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這么多年過去了,竟還是認得出母妃的,果然是玶兒回來了?!毙で煅杂^色出了季玶的反應,立刻做出了論斷。 “你為何要這般保存母妃的尸首?”里,和要了她的命沒什么區別,所以在聽說城破之后,她不躲不藏也不逃跑,穩穩地坐在那個能彰顯她位置的金鑾寶座之上,死也要死在這座大殿里,死在這個座位上。 季玶一步步走向那個“久別重逢”之人,心里的激動竟是大過了忐忑,因為眼見著就能和這個姓肖的女人再次正面交鋒了。他記得上一次的正面交鋒,還是在十八年前,那時他只有六歲,是那般的弱小,那般的無助,可現在不同了,他長大了,不僅長大了,他還強大了。 十八年前的那一日,父皇剛剛駕崩,肖皇后親自帶人來到母妃的沐芳殿,要將母妃賜死陪葬先皇。 季玶那時雖只有六歲,但初生牛犢不怕虎,當聽聞肖皇后是要來賜死母妃的,二話不說,手里拿著一柄小馬刀,就朝著那個兇神惡煞的女人沖了過去。那小馬刀還是他過生辰時父皇送的禮物。 然而畢竟只是個半人高的小孩子,還沒沖至近前,便被皇后身邊的侍奉給攔住,并把他手中的刀給搶了下來。 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是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就算他刻意地不愿去回想,努力地想要遺忘,但依舊會幻化成一幕一幕的片段,時不時地侵入他的夢鄉,使原本平和美好的夢,忽然就翻轉成能驚醒他的噩夢,甚至在被驚醒后,腦海中的那些片段依舊揮之不去,揮季玶問道。 “唉!哀家可真是不敢相信??!當年明明是把那刀子戳進心窩處的!”肖乾答非所問,可能是因為確認了活著的季玶后深有感觸,只自顧自地表達著自己的惋惜。 “謝太后高抬貴手,沒有戳中玶兒命門,只扎在了胸口處不致命的活xue(注1)上?!奔精r順著肖乾的話,假惺惺地做了個拜謝的姿勢,語氣中也帶上了假惺惺的感激。 “看來哀家這用刀子的功夫還真是不行??!唉!那也是玶兒你命不該絕罷?!碧笳f這話時,臉上的表情竟是難得的真情流露,且沒有一點嬌柔造作——一臉的悔不當初,就像是好想再回到那是那刻,把戳進季玶心窩里的那把刀子再用力剜幾下。 “太后還沒有回答我是誰?”季玶聽她這樣說,語氣更加急切,急于想要知曉答案的意圖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 “怎么?玶兒,你竟不知是誰把你救出宮去的嗎?竟然有人做了好事不留名。哈哈哈!”肖乾又是一陣輕蔑的笑。 季玶沒有說話,只靜等著她揭曉答案。 “玶兒,那你可算是問對人了,得虧哀家知道得及時,可以給你解解惑?!?/br> “那就快點說來聽聽!”季玶耐著性子催促道。 “玶兒你也是問得巧了,哀家這前腳剛查清楚,玶兒你后腳就來問了?!毙で^續不緊不慢地賣著關子。 季玶不再催促,繼續靜等著她的后續。 “當年,你們母子二人的尸體,哀家是交由范明初去處理的,結果,你們中的一個活著回來了,一個竟被他留下了頭顱,制成了人頭玩物!”肖乾的這樣一番話,就如同在季玶耳邊炸響的一聲驚雷,令他聽完后腦子里竟持續不斷地嗡嗡作響。 “是不是很是難以置信???你們那些人應是都恨死了范明初的,沒想到他竟還幫你們做了這么件大好事兒。不僅你們沒想到,哀家也是沒想到啊,一直還以為他是身邊最忠誠的一條狗,就是因為當年對他深信不疑,才會毫無戒心地把玶兒你和苓妃的尸體交由他去全權處置。前些日子,當聽聞了玶兒你有可能還活著的消息后,哀家才開始隱約覺得這人有些不對頭。城破后,光復軍到處宣傳說你還沒有死,你還活著,于是就派侍衛去抓他過來要好好問個清楚,正撞見他對著你母妃的頭顱在那里自言自語呢,完全就是不打自招!被抓到我面前后,他二話不說就承認了?!?/br> “什么!那范明初現在人在哪里?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季玶腦中的雷鳴聲依舊沒有停歇。 “唉!哀家向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信任了這樣一個人就是哀家一生最大的敗筆,所以在你們趕來之前,就親手將其制裁了?!?/br> “什么?你是說他已經死了?” “一個叛徒,死都是便宜他了?!毙でf完,朝一側扭了下臉,目光指向一個位置:“玶兒,你的救命恩人就在那里呢,你也是好多年沒見過了吧,要不要過去看看你這個恩人現在長什么樣???” 老太婆并不知道季玶正。版閱。讀盡在晉。江文。學城早就混進了隆昌宮見過范明初之事,所以會有此一問。 季玶按照她目光所指的方向,快速地掃視了一眼,同時用余光鎖定老太婆身邊那個護衛的一舉一動,以防有詐被趁機偷襲。 肖乾所示意方向的地板上,大概離他們數丈遠的位置,一動不動地趴伏著一具尸體,從服飾上看,那是一個宦臣,從配飾上看,那是一具級別很高的宦臣,雖然季玶看不到他的臉,但立刻從服飾和身形上辨識出來,這人應就是范明初無疑……這個令他恨之入骨的人竟然就是自己一直無解的那個救命恩人,且已經被肖乾親手制裁了。 季玶辨識出那具尸體后,并沒有聽從老太婆的建議,上前去“拜見”大恩人,而是立于原地未有挪動分毫,目光回視后再次鎖定在肖乾及其護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