來謝恩,并給她一份貼身護衛的活計。 可她來了后,他卻不曾用她。 他們只說讓她先熟悉熟悉,熟悉了二十余日,收了不少侍婢甚至表姑娘的媚眼,連公子面都沒見著。 見不著人,便不好琢磨解蠱。 正愁著,園中走出一個高大的青年,是公子的心腹亭松。 亭松是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素來耿直,今日臉色卻不大好看。 片刻后,與一眾護衛和侍婢立在廊前時,程令雪知曉了原因。 公子身邊有個護衛是細作。 這細作之前調虎離山,要借山賊之手行刺公子,今晨再一次時試圖行刺時,被亭松一劍斃命。 眼下人已經死透了,死相還不大好看,目眥欲裂,唇色烏紫。 想來還中了劇毒。 程令雪看著尸體,心想公子這是殺什么來著……對,殺猴儆雞。 習武之人見多了血光,她面不改色,身后一個膽小的侍婢已嚇得牙齒打顫。程令雪身子稍偏,擋住小姑娘視線。 剛一動,對面亭子的竹簾后露出一只修長的手。那手指修長,纖塵不染,輕輕一抬,竹簾就如畫卷展開。 起先露出一片在日光下微光流溢的袖擺,而后是溫潤的下顎。 輕抿著沒什么情緒的唇。 白皙如玉的面色。 半垂的鴉睫。 和眉心一點小小朱砂痣。 程令雪一時怔住了。 那夜四下昏暗,她是憑著那副文弱身子骨和一旁的輪椅認出公子。今日算是她第一次看清這位貴公子的容貌。 養蠱人信上說:“貴公子文弱多病,常年靠輪椅代步,眉心有一點朱砂痣,且貌若天人?!贝饲?,她一直覺得“貌若天人”是“模樣周正”的夸張說法。 此時一見,白紙黑字,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成了鮮活的丹青。 短短一眼,她給他印了幾個戳。 病弱,好看,貴。 碰不得,更賠不起。 仿佛有所察覺,碰不得更賠不起的貴公子輕掀鴉睫。 她對上那雙沉靜的眸。 青年一瞬不錯眼地凝著她。 目光沉靜,桃花眼似一汪靜潭,要把周遭曦光都吸走。 程令雪仿佛回到山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