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掌柜道：“是?！?/br>
    蔣夫人拿起玉佩來晃了一下，笑道：“老爺吩咐過的，見玉佩如見他本人?！?/br>
    陳掌柜看了一眼，連忙點頭道：“是是是。聽您吩咐?！?/br>
    蔣夫人看向方維，他就拿了張單子遞給陳掌柜，笑道：“這些藥材，是我們急用的。你先從回春堂的庫房里挪過來?！?/br>
    陳掌柜仔細看了看，為難地道：“大少奶奶，這些……回春堂里庫存也不多，而且要的量這樣大，若是三爺問起來，只怕是小人腦袋也保不住?！?/br>
    蔣夫人冷笑道：“陳掌柜，你就別推脫了。平日里你用生藥做熟藥的損耗走的私賬，我原來也不是不知道，都留著面子呢。三爺若是知道了，也保不下你?！?/br>
    陳掌柜撲通一聲跪下去。方維微笑道：“夫人，得饒人處且饒人，都是蔣三爺指使的，陳掌柜他就是干活的，不過拿人手短而已?！?/br>
    蔣夫人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陳掌柜低下頭去，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即刻安排?！?/br>
    方維笑道：“這就對了。如今蔣家的風向也變了，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br>
    天漸漸黑了，方維又張羅著從外面叫了些熱菜，先讓后院的人吃過了，又著人送到前面去。一鋪子的人整整忙到三更天，才將病人看完，人群也漸漸散去。

    蔣濟仁走進屋子，見蔣夫人已經睡著了，面色安詳，就悄悄跟方維道：“都忙活完了?！?/br>
    方維聽見楊安順指揮著伙計上了門板，這才走到大堂。盧玉貞坐在椅子上，神色憔悴之極，兩頰卻有著興奮的紅暈，眼睛也亮亮的，像是閃著火焰。他見飯菜放在一旁，已是涼透了，心疼得一緊，上前道：“你怎么沒吃呢?！?/br>
    她搖搖頭道：“沒有空。病人一個接一個的，我想著趕緊弄完?！?/br>
    方維道：“病人是病人，你是你。你自己……”

    她就笑了，撐著要起身，卻沒了力氣，一下子起不來。方維上前扶住了，帶著她慢慢起身，又道：“別起的猛了，當心頭暈?！?/br>
    楊安順過來給她遞了杯熱茶，他嗓子也啞了，幾乎發不出聲音，勉強說道：“盧大夫，你歇一歇?！?/br>
    盧玉貞笑道：“安順，你今日辛苦了，多虧你在前頭安排著?！?/br>
    楊安順苦笑道：“我比大掌柜可差得太遠了，哪里都不行?！?/br>
    她就正色道：“大掌柜也不是出了娘胎就這么厲害的。你好好學著，很快就學會了?！?/br>
    楊安順說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彼挚粗骄S，忽然釋然地笑了，開口道：“我找輛馬車，送你們倆回家去?！?/br>
    方維微笑道：“我們自己來，你早點休息吧。這人仰馬翻的，都累壞了?！?/br>
    楊安順點點頭，見方維扶著她往后門走，忽然又道：“等等?！?/br>
    方維停下來，見他從柜臺里拿了個盒子出來遞給他，小聲道：“這是治血癥的藥，讓她睡前吃，千萬別忘了?！?/br>
    方維鄭重地答道：“我知道了。不會忘的?！?/br>
    第194章 寬心

    馬車慢慢停下了。盧玉貞枕著方維的肩膀, 睡得正熟。方維拍拍她的背，笑道：“到了?！?/br>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嗯了一聲, 方維下了車, 把她接了下來。他見她睡眼惺忪，又笑道：“看你這迷瞪樣兒?！?/br>
    他在她眼前蹲下去，她就乖順地抱著他的脖子, 被他背了起來。方維道：“你這次都沒推讓，可見是真困得狠了?！?/br>
    她將頭埋在他肩膀上, 腦中仍是一陣恍惚。忽然在他脖頸中聞到一股不一樣的香味, 便小聲問道：“大人你換了香粉嗎？”

    方維愣了一下, 笑道：“我用了一種新鮮玩意兒，回頭給你瞧瞧?！?/br>
    他敲了敲門，鄭祥開了門，叫道：“干爹，干娘?！?/br>
    她聽見聲音, 一下子睜開眼，麻利地從他背上跳了下來，整了整衣裳, 窘迫得不敢抬頭。方維咳了一聲, 問道：“方謹呢？”

    鄭祥道：“和四喜玩兒呢。他倆倒是一見如故?！?/br>
    方維笑道：“你這用的是什么詞兒?！庇謱χR玉貞道：“方謹……受了點傷?！?/br>
    她著急地問道：“什么傷？”

    鄭祥道：“又挨了板子。那次買的木板又用上了?！?/br>
    她三步并作兩步走進廂房。煤油燈把屋子照得昏黃一片，方謹趴在板子上, 拿著饅頭逗弄四喜。四喜被他逗得后腿站立著, 前腿抱著拳, 向他討吃的。方謹笑道：“會作揖了啊, 給你一塊?！?/br>
    他扔下一塊饅頭，四喜就嗚嗚叫著撲了上去, 歡快地搖著尾巴。盧玉貞站在門口，問道：“傷得重不重？”

    方謹一回頭，想到自己還是光著的，又連忙叫鄭祥：“還不趕緊給我塊布蓋上。干娘在呢?！?/br>
    盧玉貞笑道：“不用?！本蜕锨皝砜此膫?。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點頭道：“傷得不重?！庇帜闷饌巵?，用紗布浸濕了，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方謹殺豬般嚎叫起來。她笑道：“疼就對了，這樣好得快?！?/br>
    方維過來拍拍他，也笑道：“別叫了，一回生二回熟。你也該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