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司房笑道：“偽造路引的事你都敢做，你還有什么不敢的，只是不敢認而已?！庇挚粗懸溃骸瓣懼笓]，我看這人讀多了書，也不免憊懶饞猾。不如給他用一用大刑，好讓他知道些厲害?！?/br>
    第166章 姐夫

    堂上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方維心中一陣寒意涌上來, 他定了定神，閉著眼睛理了一下思緒。陸耀笑道：“不知道紀公公是覺得怎樣合適呢？打板子還是上夾棍？您說上什么，咱們就上什么?！?/br>
    紀司房聽著他話里有話, 就看著陸耀陪笑道：“陸指揮, 我也只是個建議。用不用刑，自然還是你們說了算?！?/br>
    陸耀咳了一聲道：“倒不是我不敢給他用刑?；视H國戚流水似地在這里過，也不怕什么。只是這人昨天剛暈了一段, 再打板子上夾棍，可能今天就審不成了, 白耽誤公公這樣辛苦來一趟?！?/br>
    方維也笑道：“捉賊要贓, 捉jian要雙。這是殺頭抄家的事, 總得兩個人對過了口供，是不是真的透了考題，才能做數。不然我也實在難以向上交代?！?/br>
    紀司房見他們兩個說得頭頭是道，也放軟了姿態，笑道：“我看這人雖是讀了些書, 無奈冥頑不靈，實在可恨。所以就多說了兩句?！?/br>
    方維笑道：“不妨事。我們心里自然明白，都是一片忠心?！?/br>
    李榮慶本就嚇得瑟瑟發抖, 聽他們一番答對, 只覺得從頭到腳冰涼，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方維搖頭道：“早知如此, 何必當初。取巧的心思, 原是人人都有, 可是終究不是正道。事已至此, 你自己心里明白，以后將功折罪吧?！庇窒蛑懸f道：“我看該問的都問過了, 要不先把他帶下去?！?/br>
    陸耀就點了點頭道：“你先畫個押吧?！崩顦s慶只是跪著流淚，書辦將供狀送到他眼前，他看了一眼，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地上，身子卻不動。

    陸耀拍了一下驚堂木道：“你認還是不認？”

    他驚慌地答道：“我認?！笔志故翘Р黄饋?。書辦就提起他的手指來，按了手印。

    陸耀叫人把他拖了下去。方維向陸耀使了個眼色，走下堂去，看了一眼供狀道：“此人身上的疑點，已經解了一大半。剩下的事，倒不急于今天，可以待戶部查實他的祖籍，再行問話?！?/br>
    他正說著，忽然有人來報：“司禮監陳公公已經起身到北鎮撫司來了?！?/br>
    方維心里又是一緊，陸耀與他對視了一眼，又對著紀司房笑道：“咱們都去大門前迎著吧?！?/br>
    趁往外走的工夫，陸耀走到方維身邊，壓低了聲音道：“看來今天這事，極難善了?！?/br>
    方維搖了搖頭道：“只有見機行事罷了?！?/br>
    陳鎮輕裝簡從，就帶了貼身的兩個長隨，進了門口，就見方維跪在地上。他揮了揮手叫起身，笑道：“這幾日沒有聽到消息，我心里總是惦記著?！庇挚粗o司房：“小紀在這里，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br>
    方維笑道：“老祖宗這樣的話，倒真讓我汗顏無地了。也是我不夠勤謹，辦事不力，辜負了您的重托，倒教您這樣憂心?！?/br>
    陸耀帶路，引著陳鎮進屋坐了。陳鎮坐定了，整了整衣服，肅然道：“我這趟過來，也是怕你們畏手畏腳。你們都還年輕，我們這些老人，原就該給你們做靠山的，好教你們做事沒有后顧之憂。只管放手做去，有什么事，我能擔著就擔著，擔不了的，就稟告圣上。圣上明睿，必能體恤這一片忠孝之心?！?/br>
    方維道：“老祖宗這番話，對我等如此照撫提攜，小人銘感五內，感激之至?！?/br>
    陸耀笑道：“陳公公說的極是。我們雖資質粗陋，忙了幾天，略有些能拿的出手的東西了。您若是不嫌棄，便請審閱?！?nbsp;雙手將李榮慶的供詞遞了上去。

    陳鎮接過去，略翻了一遍，點頭道：“很好?！?/br>
    又問方維：“李閣老的管家，又審過了不曾？”

    方維笑道：“還沒有呢。正想著再審一遍，跟考生的說辭兩下一對，就知道真偽了?！?/br>
    陳鎮笑了一下，淡淡地道：“那你們該做事就做事，不要因為我來了，反而把正事耽擱了?！庇侄似鸩柰雭恚骸拔抑辉谶@里聽聽便是?！?/br>
    方維心中雪亮，臉上只是笑道：“小人有什么出丑的地方，老祖宗莫怪?！?/br>
    陸耀也道：“北鎮撫司衙門蓬蓽生輝?！?/br>
    他們在下首坐定了，紀司房坐在一旁。

    陸耀揮了揮手，過了一陣，就有兩個錦衣衛百戶帶著李義走了過來。他戴著全套手銬腳鐐，面色灰敗得如同秋日枯葉。

    兩個百戶放了手，他撲通一聲倒在地下，半天爬不起來。方維擺擺手道：“腳鐐去了吧?！?/br>
    李義除了腳鐐，抬頭看是陳鎮冷著臉坐在上面，知道事情不小，渾身發起抖來，嘴里喃喃道：“老祖宗，小人實在沒有說過什么犯上作亂的話，一句也沒有，請明察……”

    陳鎮有些意外，便看向方維。方維笑道：“他大概是會錯意思了?！庇謱χ盍x問道：“你是否去過江西會館吃飯？你自己交上來的單子里，沒有寫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