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芝屋子里放的東西多，男人看了一圈，最終看著她平靜道，“你所學雜而不精，長此以往天賦只能白白浪費，你拜吾為師，聽吾指引，吾……”

    秦小芝把各種小零件裝包里，背包就走，“不拜?！?/br>
    這男的不是清冷仙尊嗎？怎么話這么多。

    煩。

    門碰地一聲關上了。

    傅之衡眼神放空，有些迷惑。

    她為何拒絕？

    萬法之祖的傳承，竟有人不愿意要？

    攻略系統無奈提醒：【大佬，她不知道您很厲害呀?！?/br>
    這樣啊。

    傅之衡垂眸看了眼身上的繩子，繩子變松垮、脫落，他起身，開始好奇地探索房間里的事物。

    —

    老墻斑駁掉漆，巷子狹窄擁擠，七八家店鋪擠擠挨挨地開在這小地方，最小的連門牌都沒，只能從玻璃門外觀察，從墻上掛的桃木劍，和桌面堆滿的黃符朱砂，知道這店是干嘛的。

    昨天下過一場大雨，地面積水污濁，穿著運動鞋的人不小心一腳踩水里，本來就挺臟的白球鞋，更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這人鞋臟，穿的衣服也臟，像幾天沒洗，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最可怕的是臉色，秦小芝聽見推門聲，抬眸看了眼，看他那黑眼圈跟腮紅似得，收回目光，“多久了？”

    趙源勉強咧開嘴笑笑，隨后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力搓搓臉，眼球上的血絲更明顯。

    “一周了吧，晚上一閉上眼睛就夢見有人喊我媽?！?/br>
    “黏糊糊的rou球往我身上靠，說它好餓，要我喂他什么東西吃，我都嚇死了！就跑，怎么跑都跑不掉?！?/br>
    “腳上像沾了什么東西，我低頭一看，夢里是在我家，地板上到處都是黃色的粘液，龐臭，往我身上爬?！?/br>
    “我醒的時候，身上就結了這種黃色的脆殼——在這兒，惡心死了?！?/br>
    趙源是個長相挺清秀的小帥哥，他把用紅布包著的東西扔茶幾上，隨后看向一直看手機的秦小芝，猶疑道：“你行不行??？不行我就不在這浪費時間了?！?/br>
    秦小芝抬眸，“你做噩夢之前，去過凌沙郊的廢棄別墅？”

    “沒錯?！?/br>
    “rou球是白的？”

    趙源驚訝，聽到rou球兩個字，一般人第一時間想到的顏色應該是紅，可她沒有。

    對這個年輕小姑娘的懷疑打消許多，他點點頭，緊張又期待的等她繼續發問，但秦小芝又低下頭去，像是已經問完了。

    趙源之前也找人看過，那些道士啊大仙啊問的很詳盡，破局時也說得頭頭是道，信誓旦旦地說保證能解決。

    但做完法，人原地蒸發，屁用沒有，他才知道自己那七八萬打了水漂。

    被朋友介紹來找秦小芝，也是無可奈何。

    要是找最大的道觀青靈觀做法，最低也要十五萬，他得把房子賣了才能湊齊這筆錢。

    而秦小芝只要一千。

    趙源好奇地看著秦小芝動作。

    她從冰箱里翻出兩個柿子，又找出一根筷子。

    筷子兩頭各插一脆柿，看著像小杠鈴。

    “這是干什么？”趙源揣測道：“柿子，音同死，筷子是一條線，意為一……死一死？”

    趙源眼睛亮了，“秦大師，我懂了，你是要纏著我的鬼死一死？”

    秦小芝熟稔地啃了口柿子，脆甜多汁，“突然想起昨天買的柿子還沒吃，這樣吃比較方便?！彼芸斐酝曜筮?，筷子頭一轉，又開啃右邊，“三塊五一個，挺貴的，就不拿來招待你了啊?！?/br>
    趙源：……？？？

    這人真的靠譜嗎？

    第5章 鬼胎

    “你應該是不小心拿了別人的鬼胎?！鼻匦≈コ酝晔磷?，隨手擦了擦嘴，把桌面上的紅布解開，看著黃色脆殼，淡淡道：“陰歷十二月生日吧？”

    趙源狂點頭，“沒錯，之前大師都說我八字輕，容易被鬼纏上?！庇中⌒囊硪砜辞匦≈ツ樕?，“那大師，你看我這還有救嗎？”

    秦小芝：“有救?！?/br>
    趙源兩眼放光。

    “加錢?！?/br>
    聽到這兩個字，并不意外的趙源往破舊布藝沙發上一靠，斜睨著她，“多少？?！?/br>
    他雖然讓秦小芝定價，但心里有數。

    之前談好了是一千，現在臨時加價，肯定是看他身上穿的都是名牌，知道之前要的低了。

    她會要多少？五萬？十萬？要是超過十萬他就不在這兒看了。

    小姑娘是有點本事，但還是比不上正規道觀。

    趙源幾秒鐘心思百轉千回地轉了好幾圈，催促道：“您盡管說?！?/br>
    秦小芝利落道：“五百?！?/br>
    趙源氣樂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五百萬？你搶劫??？人家青靈觀大師傅要五百萬還差不多，你一沒名沒姓的小破店，竟敢要五百萬？”

    他把紅布抓起來，起身就要走，秦小芝叫住他，“是五百塊?！?/br>
    “？”趙源不可思議，“多少？”

    秦小芝從業多年，深知不是每個人的耳朵都能充分發揮作用，于是耐心解釋道：“五百元人民幣?！?/br>
    趙源心里那點氣頓時平了，轉而升起一股nongnong的愧疚。

    他不好意思地哈著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啊大師，被坑的多了，有點應激?！?/br>
    說著，直接轉了個6666過去。

    秦小芝看了眼手機，看了眼趙源。

    “坐?！?/br>
    趙源不明所以，但還是順著秦小芝的牽引重新坐在沙發上。

    秦小芝從冰箱里拿了幾根草出來，趙源打趣道：“大師請我吃草？你怎么知道我屬羊？”

    “助眠的?！鼻匦≈グ寻酌﹫F成一團，用打火機點燃了，在趙源頭上勻速地畫圈。

    趙源已經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他想睡而不能睡，精神極其緊繃，幾近崩潰。

    大半個月的折磨，讓他有些害怕閉眼，但莫名其妙的，在這個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地方，在秦小芝這個陌生人身邊，他竟然產生了安全感。

    身體漸漸放松，他不由自主地合眼，秦小芝左手依舊繞圓，右手掐訣。

    草燒到最后只剩下一點，秦小芝將之攥在手中，感受不到燙似地，把剩下那點捏成了灰，涂在趙源眉間和兩肩。

    趙源的呼吸逐漸綿長。

    秦小芝輕輕吐出一口氣，去洗了手，而后坐在已經熟睡了的趙源身邊，開始畫符。

    他招惹上的鬼胎幾近成熟，鬼胎的主人肯定會有所察覺。

    但鬼胎不僅沒被安撫，反而要吞噬趙源，這就說明那主人也不是什么好貨，還打著拿活人喂鬼的主意。

    這種程度的鬼胎，對于秦小芝來說不算什么，比較麻煩的是背后的主人。

    所以要多做兩手準備。

    一張張符篆在她手中成形，秦小芝花了兩個小時，一口氣花了三十多張，才停筆。

    旁邊的趙源也醒了。

    他來的時候眼里還有紅血絲，現在眼白很亮，說不上容光煥發，但比剛進門像是半只腳踏進閻王殿的樣子好得多。

    他差點沒哭出來，連忙掏出手機，又給秦小芝打了一萬塊。

    秦小芝抬眸看趙源，眸光微閃。

    希望這種一言不合就打錢的顧客，以后能多來點。

    今天晚餐很豐富。

    秦小芝在廚房處理牛rou和蘿卜，電話放一邊開著免提，“老劉，帶兩件衣服來?！?/br>
    劉志強在那頭吵吵嚷嚷，“我說你一個小姑娘也知道點美丑，都二十多了還撿我衣服穿，這哪像話??？”

    “不是我穿，家里有客人?！鼻匦≈グ咽巢那谐纱笮【鶆虻姆綁K，還沒等下鍋，旁邊伸來一只手，姿態優雅地銜起一塊蘿卜。

    秦小芝順著這手看去，傅之衡專注地看著指尖的蘿卜，明明是天煞孤星的孤寡相，卻顯出十萬分的深情。

    秦小芝無語。

    這哥們前世別不是蘿卜精吧？和蘿卜看對眼了？

    察覺到秦小芝的視線，傅之衡便將蘿卜隨手扔掉，“你不問我繩子的事？”

    劉志強震驚：“臥槽！小芝你家怎么有男的？”

    秦小芝嘖了聲，對劉志強道：“總之你來的時候記得帶衣服，掛了?！?/br>
    這回安靜許多。

    傅之衡仍在看著秦小芝，甚至湊得更近了，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問我?！?/br>
    第6章 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