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濟仁愕然道：“我們夫婦如今還有什么事能幫忙的。惟時兄便直說?！?/br>
    方維便將采芝堂藥鋪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又道：“賢伉儷若是不嫌棄，我們便將鋪子盤下來，到時候請夫人來做大掌柜，伯棟兄便委屈些，做個首席坐堂大夫。咱們同心同德，不愁沒有出路?！?/br>
    蔣濟仁聽了，有些心動，連連點頭道：“也是?！庇挚粗Y夫人。

    蔣夫人卻神情復雜，沉吟了一陣子，并不開口。

    方維道：“夫人想是有什么難言之隱?！?/br>
    蔣夫人嘆了一口氣道：“方大人，你也是個極聰明的人。我為宏濟堂做的事，你也知道。今日落得這個地步，是我咎由自取，也說不得什么。我已經帶累了我相公，中官的生意，我是實在不敢再沾手了?！?/br>
    方維聽了，并不意外，笑道：“蔣夫人，我這是正當生意，不是贓款，況且我們若是盤了鋪子，所有房契地契，一應文書，都放在玉貞名下。我早已經給她放了良，她如今是良民，做什么買賣，都不妨礙?！?/br>
    蔣夫人吃了一驚，便看向盧玉貞，見她輕輕點頭，忍不住問道：“那……玉貞便是藥鋪的東家了？”

    方維笑道：“正是?！?/br>
    蔣濟仁與蔣夫人面面相覷，蔣濟仁回過神來，笑道：“那很好啊?！?/br>
    蔣夫人卻有些窘迫，臉一陣紅一陣白，手捏著衣角不言語。

    方維道：“夫人若是有什么要求，便可以提，我們誠意滿滿地過來，能給的，一定給足?！?/br>
    第123章 取舍

    蔣夫人臉上表情變幻不定, 沉吟了一陣，終于點了點頭，對著盧玉貞微笑道：“恭喜啊, 你要做東家了?！?/br>
    盧玉貞懇切地說道：“夫人, 我是真心實意地來找你。這行買賣我不懂的，被人坑了騙了也不知道?！?/br>
    方維看了看蔣夫人，肅然道：“夫人, 咱們倆之間，過去的確有些齟齬, 可是如今這是玉貞自己的買賣, 你就幫她一把又如何?！?/br>
    蔣濟仁也在旁邊陪笑道：“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娘子，反正我們也……”

    蔣夫人扯了扯身上的棉衣，又低頭喝了口水，慢慢笑了：“承蒙你們還看得起我?！?/br>
    盧玉貞道：“夫人，你這話就不對了, 你是個能干的人，我一早知道。我也想了一陣，這個藥鋪現如今生意并不好, 我也不圖它能掙什么大錢, 好歹能自給自足也行，能多治些病人?！?/br>
    蔣夫人清了清嗓子, 看著盧玉貞正色道：“我要是去做掌柜的, 也得約法三章, 鋪子里面的一應人事雜務, 我要能說了算才行?！?/br>
    盧玉貞笑道：“這是自然。我原本就不懂，更不能亂插嘴了?！?/br>
    方維見她態度松動了, 連忙笑道：“那夫人你看月銀怎么開合適呢？按月還是包年？”

    蔣夫人想了想，又看向蔣濟仁。他就笑了：“娘子，你說了算?！庇挚粗R玉貞：“大家都好商量?！?/br>
    蔣夫人想了一會，將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開口道：“你看外子坐堂，一年按五十兩，合適嗎？我原來在宏濟堂，給有年紀的名醫，開的是這個價錢。外子好歹在太醫院呆過幾年?！?/br>
    方維點頭道：“蔣大夫是國手，很合適。那就這么說定了?！庇挚粗龁枺骸胺蛉嗽敢獬錾降脑?，那我按年俸給一樣的？”

    蔣夫人緩緩搖頭道：“我卻不跟他一樣。他去坐堂診病，收年俸，除了看病開方，別的一概不問。我不拿包銀的?！彼鹉榿硇Φ溃骸拔乙@間藥鋪每年盈余的兩成?！?/br>
    盧玉貞和方維面面相覷，盧玉貞便問：“那要是掙不了錢，你不就沒有例銀了嗎？”

    蔣夫人挺直了背，傲然地答道，“做掌柜的，給鋪子掙不了錢，原就不該拿什么例銀。給鋪子賺的多了，我也多分些?！?/br>
    她雖穿著一件樸素的棉衣，形容憔悴，話中仍氣勢不減。

    方維拍了一下手掌：“蔣夫人十分爽快。既然這樣，我們也自然樂觀其成?！彼挚粗Y濟仁，笑道：“我們還有件事，想先提出來。我想讓蔣大夫補一封正式的收徒文書，讓玉貞能在藥鋪里坐堂行醫?！?/br>
    蔣夫人吃了一驚，便看向蔣濟仁。蔣濟仁點頭道：“她的確是我的徒弟，借著新的醫館藥鋪給她補文書，原也不難，只是坐堂行醫……”

    蔣夫人皺著眉頭問道：“原來她是你的徒弟，你為何不早說？”

    蔣濟仁笑道：“她已經拜過我了，這徒弟我得認。之前也是因為在回春堂掛不了單，所以……”

    蔣夫人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又道：“怪不得。你倒是應該早來跟我說?！?/br>
    蔣濟仁道：“早跟你說，只怕你……”他把后面的話收住了，神情卻有些為難，躊躇道：“女子坐堂行醫，傳說中也有過，只是我平生還沒有見過。是否有些不合規矩？”

    蔣夫人卻皺著眉頭道：“向來只是收徒的規矩多些，倒也沒有哪條現成的舊例，說不準女醫生在醫館做事的。醫生坐堂，也都是各憑本事。伯棟，你只說她醫術行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