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怪物餐廳的團寵 第51節
他貪婪地搜羅著眼前新奇又熟悉的一切。 “艾爾莎?” 門外忽然有年輕男人喊她的名字,語氣中飽含驚訝和猶疑。 艾爾莎探出頭??辞逭娴氖撬?,穿著粗衫布衣的年輕男人的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他驚喜地說:“我沒有看錯吧?!竟然真的是你?” 他邊越過柵欄,邊打量艾爾莎。原本的她像只嶙峋的花骨朵,現在卻是完全綻放的紅色虞美人了。 她抽條的身形顯出凹凸有致的曲線,海藻般的紅色長卷發映襯著白皙飽滿的臉頰。褪去了狼般的警惕神情,她的目光自然地流露出少女的天真柔和。 “你變了好多,我差點沒有敢認?!彼哪抗庵虚W爍著傾慕和驚艷,“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彼吐曕斓?,內心被重逢的喜悅充盈,“總之你能回來就好!” 艾爾莎避開他激動揮舞的手,“約翰,”她打斷他,語氣冷淡地問,“你知道我父親去哪了嗎?” “皮特大叔嗎?他和村里的幾個工匠一起被征召了,去修建騎士團的新駐地。明天就會回來了?!?/br> “騎士團的新駐地?什么騎士團?” “還能有什么騎士團,當然是布朗公爵的榮譽騎士團啊。就在最近,新分封的布朗公爵派了好氣派的騎士團來到這駐扎,領頭的是個叫提拉姆的年輕騎士。我們都在猜,肯定是為了解決最近sao擾村落的血族?!?/br> 提到血族,青年的神色又變得緊繃起來。 “你回來的真不是時候,現在很危險。不過你別害怕,”約翰緊張地瞥了眼艾爾莎,“艾爾莎,皮特大叔不在,你要不要到我那住,”他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保護你?!?/br> “謝謝你的關心,”艾爾莎搖搖頭:“但我不需要?!?/br> 被這樣直截了當地拒絕,約翰這才從單頭熱的興奮中清醒。 “你……”青年覺得丟了面子,他斂起笑容,神色有點尷尬:“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雨夜的時候我不是不想救你,”他急迫地解釋道:“但我也不能得罪整個村莊……你還在記恨我嗎?” “我就沒有期待過你會救我,”艾爾莎皺眉,沒有期待當然也不會失望:“你想太多了,約翰?!?/br> “那就好?!鼻嗄昃徍驼Z氣退讓。 “我知道你一貫都喜歡逞強,但現在是特殊時期,血族的危險是你這樣的小姑娘難以想象的,你就別鬧脾氣了?!彼焓謥砝瑺柹?,“你好不容易才能回來,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br> 可他連艾爾莎的衣角都沒碰到。突然出現的高挑男人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艾爾莎。斯坦因垂下眼看約翰伸出的手,好像那是避之不及的骯臟物品:“誰說她是一個人的?” 約翰從未見過容貌和氣質如此出眾的男人。斯坦因只是站在那,便可以粉碎他脆弱的尊嚴。 “斯坦因,”艾爾莎探出頭,拉住他的衣袖:“你別沖動?!?/br> “你們……”約翰愣在原地,驚疑不定的目光看著斯坦因和艾爾莎。 他的血直沖上腦門,雖然是他一廂情愿,但他仍覺得自己被戲耍了。約翰在這座村莊里向來橫行霸道,他把艾爾莎視為弱于下位的所有物,而現在這個所有物卻脫離掌控背叛了他。約翰非常憤怒,他想要找到宣泄憤怒的對象,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臟污詞語就要傾倒在艾爾莎身上,用踐踏他人的氣急敗壞來掩飾那可憐的自卑。 可是斯坦因像是預判了他的舉動,他盯著約翰,像只緊盯著獵物的響尾蛇,他那雙無機質的眼睛比深冬的堅冰都要寒冷。 約翰敢肯定,如果敢口無遮攔,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肯定會在他開口時就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的牙。 沒堅持多久他就敗下陣來。約翰怯懦地將咒罵咽了下去,悻悻地離開了。 第60章 浴室的門被推開,溫熱的蒸汽溢散,斯坦因濕著長發,像從朦朧的霧中走了出來。 凌亂的濕發貼在臉龐,水珠順著斯坦因的臉頰緩緩滑落,沾濕寬松的常服。他的領口散漫地敞開,露出清癯的鎖骨。 他走到客廳,燭光映照下的美麗銀發就像是纖細的蛛絲,當它們聚成一束時,又像是夜空中璀璨的銀河。 斯坦因抬起被水沾濕的長睫毛:“艾爾莎——” 木屋內卻沒有人回應他,雄孔雀大張旗鼓地開屏,卻開給了空氣看。 斯坦因走出木屋,找到了爬上屋頂的樓梯。 艾爾莎正抱腿坐在茅草屋頂上,夜空的繁星眺望著她,而她在眺望燈火閃爍的村落。 “你在這?!?/br> “被你找到了,”愛爾莎轉過頭,對斯坦因露出笑容:“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br> 她拍拍身邊的位置,斯坦因就靠近她坐下,屋頂并不寬敞,他束手束腳地端正坐姿,顯得十分乖巧。 “我家處在半山腰,又是村子邊緣,視野很好???,”她指向遠方,“那邊藍色的磚房是酒吧,晚上的時候它的燈最亮。旁邊是鐵鋪……”艾爾莎把她熟悉的村落徐徐展開在斯坦因面前,“……有白色的屋頂是座廢棄的教堂?!?/br> “在我來到噩夢餐廳前,這里就是我可以觸及的全世界?!睈蹱柹袊@:“我原本以為這里很大,但現在看起來又是那么地小?!?/br> “因為你離開這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斯坦因問:“愛爾莎,你懷念這嗎?” “我也不知道……這里是我長大的地方,但留給我的記憶并不美好?!?/br> 斯坦因想起下午那不愉快的小插曲:“我不喜歡那個男人,我討厭他看你的眼神?!?/br> 像是在追逐勢在必得的獵物,凝視中充滿了□□的欲望。 艾爾莎抱緊了腿,下巴搭在膝蓋上:“小的時候,約翰就是村子里帶頭欺負我的大孩子,記憶中我們一直在打架,前面是一直是他贏,長大了后才消停。 ” 但進入青春期后,約翰對她的sao擾換成了另種隱秘卻更不適的方式,他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待她,沒有界限感地侵入她的空間。愛爾莎躲避他,厭惡他,但不害怕他。因為她看清了他的本質,他那強壯粗魯的外表下的裝滿稻草的空洞內心。 “我不該讓他這么走的,”好家伙,現在他對約翰更惱火了。斯坦因真情實感地說:“應該打斷他的腿?!?/br> 他語氣中的后悔是那么真切,艾爾莎埋在膝蓋里,因為他的懊惱悶悶笑了起來。 “這有什么?”她擦掉笑出的淚:“你忘了,你還威脅過我,說要取走我的大腦和心臟呢?!?/br> 斯坦因一怔,看向身旁的艾爾莎。 他早就忘了他當初那高傲的言辭了。不過,他現在依然想要愛爾莎的心臟和大腦,但是得換種方式。她的心在胸膛里跳動,大腦因靈感而愉悅,而無論靈魂寄宿在哪,他都可以入住。 每當想起他的名字時,她的大腦和心臟都會被他觸動。 斯坦因忽然覺得有點渴,渴望在他的喉嚨輕輕滾動。 “如果不喜歡這,”斯坦因略顯狼狽地移開視線:“你有想過離開這里嗎?” 艾爾莎微微一笑:“無時無刻?!?/br> 她陷入思緒。她曾經企盼自己可以成為獵魔人,這樣她就可以離開。離開嗜酒的父親,冷漠的居民,離開孤立、sao擾、謾罵。當狄倫如同陽光般投射進她的人生時,她多么希望狄倫可以帶她離開,離開意味著新的開始,即便獵魔人沒有家園,他的身邊可以是她新的家園。 但她不是獵魔人。 在她以為自己的夢想就此破滅時,狄倫把他的夢想分享給了她。 那是愛爾莎第一次從狄倫的口中聽說“理想鄉”。 “艾爾莎,我想建立起一個只屬于獵魔人的新家園。一個能夠接納所有獵魔人的理想鄉?!?/br> 這是個偉大又遙遠的目標。居無定所又沒有歸屬的獵魔人想要完成它,必須獲得大量的金錢,土地,平等的權力,需要堅韌勇敢的意志,必不可缺的幸運,還有統治者的憐憫或賞識。 但艾爾莎始終記得狄倫那時神色飛揚的模樣。如果找到理想鄉的不是狄倫,還能是誰呢?她比任何人都確信,有天狄倫會出現在她面前,帶她去化為現實的理想鄉。 在還不知道這世界上是否能存在這樣的烏托邦前,艾爾莎就已經對它心生向往。她懷抱著這樣的美好圖景,在泥濘中行走依然能仰望月光。 但她在等來狄倫前,先等到了送往噩夢餐廳的棺材。 意外的人生軌跡在她的腳下展開,她看向身旁的斯坦因,她也因此遇到了從未想過會遇到的人。 “無時無刻嗎?”斯坦因重復她的話,低頭向她靠近,垂落的潮濕銀發沾染上她的指尖,如同小心翼翼試探的織網:“那么,噩夢餐廳會是你想留下的地方嗎?” 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期待,艾爾莎微怔。 如果是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否定。十年前的怪物潮給她留下了陰影,起初她對怪物厭惡又恐懼,只想著如何在怪物的包圍中生存下來??珊髞?,伊芙、德爾、萊昂……噩夢餐廳在不知不覺中為她留出了一片庇護的屋檐,不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逃離的地獄。 可就像杰森洞察的那樣,寄居怪物的餐廳對于誤入的人類而言,只是旅途中短暫停留的綠洲,難道還能是她真正的家園嗎? 橫在她面前的是種族的差異,還有對蝕石和怪物潮的疑慮。迷霧和荊棘環繞的這條路上,愛爾莎恐怕自己沒有查爾斯那樣偉大,有能力也有勇氣去跨越種種鴻溝。 艾爾莎久久沒有回答,斯坦因的目光不禁有些黯然。 “我猜,你原本是想和狄倫一起的?!彼固挂蛴行┎磺樵傅靥崞疬@個名字,“他畢竟是你在這最大的牽絆。他是照顧你長大的人,”他忽然說, “我想見他?!?/br> “不,”愛爾莎下意識否決這個可怕的想法,“我是說,”她掩飾道,“他不常在村子里?!?/br> 艾爾莎在心中祈禱他們可千萬別遇見,獵魔人和怪物……她可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見他,我只是好奇,”斯坦因又補了句:“我也不喜歡他?!?/br> 他語氣中的別扭讓艾爾莎再次忍不住笑:“斯坦因,你不喜歡這不喜歡那,我都不知道你會喜歡什么?” 斯坦因不說話了,他眼巴巴地看著她。 愛爾莎坐在在觸手可及的身側。她不知道,當她好奇時,她的眼睛就會比繁星還明亮,他總是踩空墜入那脈脈流淌的星河,忘記自己原本要說什么。 他們不知何時挨得這么近了,艾爾莎能嗅到他沐浴后的水汽,和她同款洗滌劑的芬芳,像霧靄般悄無聲息地蔓延,在她還沒來得及豎起戒備時,就彌合了他們間的安全距離。 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容褪去了鋒利的冷酷,在她面前展現出只有對著她才有的柔軟,莫名讓愛爾莎想起翻出肚皮的雪豹。也不知道落入他琥珀色眼眸的是水汽還是月光,那蜂蜜般寧靜的湖面泛起了隱秘的波瀾。 斯坦因看似沒有禁錮住她,但他占據了她的退路。艾爾莎只能保持原樣伏在膝上,如果她抬起頭,這個角度會親吻到他抿起的唇縫。 艾爾莎覺得自己被逼迫了,但更有可能是被誘惑了。 他的眼神在說:你明明知道答案的。 艾爾莎心中微動,像是被他毛茸茸的銀色發尾拂過,身體竄過細小的酥麻。 這陣熟悉又陌生的癢意,似乎要喚醒沉睡在她心底的某種情感,某種她曾體會過的,不受控制的情愫。艾爾莎一陣心驚,在意識到那是什么前,她先膽怯了。 就像猛地踩下身體里的某個閥門般,愛爾莎強制地讓自己冷卻下來。 另一個理智的自我分裂了出來,飄上空中俯視著看似親密無間的他們。 “嘿,別被氛圍沖昏了頭腦?!彼皆诎瑺柹亩呎f,用冰冷的手拍她的臉:“清醒點。聽著,這難道不是你的機會嗎?” 斯坦因對你有好感。你可以旁敲側擊問出十年前怪物潮的真相,如果他不知道,你可以利用他去查出真相,噩夢夫人會對斯坦因毫無保留的。分裂出的理智的她,雙手環繞過艾爾莎脖子,將她從斯坦因身邊拉開。 “你知道現在的他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對吧?” 沒錯。艾爾莎輕輕眨了下眼。 “斯坦因,”只是當她不情愿地問出口,她才發現她似乎害怕聽到真相:“你知道十年前的……” “不好了!” 這時,木屋邊的小路上,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來一個中年男人,打斷了艾爾莎的問話。艾爾莎沒有被打斷的懊惱,她反而悄悄松了口氣。 中年男人驚慌失措地揮舞手臂。艾爾莎認出那是村莊里的另一名木匠,她叫住了他。 “艾爾莎,你怎么在這?”看到艾爾莎時,他也掩飾不住驚訝的神色,但此刻有更緊急的事,木匠喘了口氣:“血族來了,你父親被抓走了!” “你說什么?!” “我們從騎士團的駐地往回走,快到村子門口的時候,忽然沖出來了一個血族,把幾個工匠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