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低低地笑出了聲，說：“可能是有些狂妄吧?！?/br>
    霧茶真誠的說：“你以前有多狂妄我不知道，但現在你確實也挺狂妄的?！?/br>
    有我在，你怎么進的這座城，我就能怎么把你帶出去。

    如果她真的玩脫了，楚河天敢這么承諾，那就是做好了一個人對抗一座城的準備。

    嗯……狂妄。

    但她喜歡！

    霧茶笑著把楚河天拉了起來，一溜煙跑到了街上，故意把那個裝神水的小鐵瓶掛在手腕上，然后開始在一個老者的小攤上挑選小玩具。

    老者果然注意到了她手腕上掛著的“神水”。

    不出霧茶所料，她在攤子上還沒挑兩分鐘，老者就忍不住和她搭起話來。

    他問：“小姑娘，你搶到神水了??？”

    霧茶開心的笑了起來，晃了晃手腕上的神水，用一種天真不知事的口吻說：“對啊，但我是城外的人，只知道神水是個好東西，還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呢！”

    老者頓時就語重心長的說：“這可是好東西，天使神賜下的神水，有了它就有了第二條命，你一定要好好拿著?！?/br>
    霧茶受教的點了點頭，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挑著東西，一邊和老者閑聊著。

    因為霧茶表現的很像一個天真的小姑娘，又剛來到天使城就得到了天使神的“恩賜”，所以老者對她幾乎沒有防心。

    霧茶不動聲色的把話題往“天使神”身上轉，表現的因為“神水”的事情對天使神很好奇，打聽天使神和神殿的來源。

    老者很樂意和一個外來者“傳教”。

    他說：“天使神很慈悲的，每年都會賜予我們療傷用的神水，有時候有異能者大人受了重傷被抬進天使城，不出一天那位異能者大人就能完好無損的被抬出來?！?/br>
    霧茶：“這么厲害的啊，誒對了，我今天在旅館的時候聽一個小男孩說他meimei被招進神殿了，你們這邊神殿怎么進??？”

    老者頓時就露出了羨慕的神色，搖了搖頭，說：“天使神慈悲，一般只要那些孤苦無依還沒有什么天分的孩子，進了神殿有天使神庇護，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可惜我家那孫子啊……唉！”

    只要孤苦無依沒有天分的孩子。

    霧茶莫名身上一冷。

    “是嗎……”

    她打起精神，看著唉聲嘆氣的老人，又問道：“那天使神和神殿是哪里來的??？是一開始就在這個城市里嗎？我從火城過來，離這里也不遠，怎么沒聽說過天使神??？”

    老者頓時就義憤填膺了起來。

    他憤憤的說：“神殿和天使神是七年前來我們城的，那時候我們還不叫天使城，不過那個時候叫什么已經不重要了。神殿來的時候我們正面臨一場大型魔洞入侵，那時候防護罩還沒被發明出來，周圍的城池又不愿意救我們，正好神殿的紅袍使帶著神殿路過救了我們，還拿出了天使神賜下的神水救治我們，我們城這才沒有滅城的危險，從此改名叫做天使城?！?/br>
    霧茶：“從那以后天使神和神殿就在你們這里住下來了？”

    老者：“對，從此以后我們人人信奉天使神?！?/br>
    霧茶天真的問：“天使神和神殿這么厲害，那為什么我沒聽說過啊，火城離這里不遠啊?！?/br>
    老者搖頭道：“天使神和神殿不允許我們出去傳教?！?/br>
    霧茶：“為什么啊，這么好的宗教為什么不許傳啊，讓更多人知道不好嗎？”

    老者露出了贊同的神色，顯然霧茶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隨即，他就更憤憤不平了。

    他說：“神殿在躲避一個惡魔，他們說，一旦天使神的名聲穿了出去，惡魔找到了這里，會給我們帶來災難的。他們在來到這里之前背井離鄉，就是被這個惡魔給迫害的?！?/br>
    霧茶皺了皺眉頭：“什么惡魔？這么厲害嗎？神殿都怕他？”

    老者看了她一眼，問：“小姑娘，你看起來年紀不大，聽說過十年前北方城市里的惡魔少年嗎？”

    第70章 漏網

    十年前流傳在北方城市里的惡魔少年傳說，如同末日之前流傳在每個都市里的都市怪談一樣，被眾人口口相傳，耳熟能詳。

    在北方城市，每一個十歲以上的人，基本上都聽說過惡魔少年的傳說。

    但實際上這個在北方流傳甚廣的傳說卻沒有真正傳到南方城市過。

    一是因為十年前惡魔少年根本沒有踏足過南方，二是因為冬日傭兵團。

    或者說是因為老團長。

    老團長招募楚河天進入冬日傭兵團，整個傭兵團隨之南遷。既然決定了要把地盤建設在南方，老團長自然不會看著這樣的流言在南方傳播下去。

    所以，南方城市里根本沒有“惡魔少年”這個概念，更別說談之色變了。

    不管是作為一個一直以來都生活在南方的人還是作為一個剛來到這個世界還不滿一年的人，霧茶都沒聽說過有什么“惡魔少年”的故事。

    霧茶就搖了搖頭。

    于是，老者就詳詳細細的向她描述了一番當年“惡魔少年”所做過的“惡”。

    按理說天使城所在的地方并不很靠近北方，這樣的傳說應該也傳不到他們那里，但實際上，可能是受了神殿的影響，這位老者的恨意卻比實實在在的北方城市的人要強烈的多。

    他的描述具有很強的主觀臆斷性，并且很具有神話色彩。在他的描述中，所謂的惡魔少年是一個專門破壞北方各類研究基地，斷送人類希望的惡魔。

    而且可能是因為神殿的影響，他的描述頗具神話色彩，比如說，他口中的惡魔少年是人類最大的敵人魔魅在人類中的化身，他是一個人形魔魅，專門和人類中的善良和希望作對，只要有他在，人類將永遠生活在恐懼之中。

    ……總之，越聽越像是一番被洗腦后的言論，正常的人都知道這樣的話不靠譜，但偏偏好像整個天使城的人都對它深信不疑。

    霧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所謂的神殿的影響。

    她耐著性子聽完了他這一番充滿了神話色彩和主觀臆斷而且還帶著強烈恨意的描述，冷靜的從中提取出了主要信息。

    簡單的說，這個所謂的神殿在北方城市中被一個頗有實力的“惡魔少年”端了老巢之后雖然勉強活下去了，但混不下去了，只能往南方遷移，遷移到這么一個不南不北的中間城市的時候看準時機就安家落戶了，而且成功把人家城市原本的名字給改成了“天使城”，并且全民皆信徒。

    而且鑒于這個天使城怎么看怎么詭異的邪教性質，霧茶對所謂的“惡魔少年”也產生了疑惑。

    在眾人眼中是“惡”的惡魔少年端掉了這明顯帶有邪。教和洗腦性質的神殿，那到底誰善誰惡也許還需要重新再考慮一下。

    霧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又和那位老者聊了幾句，隨便買了一點小東西之后，帶著楚河天離開了。

    走過了繁華的街道，到了他們居住的賓館樓下，楚河天突然叫住她：“茶茶?！?/br>
    “嗯？”霧茶轉過頭，茫然的看著他。

    楚河天輕笑一聲，伸手理了理她的頭發，低聲說：“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在想那個老人家的話？”

    他的聲音就響在她的耳邊，又低又啞，震的她的耳朵發麻。

    霧茶紅著臉點了點頭，說：“在想那個神殿?！鳖D了一下，補充道：“還有那個惡魔少年?！?/br>
    楚河天看了她一眼，突然說：“如果我的記憶沒有錯的話，他口中的惡魔少年應該就是我?！?/br>
    霧茶一下子愣住了，瞪圓了眼睛上下看著楚河天，下意識的重復道：“你？”

    楚河天：“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打遍北方城市，而且被整個北方城市拉入黑名單的人的話?！?/br>
    想來也不會有第二個了，一個楚河天當年已經夠北方城市受的了，再來一個，誰還受得了。

    霧茶愣了好一會兒，在心里默默地把老者口中那個仿佛十惡不赦的惡魔少年和眼前這個溫柔沉穩的楚河天畫上等號。

    被他們唾罵厭惡的所謂“惡魔少年”是楚河天。

    霧茶幾乎一下子就心疼了起來。

    她不知道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只要一想到十年前楚河天一個人獨身走遍北方城市，孤獨而不被人理解的走過一個又一個城市，被人厭惡、被人謾罵、被人恐懼，她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她幾乎沒有想過楚河天有可能真的是他們口中無惡不作的壞人這個結果，她無比的篤定，只要這個人是楚河天，那他一定是對的一方。

    她信任他，比信任自己還要信任他。

    當楚河天惡魔少年畫上等號時，霧茶就已經不需要再去想和他對立的那一面是對是錯，是好是壞了。

    她信任楚河天，甚至比信任正義本身更信任他。

    此時此刻她能感覺到的只有心疼。

    心疼那個孑然一身的楚河天。

    孑然一身，萬人唾棄。

    當這八個字真正放在她面前、放在她身邊的人身上時，她才體會到這是一種多么沉重的感覺。

    可楚河天卻還能那么溫柔的笑出來。

    笑的她的心口都酸澀了起來。

    霧茶不說話的時候，楚河天就這么直直的看著她，專注的目光中隱藏著一絲深深地癡迷。

    他無比清醒的認識到，他迷戀她。

    他迷戀這貧瘠的一聲中唯一的光。

    于是，他一直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過去。

    他知道自己的過去有多么不堪和貧瘠，而這么不堪的他，是否會嚇走這束陽光。

    所以，他也一直抗拒著恢復記憶。

    沒有記憶的楚河天，也不用背負記憶的沉重，就這么一身輕松的與她相遇、相識。

    多好。

    而現在，老者口中的惡魔少年那么可怕，會不會嚇到她楚河天的一顆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而就在他準備應對最壞的結果時，小姑娘突然抬手抱住他的腰，撞到了他的懷里。

    楚河天一愣。

    然后他就聽見小姑娘用一種憤憤不平的語氣說：“那些人果然都瞎了眼了?！?/br>
    楚河天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仿佛整個靈魂都被這一撞撞飛了出去，一股巨大的喜悅淹沒了他，讓他整顆心都顫栗了起來。

    他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卻嘶啞無比。

    他問：“什么？”

    小姑娘氣呼呼的說：“我說他們眼都瞎了，拿好人當壞人，那壞人當神供奉！”

    楚河天：“你覺得我是好人？”

    霧茶：“你要不是好人，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