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季玶連續哄一個瘋女人三個晚上,實在是身心俱疲,他覺得再多一天自己也要瘋了……那位已經三十好幾歲的汾陽公主在看鬼夫君教他投壺時,一會兒高興地拍手跳腳,一會兒又遺憾地嘟著嘴大叫,就如同是回到了少女時代。 季玶想,這大概就是她十七歲時第一次看陸青雙投壺時的樣子吧! * 季寧遣人去尋芳殿尋問了福枝的近日表現,畢竟是他欽點的侍奉,總歸是要過問一下,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想聽這個人的笑話。比如,公主姑姑如何像老鷹捉小雞一樣追著他跑,如何一口一個“夫君”把他叫得面紅耳赤,他又是如何對公主姑姑的投懷送抱應接不暇。 然而,卻出乎意料地聽說,自福枝進了尋芳殿后,公主的瘋病竟然好了大半,不再像以前那樣見到男人就叫夫君,還投懷送抱了。 聽聞她很喜歡看那個叫福枝的小太監玩投壺……自己竟是對癥下藥了——公主姑姑缺一個會投壺的夫君,他送去的這個“面首”竟歪打正著地合了她的胃口。 近日來,喬婉兒看上去卻是郁郁寡歡的,整日的愁眉苦臉,做什么事都神思不屬,季寧知道她是因為福枝的緣故。 但是,季寧覺得,他這個拆散牛郎織女的王母娘娘一定要當,這樣做是為她好,“娘親”早晚會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那日的殿前問試,被咼陽之地的緊急軍報打斷了好幾次,后來,太傅和大臣們便也沒心情再繼續考問小皇上了,最終草草收場。季寧心里是偷著樂的,他這么小的一個腦瓜子,怎么可能記得住那么多佶屈聱牙的東西,這些東西他就算是能背下來,也不知道是何含義。 皇祖母忙于處理鎮壓叛亂的軍報,可能是覺得他在那里也幫不上什么忙,純就是個擺設,便就在問試之后給他放了幾日休沐假。 季寧如魚得水,總算是可以輕輕松松玩幾天了。正。版閱。讀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大早,特邀范大人一起去聽潮湖上劃船,喬婉兒也被要求一起去。 三人坐在船篷子里一邊觀風景,一邊品茶聊天,許年在船尾處執槳,還用他那大嗓門哼唱了幾句不知從哪里學來的民間搖櫓調子,哼唱中還時不時跑個調,逗得篷內三人忍俊不禁。 季寧感到這“一 陸青雙也“傳話”來說,決定放心去投胎,在離開之前,再多逗留三日,把自己的投壺技藝傳授給這個叫“福枝”的小太監,如果公主想他了,就讓這個小太監給她表演投壺,這樣也算是把他的技藝傳承下去,順帶給公主留個念想。 陸少府不僅投壺技藝高超,還善于指教,加之這個名叫福枝的小太監有天分、孺子可教,只教了三個晚上,便就教出了一百多矢的好成績。 陸青雙少年時是個投壺高手,在驍箭投壺中能做到“一矢百于返”[注1],被譽為臨安府第一人,甚至還專門被景宣帝召見,在宴請王公大臣的筵席上表演。 驍箭投壺不同于普在大煞風景,難得的愜意怡情的好氣氛都給他破壞沒了,好不容易休沐兩日,還要聽他講晦澀難懂的經書……范大人就是這一點不好,在該講書的時候講書,在不該講書的時候還要講書。 季寧坐在船上,心不在焉地聽著范明初之乎者也,跟聽太傅講學時差不多,一只耳朵聽進去,另一個耳朵冒出來。 至于其他人那就照顧不到了,反正幾人中只有喬婉兒一個女子,他覺得這樣安排也沒什么不妥。 喬婉兒應了聲是,趕緊上前接過那把油紙傘,撐在了范明初的頭上。 范明初見女子給自己撐傘時,大半個身子還在傘外淋著雨,于是說道:“喬宮人,且到傘里來,免得被淋到?!?/br> “大人,無妨無妨,奴婢不要緊?!?/br> 見喬婉兒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未動,范明初便伸手抓住了傘柄,把女子手上的傘接了過來,隨后他向喬婉兒靠近了些,讓兩個人都能盡量被傘遮住。 “大人,還……還是讓奴這個稱呼很寬泛,上至內臣高官,下至底層小太監,都可以尊稱一聲“公公”,但唯獨沒有人敢這么稱呼范明初,要么是范大人,要么是范常務,眾所周知,范明初甚是不喜“公公”這個稱呼,像是犯了他什么忌諱。正。版閱。讀盡在晉。江文。學城 據說曾有個小太監失口稱了他“范公公”,被他下令拉去打了三十板子。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大人”或“常務”這樣的稱呼,更像是朝堂上的官員,而“公公”一聽就是太監,范明初就是不想承認自己是太監唄。 “哎呀!是小的口誤,口誤,小的忘記范大人不是公公了,啊,不對,范大人他……是公公???咦,怎么還是不對……”這個叫福枝的小太監好像確實在表詞達意上有困難,腦子也很是不夠用,說錯話之后,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于是再次抓耳撓腮起來,準備重新遣詞造句。 在場之人除了范明初,都替這個腦婢來吧……”范明初成了撐傘之人后,喬婉兒立刻面露拘謹之色,欲意推拒掉其好意。 ”不必多說,這樣就好,且走就是了?!狈睹鞒醮驍嗨?,撐著傘邁步向前。 傘下的女子見他不容推卻的神情,也不再多說什么,跟上男人的步伐。 季寧在一旁看到這一幕,暗自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