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另一邊。 秦小芝總是先掛斷電話的那個, 一開始傅之衡還會鬧脾氣, 冷著臉等她來哄,后來發現他的喜怒哀樂秦小芝根本不在乎,就很少再當人形自走大空調了。 他轉眸, 那邊分坐兩頭的人不自覺地挺直脊背, pll的副教練莫名有點緊張。 可能是因為這男人帥得太有壓迫感, 光是站在那兒就讓人忍不住手足無措。 “秦小芝說, 她不會來?!备抵獗M心履行傳話筒指責,“你們的活她不接?!?/br>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們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們竟那么恰好地碰到一起。 斷劫和pll兩家關系一直不怎么好, 這幾年一直摩擦不斷,雙方給彼此下了不少絆子, 光是選手跳槽這塊就能說個幾天幾夜。 廣大吃瓜樂子人把他們兩家湊成歡喜冤家cp,說他們這屬于是相愛相殺,互相看不順眼,但一旦涉及正經事,則一致對外。 兩家主力全都出國打比賽去了,留下的副教練和經紀人也不是吃干飯的,國際賽后將會迎來轉會期,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在轉會期之前,像鷹隼一樣,叼走其他家潛力無限的小白兔。 所以很忙。 搜集資料、觀察選手狀態、聯系選手…… 他們很多事要做,能擠出時間來偏僻的犄角旮旯,找秦小芝這個單兵作戰能力top,但不知道能否跟上團隊的退役老人,已經是很誠心的行為了。 卻連秦小芝的一根頭發絲都沒看見。 幾人卻沒有絲毫不滿,聽傅之衡這么說后,就禮貌告辭了。 四個人站門口對視一眼,難得有點苦澀地笑了下。 “韓聽表現不錯,這次比賽單人最佳應該就是他了吧?!?/br> 曲凱給斷劫副教練遞了根煙,副教練警惕地沒接,“你家別不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吧?他已經從你們那邊轉走了,按規則來說三年內不能再轉回去?!?/br>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鼻鷦P悠悠道:“你放心,暫時還沒挖他的想法,這小子太傲,也就季尋槐能勉強壓一壓?!?/br> 說著,話風一轉,曲凱滅了煙,“當然了,如果我能拿到秦小芝那就另當別論了?!?/br> 副教練輕嗤。 看來還是不死心。 確實很難死心。 秦小芝在圈里的地位屬于是暴君級別,如果能招到她,就算她不上賽場,只做指導或吉祥物,也足夠他們運營一番了。 “我們指導是小蛋糕”,這話一說出去,無論怎么苛刻的選手,多么難談的合同,都將不是問題。 不好收拾的刺頭也傲不起來。 一提到秦小芝,剛剛還因彼此窘境,氣氛稍微有點緩和的幾人,立刻又恢復到之前劍拔弩張的狀態。 話不投機半句多,連再見都沒有,冷笑一聲走了。 - 秦小芝不需要太久的睡眠,八點半回家,睡了四個小時,人就已經很清醒了。 她先去了一趟店里,傅之衡在折元寶,撩起眼皮冷冷地看了眼秦小芝,又重新專注自己手中的活。 店里新堆了十幾個黑袋子,每袋有一千個。 本來就狹小的空間更加擁擠,秦小芝挑著空隙下腳,稍微有點驚訝道:“你一直在疊?” “嗯?!?/br> 他疊完最后一個放進袋子,打包,抽出濕巾開始擦手。 他擦得很細致,也很用力,這種劣質的金紙會掉色,秦小芝疊個兩三袋,中指、食指和拇指就會染色,而且很不好洗。 但傅之衡的手一如既往的干凈。 昨天剛買的濕巾,已經快用光了。 秦小芝又找出一包放桌上。 “辛苦,今年這些夠用了?!?/br> 傅之衡沒說話,也沒理她,自顧自地擦拭沒有任何污漬的手指。 “晚上吃什么?” 還是什么都不說,低著頭,反復擦蹭那片皮膚。 又生氣。 或許不止生氣。 一番相處下來,秦小芝也稍微能懂一點他的性格,清冷單指外表,內心實際比誰都敏感,小心思多的要命。 花點時間揣摩觀察的話,不是不能清楚他復雜情感,但實在是沒什么必要。 弄明白干嘛? 討好他?讓他開心?讓他別總是一言不發? 他們還沒好到那份上,而且好朋友是不會擺臉色,讓她去猜的。 秦小芝想了想,給傅之衡轉了八百。 傅之衡手機震動,看著鎖屏界面的消息提示,他終于有反應。 他甚至氣得想笑了。 她這是什么意思?認為他是因為錢跟她鬧脾氣?還是在用錢打發他? 無論哪種他都無法接受。 “秦小芝?!彼f話好像帶冰碴,“你在浪費我的價值?!?/br> 萬法之祖,眾仙之尊,縱使能力被封,可他的經驗,他記憶中的功法秘籍、各種現代失傳已久的絕世孤本,這些都是錢買不來的東西。 他指縫里漏出來的一點邊角料,就夠這個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只要他想,有的是人愿意把他供起來,捧著他。 至少供奉他的青靈觀是這樣。 但他哪都沒去,留在秦小芝身邊打雜,做著他手下的手下的手下都不會做的事。 他不想再這樣了。 攻略方式有很多種,干嘛要選最卑微庸碌的這一條? 他想離開秦…… “我知道?!鼻匦≈デ榫w穩定,不顧背后刺來的冷凜凜的視線,將黑袋子都挪到外面去,“這是扣除了你這段時間的花銷后的工資,我用不到太厲害的人,你走吧?!?/br> 傅之衡:……? 明明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傅之衡卻哽得難受。 他還沒說什么過分的話,怎么就攆他走了? 第30章 寄 傅之衡半個身子籠罩在黑暗中, 從門外照進來的光,照不亮他黑沉的眼。 “讓我走?”傅之衡微側著頭,沒什么情緒道, “你不怕我離開你后, 不再遵守你教的那些社會規則?” 秦小芝繼續干活,“想要破壞規則,就要承擔破壞規則的后果?!?/br> 傅之衡不屑:“殺人不臟手的方法有很多,你們現代的法律制裁不到我?!?/br> 秦小芝停下。 房間里大部分裝元寶的黑袋子都搬到外面了, 此刻店里顯得空曠許多。 她站門口, 沉默地看著傅之衡。 傅之衡不該太緊張, 他活了那么長時間, 什么風風雨雨沒見過, 怎么可能被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牽動情緒。 但感覺心口發澀, 有種他不想承認,但確實存在的慌。 為什么這么看他? 怕了?要說些軟話求他? 傅之衡立刻否認了過分荒誕的妄想。 秦小芝不是這樣的人, 至少對他不這樣。 那就是失望?生氣?無奈? 也不像。 傅之衡不知道。 那個賭氣的話或許不該說, 現代法律對他的作用微乎其微,關鍵的制約實際是秦小芝本身。 他需要獲得秦小芝的好感來解鎖封印,秦小芝對他的目的心知肚明, 也正因為她太懂, 所以他始終是被動的。 秦小芝或許沒有那個意思, 但他確實一直在被秦小芝拿捏。 這種感覺很不好。 在難耐的對峙中, 傅之衡表面冷靜不動聲色,但情緒卻將近沸騰。 又過了幾秒,秦小芝才平靜道:“你真的會嗎?” 光中能看到浮越的灰塵, 狹窄簡陋的小店還沒來得及清理,空氣中沉浮著清淡的香火味。 秦小芝不拜神佛, 供臺上是一只可愛軟萌的發財貓,幾只小魚干擺在小碗里。 越是這樣危險的時刻,越容易注意到平時不太在意的細枝末節。 答案很簡單,只要他說不,秦小芝就會將此事就此揭過,她好像挺相信別人口中的話,也很擅長給人梯子下。 但這時的傅之衡不想妥協。 “我會?!彼鹕?,不緊不慢地走向秦小芝,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滿是惡意道:“我會不留任何痕跡的,殺死離開這間屋子后看見的第一個人,無論他是男是女,是小孩還是老人?!?/br> “屆時未能對我嚴加看管的你,就是罪魁禍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