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崩蟿@了口氣, “我問一圈了, 不知道是誰委托他做的這個任務，而且，不止是他徒弟，他周圍人也說沒見過他?！?/br>
    秦小芝帶著付茗上樓。

    付茗背著大書包, 提著行李箱, 懵懵懂懂地跟在秦小芝身后, 到了六樓, 秦小芝對他比了個手勢, 讓他先進屋, 而后繼續跟老劉說：“我去三生島看看?！?/br>
    老劉那邊傳來起身收拾的動靜，“我和你一起去?！?/br>
    “不用, 你在家陪嫂子, 再查查張叔有沒有其他消息?！鼻匦≈パa充道：“三生島這邊是目前唯一的線索，我去碰碰運氣?！?/br>
    那邊頓了幾秒，“那你注意安全, 遇事別硬撐, 你也知道你那體質, 萬事小心?！?/br>
    秦小芝十五出師后, 老劉對她很放心，大活小活只是下發，不會囑托這么多。

    看來這次事情的確不一般。

    秦小芝掛了電話, 打開房門，早早進去的付茗尖叫著沖向秦小芝, “姐?。?！有鬼?。。?！”

    在他身后，跟著一個無頭女鬼。

    秦小芝反手關門，付茗哇哇叫著哐哐捶門。

    “滾開！滾??！滾?。?！”

    付茗喊得嗓子發澀，秦小芝按住他，“你不要物種歧視?！?/br>
    “物種歧視？你管這個叫物種歧視？？？”

    付茗也不管來之前秦小芝和他的約定了，痛哭流涕道：“姐，我回去好好訓練，你讓我出去，求你了姐?！?/br>
    秦小芝平靜道：“在這練，正好有人帶你?！?/br>
    “人？哪有人？？？”付茗恐懼到極點，竟然詭異地冷靜下來，“姐，我還是喜歡和人類接觸，這個就算了吧?！?/br>
    冷清的房間，漸漸變得擁擠。

    一個身上布滿縫合線、皮膚灰白的高壯男人，把玩著女鬼的頭，慢慢悠悠地從南屋晃蕩出來。

    “小芝，今天的食物這么新鮮??？”

    他笑嘻嘻地閃現到付茗身邊，突然張嘴露出滿口獠牙，嚇得付茗又是一聲尖叫，抱緊秦小芝一動不敢動。

    秦小芝無奈，“小灰，你別嚇他?！?/br>
    小灰嗤了一聲，提著女鬼的腦袋逗女鬼玩。

    長相丑陋的侏儒，蹦蹦跶跶地在女鬼腳邊轉悠。

    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吊著三個看不出模樣的鬼，身上穿著的衣服分別為黑、紫、粉紅。

    秦小芝用來養鬼的房間不大，一共就二十幾平，中間做了簡陋的隔斷，一張床，一張臨時放的書桌和電腦，一些用來裝鬼的瓶瓶罐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你們先回去，他有點怕?！?/br>
    幾秒后，擁擠的小房間頓時變得空曠。

    付茗都快把秦小芝的衣服下擺給抓破了，他眼淚旺旺地望著她，“姐，我錯了，我不該吹牛說我不怕，我真的怕死了，我一秒都不想在這兒呆，你讓我回去吧?！?/br>
    “他們很友好的，不會傷害你?！?/br>
    付茗苦笑。

    那畢竟是鬼啊，沒見到之前還能口嗨說見一個打一個，真碰見了只有屁滾尿流的份兒。

    秦小芝也不勉強他，“知道為什么叫你出來嗎？”

    付茗松手，低著頭慢慢捋平秦小芝衣服下擺的褶皺，聲音聽不出情緒，“因為我有病?！?/br>
    秦小芝皺眉，“為什么你會這么覺得？”

    “都這么說?！?/br>
    褶皺是捋不平了，付茗抬頭，眼角還是紅的，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我知道我這種人不適合打職業，在隊里也是個累贅，隊友表面不說，其實也挺煩我的?！备盾抢劬?，扁著嘴，努力保持聲音平和，“但我真挺喜歡這行，我不想走?！?/br>
    小灰探頭，賤兮兮地把那張縫合臉湊到付茗眼皮子底下，“哦？真的？帶我玩玩唄老弟，我也想玩?！?/br>
    “??！”

    付茗剛涌上來的消極情緒，被嚇了回去。

    他再次抓緊秦小芝，心臟都快停跳。

    秦小芝拍拍他的手，手指掐了個訣，讓他強行冷靜下來，然后介紹道：“這是小灰?！?/br>
    小灰撇撇嘴，小聲嘟囔，“什么垃圾名?！?/br>
    秦小芝又指了指角落里已經安好頭，眉眼艷麗動人的女鬼，“她叫小紅?！?/br>
    付茗現在的感覺很奇妙，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怕的，但心里很平靜，甚至能直視這些形狀詭異駭人的鬼。

    他順著秦小芝的手指指的方向一一看去，“窗戶上那三個，小黑，小紫，小粉?！?/br>
    所以是按顏色起名嗎。

    他甚至有些好奇地和只有他小腿高，正仰頭看他的侏儒對視，“這個呢？”

    “小小?！?/br>
    付茗：……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取名。

    在靜心訣的影響下，付茗現在膽子大的可怕，比起害怕，現在更多的是好奇。

    他轉頭，“姐，這些都是和你做交易的鬼？”

    他很喜歡看一些恐怖小說、漫畫，平時去鬼屋和密室也根本不帶發憷的，本身對這些就很感興趣。

    要不然秦小芝也不會在了解他以后，直接帶他過來。

    秦小芝還沒說話，小灰哼笑道：“交易？誰敢和這個變態做交易？”

    在場的鬼都沒反駁，床邊那三個跟床單似地波動加大，像是在支持他的說法。

    付茗望向秦小芝的目光中，多了震驚。

    鬼都說她變態？

    秦指導到底是什么人？

    “他胡說的?！鼻匦≈ルS便給自己辯解了一下，就回歸正題，“他們是我養的鬼，沒什么攻擊性，你和他們多呆幾個小時，還是怕，那就回戰隊?！?/br>
    “壓力大就讓他們帶你出去玩，不喜歡你也可以不來，隨你?！?/br>
    想了想，秦小芝對付茗伸手，“讓我看看你的傷?！?/br>
    付茗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下意識地把手背到身后，勉強笑道：“沒什么好看的?！?/br>
    秦小芝沒強求，從柜子抽屜里找出巴掌大小的鐵罐，遞給付茗，“自己上?！?/br>
    付茗打開鐵罐，撲鼻而來的是溫潤的草藥味。

    “……姐，對不起?！?/br>
    秦小芝大概能猜出來他怎么想的，這孩子其實挺乖，不愿意給人添麻煩。

    但這也就意味著任何人情對他而言都是負擔。

    小孩本來沒病，在pll戰隊里上場打過幾場比賽，他超強的計算能力和運營天賦簡直是這個版本紫微星一樣的存在，一出場就引來大量粉絲的關注和喜愛。

    這些喜愛是枷鎖，將他牢牢鎖住，他為了滿足這些人的期望不斷往自己身上加碼。

    不能輸，不能失誤，不能說錯話做錯事，不能被討厭。

    壓力越來越大，睡不著覺，休息不好，連著輸了幾場之后，一些極端的粉絲言語尖利地表達失望，就算有教練和隊友的支持，他也沒辦法從網上的謾罵中走出來。

    天才曇花一現，最終沒能過得了心態那一關，甚至連賽場都不敢進。

    怕看見一張張漠然、失望的臉。

    秦小芝不是心理醫生，無法從專業的角度分析、解決他的問題。

    但作為一個溝通陰陽的三流道士，秦小芝決定從更新穎的角度解決問題。

    她往付茗手里塞了一把符。

    付茗：？

    秦小芝從房間里拿了幾個罐子塞進包里，“靜心符，你問小灰怎么用?！?/br>
    “我還有事，先走了?！?/br>
    秦小芝只留給付茗一個背影，大門在他眼前關上。

    剛剛除了小灰外，全都安靜如雞的鬼怪，此刻全都沸騰了。

    艷麗嫵媚的紅衣女鬼飛速躥到付茗身邊，挽著他的胳膊咯咯笑，眼里放光，“小帥哥，多大了呀？哪里人？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付茗小臉通紅，磕磕巴巴地回答她的問題。

    窗臺上裝紅綠燈的三個鬼，也過來圍著付茗轉悠。

    “好俊的小子?！?/br>
    “不知道吃起來怎么樣?！?/br>
    “你注意點，小心我向主人告狀！”

    侏儒趴在地上，變成一只憨態可掬的小黑貓，三兩下躥到付茗肩頭，一巴掌把女鬼拍飛。

    他的聲音低沉性感，“他是我的，你少打他的主意?！?/br>
    貓貓蹭了蹭付茗散發熱度的臉，“這個家我是老大，有什么事找我就是了?！?/br>
    更多的鬼從罐子里飛出來，圍著付茗嘰嘰喳喳，連話都說不明白，只是喜歡活人的氣息，所以想貼得更近一點。

    “行了，都收斂點，把人嚇走，她會不開心?！?/br>
    小灰眼睛一橫，零七八碎的小鬼就都鉆回罐子里，黑貓也從付茗肩頭跳下，蹲坐在一邊舔爪爪。

    付茗心下有了判斷，看來這個鬼才是最強的。

    “符?！?/br>
    付茗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停了幾秒才把符給他。

    看著高大妖異的鬼怪，熟練地捏著黃符翻轉打量，付茗總有一種倒錯的詫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