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隨著急地道：“你們都是好心人，我求求你了?！?nbsp;說著便要跪下去。

    盧玉貞站了起來，問道：“安順，是怎么回事？”

    楊安順冷冷地道：“是那次揚州會館的舉人老爺，這回又發病了?！?/br>
    她趕緊走上前來，見舉子臉色發青，嘴唇慘白，眼窩已是陷了進去。她伸手去診脈，見脈象極其細弱，搖頭道：“我當時說了，他得了絞腸痧，考這幾天他撐不下來，這都是不要命了嗎？”

    長隨惶急地解釋道：“我也不是沒有勸過，他堅持要考，說是家中已經熬了三年，好不容易籌夠了錢，就等著他中試呢，不能這樣就回去，沒臉跟家里交代?！?/br>
    盧玉貞嘆了口氣道：“難為他這幾天怎么撐下來的?！?nbsp;她又對著楊安順道：“要不你先帶他到后頭，拿件干衣裳給他換了吧。這樣濕搭搭的，寒氣入體，更不好了。出來我給他扎幾針，再灌些魁首方，給些熱氣?！?/br>
    楊安順臉色都掛下來，嗯了一聲，又道：“盧大夫，他們不過是看著你心地好罷了。一次不夠，還得來一次?！?/br>
    盧玉貞道：“安順，先不要說了，咱們開醫館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在這沒了?！?/br>
    楊安順點點頭，又問長隨：“你家主人姓什么??？”

    長隨道：“姓李?！?/br>
    楊安順哼了一聲道：“怎么又是姓李呢?！?/br>
    長隨道：“姓李怎么了？”

    楊安順道：“也沒怎么，就是我平生最煩姓李的?！?/br>
    第164章 考題

    陸耀和方維坐在堂上。陸耀皺著眉頭, 看著地上橫躺著的人，問道：“這李榮慶怎么還不醒？”

    蔣千戶臉上很為難，低聲道：“回陸指揮的話, 這人被兩個兄弟帶進來, 看見是咱們衙門，就暈過去了。要不，拿些冷水潑一下？”

    方維笑道：“算了, 他好歹是個舉人，萬一沒什么罪, 就是膽小怎么辦, 一潑倒給潑死了?！?/br>
    他又對著陸耀道：“他這樣躺著, 也不是沒用。叫江西會館的掌柜的過來，認一認吧?！?/br>
    兩個人把掌柜的帶了進來，他見到地下躺著的人，也嚇了一跳，渾身發起抖來。方維笑道：“掌柜的, 還請您認一認，這人有沒有去過你們店里?！?/br>
    掌柜的跪下看了兩眼，擦了擦眼睛, 又盯了一會兒, 陪笑道：“幾位大人，實在不是小人不用心辨識, 實在是……店里天天過來過去的人太多, 記不清了?！?/br>
    方維笑道：“你昨天才說的就忘了, 我再提醒你一句, 記住貴客是你看家的本事?！庇值氐溃骸鞍涯銈兊昀锏膸そo封了，你就能認識了吧。還是咱們非要到刑房里頭問一問？”

    掌柜的嚇了一跳, 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這人似乎來過的，跟著李閣老的管家來了幾次?！?/br>
    方維問道：“他們兩個人嗎？”

    掌柜的點頭道：“是兩個人?！?/br>
    陸耀問道：“他們說了什么，你能聽見嗎？”

    掌柜的就搖搖頭道：“沒有聽清。貴客到我們那里去，都是叫的雅間，關起門說話的?！?/br>
    陸耀便對著旁邊的書辦道：“記錄在案?！庇终溃骸罢乒竦?，我們不為難你，只是這里是北鎮撫司衙門，你在這說的話，若是不屬實，你自己心里明白的?！?/br>
    掌柜的見他神色冷峻，連忙道：“小人明白?？梢援嬔?、按手印?！?/br>
    陸耀便點頭道：“給他畫押?！?/br>
    蔣千戶又叫人把他帶出去，陸耀就指著地下的李榮慶笑道：“別用冷水了，給他掐掐人中?！?/br>
    蔣千戶彎下腰去，使了大力氣掐著他的人中。李榮慶輕輕哼了一聲，睜開眼睛，迷瞪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

    他看著年紀也有四十歲了，身形瘦長，臉上不少皺紋，穿著也很普通。他抬頭看著上頭坐著的人，臉色煞白。

    陸耀冷冷地道：“這里是北鎮撫司衙門。知道把你帶來干什么嗎？”

    李榮慶惶恐地搖頭道：“在下不知?！?/br>
    方維笑道：“李榮慶，你是舉人，照例可以免跪。會試考的怎樣？”

    李榮慶眼睛就睜大了，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半晌才答道：“還好?！?/br>
    方維點點頭，又問道：“你的本經是？”

    李榮慶答道：“是春秋?！?/br>
    方維微笑道：“既然你說還好，那就把你的本經卷子默寫下來吧?！?/br>
    李榮慶吃了一驚，抬頭看著方維，一臉茫然。

    方維笑道：“難不成是出了考場就忘了？忘得這樣快?！?/br>
    他慌亂地說道：“沒有。只是倉促之間，一時記不了許多?！?/br>
    方維道：“文房四寶我們給你，你慢慢想，慢慢寫，不用著急?！北銓﹃懸c點頭。

    陸耀便叫人過來道：“找間清凈的屋子，給他弄上筆墨紙硯?！?/br>
    堂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陸耀也嘆了口氣道：“這人也不像是能弄出這樣大案子的。他家世平平，年紀也不小了，未必有這樣大的本事?？粗懽右矘O小?！?/br>
    方維笑道：“你前幾天的猜想可能是對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