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兒聽了，又驚又喜，拿著藥粉的手都顫抖起來。盧玉貞嘆口氣道：”你先給她試試吧，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若是這兩天能吊住，我家在哪兒，你也知道，你晚上叫個人來我家，拿個有蓋的罐子，我煎些藥來給你，只別說是誰給你的就行?！?/br>
    云兒千恩萬謝，又指著藥粉問：”這個多少錢？”

    盧玉貞搖搖頭道：“你先拿著，我與翠喜姑娘，原也有一面之緣。你快回去吧，院子里原是不讓人在里頭斷氣的。你若回去晚了，說不定人就被扔出去了?！?/br>
    云兒愣了一下，輕聲道：“多謝jiejie?！?/br>
    方維幫她叫了輛馬車，送她上車走了。

    盧玉貞長長地嘆了口氣，低著頭喝茶，不說話。方維笑道：“來，我看看我的小觀音娘娘?！?/br>
    她抬起頭來，語氣帶點傷感：“我也不過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罷了。她還小呢，總不能……”

    方維點了點頭，笑道：“我懂的。只是看你贈醫施藥，這樣心腸好，把我看迷了眼?！庇质諗苛诵θ?，問道：“玉貞，這包藥是你師父開給你的吧。也就是說……”

    盧玉貞道：“大人，不用怕，剛剛你也聽云兒說了，翠喜這個病原是被人作踐的?！?/br>
    方維聽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低聲說道：“我自然不會?！?/br>
    她笑了一笑，“那我就沒事，這個藥，原是以備不虞的，不信您盡可以去問我師父?！?/br>
    方維點了點頭道：“那你都給她了，咱們還得再回去多買些?！?/br>
    盧玉貞道：“這藥是從云南來的，其實很貴。家里存一點也就夠了?！?/br>
    方維笑道：“這倒是不怕。我都沒告訴你，我在宮里頭又升了一級，吃這個總是夠的?！?/br>
    她聽了笑起來，“大人，你也真厲害，也不早同我說?！?/br>
    方維皺著眉頭喝了口茶，看著她苦笑了一下：“不過是掙些辛苦錢，以后說不定還要更忙些。既然是出來了，不如我再帶你去買些出門的衣服吧?！?/br>
    盧玉貞搖搖頭：“沒來由買那么多做什么，平日打扮的太好了，人家又覺得你不是正經人。倒是樸素一點還好些?！?/br>
    方維突然想到些事情，心中一動，招招手讓她過來。

    盧玉貞茫然地在他身邊坐下了，他便俯身在她耳邊吞吞吐吐地說：“玉貞，我聽說有些店里頭有賣婦人用的……器具，要不要給你……買一套？”

    她怔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當下又羞又惱，擺手道：“我可不要?！庇盅a一句：“大人您拿我當什么人了。離了什么就活不了的人嗎?！?/br>
    方維見她一時間急了，連忙惶急地道：“我沒有……”又壓著聲音低聲道：“我只是想讓你高興。這世上男歡女愛，原是理所應當的，若是你能從中得些快活，說不定身體也能好些?！?/br>
    盧玉貞低著頭，坐了一陣子，又在他耳邊輕聲道：“大人，其實說實話，那件事又臟又疼，也很容易得病，根本沒什么快活的?！?/br>
    方維心中一震，問道：“那你還跟我說……”

    盧玉貞小聲道：“伺候您，我自然是愿意的?！?/br>
    方維急急地道：“玉貞，你怎么不明白，我不要你愿意，我想要你喜歡。我已經是個不中用的人了，那些……那些小玩意，既是有人買，說不定……”

    盧玉貞聽懂了，臉從耳朵后面一點一點紅起來。她默默低下頭去捂著臉，過了一會，深深地呼出口氣，又抬起頭來。她轉向方維，目光中含著無數凄楚，搖搖頭道：“大人，我這輩子，怕是不成了?！?/br>
    方維從她的眼神里，一下子讀懂了她的噩夢，和她不曾提起的許多不堪。他怔住了，過了良久，嘆了口氣道：“玉貞，咱們回家吧?！?/br>
    第78章 治療

    方維低頭仔細地檢視了自己全身上下, 又披了件外袍，猶豫了一會，伸手輕輕敲了敲墻壁。

    不一會, 盧玉貞過來了, 手里拿著那塊灰色棉布，笑瞇瞇地道：“我剛洗了洗，想把紗布裁完, 結果坐在椅子上就差點睡著了，還好您叫的及時?！?/br>
    方維笑了笑, “你沒來由地弄那些細紗布做什么, 買了一整匹, 光扛回來可費勁了?！?/br>
    盧玉貞用手比劃了一下，笑道：“頭先我也只想著給您做兩個針灸的包兒，想著買點布頭就行了，昨天忽然想起來，我師父給外創口上藥, 是用藥粉的。我去給婦人醫病，藥粉并不方便，也不容易灑得均勻。我就想著能不能把紗布裁成一小塊, 或者卷成一小條, 沾上藥水，敷在創口處, 比直接上藥粉也許好些?！?/br>
    方維走過來, 摸著她后腦的頭發, 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小腦袋里頭裝的是什么。這天天琢磨著, 一會一個新主意?！?/br>
    盧玉貞聞了聞屋子里，皺著眉頭道：“好重的香味?！北闵焓职汛差^的鏤空竹子根香盒打開了, 見點著蘇合香餅，問道：“大人，您平時不點這個的?！?/br>
    方維在椅子上坐下了，低著頭道：“我想著今天你過來試試給我治這個，總怕有些不好的氣味?！庇痔а劭粗骸拔易凶屑毤毜叵催^了，只是也難免?！?/br>
    盧玉貞搖了搖頭，笑道：“傷口總是有氣味的，血流到身體外頭也是污穢，倒不必因為這個就遮蓋起來，有時候聞聞味道，我們能斷得更準確一點?！彼挚聪蚍骄S：“這個香的味道也不錯，我也很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