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前桌的短發女生小心翼翼四下張望,聲音小得快要聽不見:“前后兩份校規——” 她沒能把話說完。 “校規”兩個字剛出口,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陡然響起哭聲。 所有人停下動作。 突如其來的哭聲很低,哀婉幽怨,雖是在教室角落響起,卻像輕輕貼在每個人的耳邊啜泣。 有點癢,從耳邊生出絲絲縷縷的麻意,徑直鉆進大腦里。 是校規里的[角落哭聲]。 白霜行暗暗皺起眉。 前后兩個版本的校規,都寫到過這種情況。 前者讓他們上前安慰,后者的要求,則是站在原地保持不動,更不能發出聲音,一旦出聲,很可能遭遇危險。 ……所以現在,他們應該相信哪一個? 角落里的啜泣還在繼續。 漸漸地,他們不再僅僅是聽見哭聲。 教室里安靜得可怕,低低的悲泣如絲如縷,被襯托得格外清晰。 驀地,耳畔響起一個女生縹緲的呢喃:“快回頭?;仡^看一看我,好不好?” 聲音很近,緊緊擦過白霜行耳邊。 她能感受到一股涼意攀上脖頸,若有似無劃過皮膚,有什么東西壓在她身后,帶著淡淡腥氣,用力掐住她脖頸。 感覺到不適的,不止她一個人。 刺骨的涼氣洶涌滋生,不少學生都開始了劇烈的顫抖。 在親身經歷過一場語文課后,所有人都明白,“校規”真的會殺人。 現在兩條規則彼此相悖,一真一假,如果選擇錯誤,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選、選第一個!” 前排的一個男生顫聲驚呼:“被血染紅的校規一定是假的!還記得前一個版本的規則嗎?‘不要相信校長’!” 第二個版本的校規,是和校長同時出現的。 既然不能相信校長,那他帶來的規則自然也是假象,絕對不能遵守。 掐在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強烈的危機感沉重如山。 白霜行竭力穩住心神。 早在看見第二個版本的校規時,她就有過這個想法—— 但真的會這么簡單嗎? 前后兩個版本的校規,分別給出了七八條必須遵守的規則,如果是純粹的一真一假,只需要驗證其中一條,就能破解整個迷局。 不管怎么想,這個真相都過于容易了。 更何況,此時此刻在他們身后響起的聲音,總讓她覺得和第一個版本里的描述不符。 在由白紙寫出的校規里,需要他們主動開口進行安慰,如此一來,哭泣的鬼魂應該展現出較為被動的姿態。 但真實情況是,那道聲音不僅主動找上了他們,還一遍遍引誘他們回頭。 這樣的表現,更符合紅紙中[無論“它”在你身后說了什么]的描述,是個故意促使學生們出聲的兇惡厲鬼。 不出所料。 前排的男生決心堅定、迅速轉身,不過一秒,便露出無比恐懼的神色。 白霜行不知道他究竟看見了什么,只遠遠望見對方雙目凸起、嘴巴張開成一個大大的圓。 耳邊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在男生轉頭的剎那,竟多出好幾道尖銳的笑音,哭笑混雜,癲狂萬分。 墻上蠕動的血跡更加狂亂,似顫抖似狂舞,也好似一場盛大的狂歡—— 下一刻,男生兩眼翻白,脖子被猛地一擰。 他身旁的好幾個學生驚叫連連,一時忘記了“不能發出聲音”的規定,同樣被擰斷脖頸。 直到一切重歸寂靜,白霜行才后知后覺地發現,掐住她脖子的力道已然消失。 ……賭對了。 哭聲漸漸停下,當所有聲響如潮水退去,教室里的血絲也悄然消散。 包括他們課桌上的校規紙。 血色溶解,它又回到了純白的顏色,以及最初版本的規定。 “我真是受夠了!” 有人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為什么偏偏是我們遭這種罪?他們沒打算給我們留活路,我們全都要死!” 沒人反駁。 倒在地上的學生們脖子扭斷,呈現出極度詭異的姿態,不消多時,化作幾縷青煙緩緩消散,就像從未存在。 白霜行稍稍動一下右手,掌心里全是冷汗。 一個又一個朝夕相處的同學不幸慘死,任誰都會感到驚恐萬分。 學生們個個面如死灰,沈嬋僵硬看她:“你還好嗎?” 白霜行點頭。 季風臨微微側過視線,目光掠過她,又很快垂眸。 教室里再次亂作一團,哭聲、咒罵聲與祈禱聲此起彼伏,絕望的情緒幾乎籠罩整片空間,忽然,虛掩著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 不少人抬頭看去,臉色更差。 那是個和語文老師如出一轍的怪物。 人身書頭,書上清晰寫著“數學”兩個大字,沒有五官。 她是位女性,身穿一件款式簡單的碎花連衣裙,腳下高跟鞋踏踏作響,每一次撞擊地面,都發出有節奏的清脆足音。 “嗯?你們怎么了,個個愁眉苦臉的?!?/br> 女人走上講臺,語氣平淡:“聽說你們語文老師出了教學事故,請不要把上節課的情緒帶到這里。數學是一門嚴謹的學科,不會出現漏洞,更不可能發生類似的慘劇?!?/br> 紀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