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笑了，輕輕親了一下他的下巴，微笑道：“大人，我原來就覺得你特別好?！?/br>
    方維愣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現在呢，不好了？”

    她搖搖頭道：“不是，是越來越好，我想不到的那種好?！?/br>
    方維就笑起來，嘆了口氣道：“玉貞，我知道自己就是個極普通的人，擱在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種。若有些好處，也是因為你對我有了心思，慢慢就覺得我不一樣了，我倒是該多謝你呢?！?/br>
    她聽得愣了，笑道：“怎么大人說話越來越客氣了，總是這樣見外?！?/br>
    他想了想，又笑道：“確實是。我對你如今是又愛又重，反而不敢唐突。這些日子我心里原有些忐忑，見了你，我心里才定住了?！?/br>
    她從他話里聽出些意思來，問道：“大人是不是有些很為難的事？”

    他就笑道：“是有些事不太好做，不過我會想法子的，你不用擔心?！?nbsp;又抱著她站起身來，“正事只能說到這兒了，要不咱們倆來一點不見外的？”

    第165章 冒籍

    方維走到北鎮撫司衙門的大門口, 陸耀已經在里頭候著了。

    方維見他抱著手在門口走過來走過去，臉上陰晴不定，便笑道：“咱們都這樣熟了, 何必這樣客氣, 還來門口等我?！?/br>
    陸耀搖搖頭：“倒不是跟你客氣，是昨晚陳公公帶了話過來，說他今天要親自過來審?！?/br>
    方維吃了一驚, 皺著眉頭道：“我原想著今天先審出個大概，再往上報的, 怎么這樣著急？”

    陸耀嘆了口氣道：“我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只怕圣上另有話要問?！?/br>
    方維道：“稍安勿燥。我想著若圣上另有問話, 倒是沒有不直接找你的道理。咱們且走一步看一步?！?/br>
    他們在門口又等了一陣子，便有一臺青呢小轎慢慢過來了。后面跟著的兩個小火者到轎子前頭打起簾子，下來一個年輕的宦官，向他們微微一笑。并不是陳鎮，卻是之前來過的紀司房。

    他倆面面相覷, 又趕忙堆起笑容，上前寒暄。

    紀司房道：“我如今在文書房做事。老祖宗原想著今天過來的，只是宮里頭另外有要緊事, 就給耽擱下了。他跟我囑咐了幾句, 讓我跟陸指揮、方少監好好學一學?！?/br>
    方維笑道：“紀公公，您也實在是太客氣了。今日原不知道你要過來, 也沒準備什么好招待?！?/br>
    陸耀也道：“上次在對面的酒樓, 我記得紀公公酒量很好, 不如今天也安排一場?！?/br>
    紀司房道：“我這次是奉了老祖宗的命過來辦差, 得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可是不敢再沾酒了。之前在北鎮撫司聽了一次方少監審案, 實在是精彩絕倫，令人拍案叫絕。這次倒是也盼著您大顯身手呢?！?/br>
    方維搖頭道：“上次不過是僥幸而已。這次全賴陸指揮忙得腳不沾地，及時扣住了幾個人，希望能審出個水落石出，好不負老祖宗的信任?！?/br>
    他們到了大堂里，客氣一番，紀司房便推著方維和陸耀坐在上首，自己坐在下首。

    陸耀叫人上了茶，見旁邊書辦也在案子前坐好了，便招招手道：“把李榮慶帶上來?！?/br>
    李榮慶在牢里過了一個晚上，慢慢走到堂前，已是頭發蓬亂，神色憔悴。方維便微笑道：“他有功名在身，給他把鐐銬去了吧?！?/br>
    他感激地點點頭。方維笑道：“李榮慶，按禮部的底檔，你是廣西柳州府人氏是吧?！?/br>
    他眼神偷偷看著方維，又看看陸耀，垂頭低聲道：“是，學生籍貫柳州?！?/br>
    方維道：“我看了你的呈報，你家向上三代，就你一個人是有功名的?！?/br>
    李榮慶點頭道：“我家幾代務農?！?/br>
    方維道：“那供你讀書上進，能考上舉人，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在家族中也是極為榮耀?！?/br>
    李榮慶道：“家中父母妻子的確不易?！?/br>
    方維道：“從廣西一路上京趕考，路費自是不菲，在京居停聚會，也要一筆開銷。若是無功而返，面上無光不說，盤纏也很教人為難?！?/br>
    李榮慶聽了這話，臉色就變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方維。方維道：“我問過你的客棧老板了，你住一個月的客棧，不算三餐，也要十余兩銀子。廣西會館那邊，你是科考舉子，可以額外便宜些，一個月五兩銀子就夠了，探聽消息也都方便。兩個地方，就隔著三條街，不過半炷香的工夫就能走到。為什么不替家里儉省一點呢？”

    李榮慶的臉色越聽越白，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是想著客棧里頭舒服些?！?/br>
    方維搖了搖頭道：“你說著是圖舒服，卻沒有雇傭長隨，一路自己上京，風餐露宿，想必也吃了許多苦頭。其實去年夏天洞庭湖大水，湖廣以南，流亡人士甚多，買個年輕男子做長隨，身價不過三五兩?！?/br>
    李榮慶張了張嘴，就沒說出話來。方維又道：“你是什么時候從廣西動身的？”

    他想了想，便道：“我是從十月就北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