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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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終于,這一世,他們再度走到了這里:自己再次成為了新初段,而塔矢亮已從那個被自己吊打的小學生,再度成長為頭銜圈???。 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們高下互易,自己成為了被追逐的那個人;而佐為業已成人,他們之間再也沒有隔著第三個靈魂的距離。 再一次的,這里只剩下塔矢亮與進藤光。兩個孤單的魂靈,兩具因為黑白方圓而不再孤單的身體。 進藤光深吸一口氣。 命運的巨力在耳邊回響,無論多少次,都令光心潮澎湃。 神經末梢顫抖著,她打開棋盒,聽見心臟激越的跳動,因期待而怦然鳴響。 “來吧,猜先?!?/br> 來吧,塔矢。 沒什么可驚訝的,真的。她半點也不驚訝,因為上次也是如此:進藤光清楚地記得自己前世第一次在手合中碰見塔矢,那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交手,他們下得又急又迫,仿佛八百年沒碰過棋子,又似人生中第一次走上棋桌。仿佛黑夜獨行忽遇燈火,又似沙漠久渴突降甘霖。 一切都遵從天性、本能,于是那種迫不及待也溢于言表,無從掩飾。 面對彼此,他們向來宛若幼童,幼稚程度幾乎比小學生還不如。 今天也一樣。塔矢亮銳意進取,毫不猶豫,而進藤光回以不假思索,二人按下計時器的速度,幾乎堪比讀秒快棋。 然而這是什么樣的棋! 記不清有多久,進藤光沒有在棋局上如此興奮、如此快樂:他終于成為了自己命定的那個對手,塔矢算得又快又準,每一子都堅定不移,且絕不打勺。而深深了解對方的自己,如果猜對塔矢的想法,心情便像中了□□;若是猜錯了,則更是驚喜。 這種感覺像是什么呢?就像小孩子拆一包混合口味的糖豆,每吃一顆,都有各式各樣的甜甜的快樂。 哪怕因為對手絞盡腦汁的時分,那也是一種全情投入的掙扎:為了破開一顆核桃而咬牙切齒,牙和核桃只有一個能活——做死活大抵如此,一種硬碰硬的對撞,一場硬碰硬的零和博弈。大多數對局大抵也如此。 打劫則不是。 在進藤光學棋對弈十數年的歷史上,他以打劫扭轉過太多棋局,因為過于熱愛打劫,甚至被媒體戲稱“所有職業棋手命里注定要有的一劫”。 因為劫爭是取舍。劫爭是變化。劫爭是來來回回拉扯,黑白雙方的談判,最后各取所取,或是暗度陳倉。 沒有傳統思路束縛、向來天馬行空的進藤光,最最鐘愛變化。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光,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職業生涯中,竟有機會走出三劫循環。 棋盤之上,因為他們大開大合的廝殺,整個盤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左邊至中腹的大部分區域,都被兩團——只能稱之為兩團黑白擰在一起的死活糾纏占據了。勝負只在兩口氣之間,能落子的地方也僅剩兩處: 若執白走在a點,則粘劫將局面變成白方后手劫,失了先手; 若走在b點,盤面卻赫然將成三劫循環。 什么是三劫循環? 三劫相連,劫劫相生,周而復始,是為循環。這是十九路上永遠不會結束的劫數,稱得上罕見,正如他們的棋逢對手。后來在官方規則中,添加了禁全同規則,出現此例的情況便更屈指可數。 若是出現,則判為和棋。 在進藤光十數年的職業生涯中,贏過的棋數不勝數,輸過的也不少,然而和棋,尚屬第一回。當這道選擇題放到自己面前時,一切的走向便仿佛命運冥冥之中的必然: 或許來到這一局棋面前,讓自己面對如此的選擇,也是神明的意志指引吧。和棋不分輸贏高下,因此一局之后,要再加賽一局。一局之后又一局,恰似他們永不停步的人生之棋,向著神之一手攀登。 而在這樣的選擇面前,最后的決定甚至沒有什么懸念。 “竟然是和棋……真少見啊?!?/br> 對局記錄處的老師嘖嘖稱奇地記錄下結果,左看右看,活像見了什么稀世奇珍。兩位當事人倒是平靜,進藤光甚至一副挺高興的模樣,如一只吃飽喝足的、油光水滑的貓,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我跟塔矢的對局下成這樣,也沒什么可驚訝的吧?”她說。 “話可不能這么說,”老師反駁,“關注你們兩位的對局的,可不止我一個人??!” 塔矢亮這才中沉思中驚醒,有些抱歉地微笑,溫和有禮的模樣:“蒙您青眼了?!?/br> “哎呀哎呀,可千萬別這么說,你們兩個可是日本棋壇未來的期望呀!” 終于有人給她這樣的評價,進藤光的心情同虛榮心一樣快樂地膨脹開來,笑嘻嘻地拿手肘捅了捅自己的青梅竹馬:“喂,塔矢,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干脆在這里把復盤做了,再回去?” 棋院最不缺的就是空房間和空棋盤。于是他們甩開其他人,自己找了個小房間,躲進自己的小世界。 復盤本是對思路與瑕疵的重現與探討,這一局下得太快、太不假思索,最后復盤討論花費的時間,反倒比正式對局更長。復到終局,最后一手,塔矢亮卻忽然遲疑了起來。 “這里……” “怎么了?” “如果你沒有做三劫循環,而是走了另一個點,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