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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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是刺痛像冰冷的水一樣,一下子漫過了她的全身,發不出聲音。大夫看著她,嘴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點了一點,示意不要說話,又指了指旁邊的水盆,里面是一整盆臟污的血水,一堆血盡頭的布料胡亂堆在地上,那根銀簪子也扔在旁邊。 “你應該多謝你的簪子有點鈍,所以扎得不夠深”,大夫笑瞇瞇地說?!碧郯?,還想活嗎?折騰一回都累壞了,不光是你?!?/br>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頭點了一下。 “那就好,這兩天餓著點吧,光喝水,別吃東西?!贝蠓虻拖骂^在她耳邊說,又補了一句?!焙煤没钪??!?/br> 她恍惚記起來剛才躺在地上,身邊是一片兵荒馬亂,自己的魂魄像要從四肢里散去,再往后都不記得了,她還是明白自己已經半只腳進了閻王殿,而這個年輕的大夫說的這樣輕描淡寫,好像只是順便出門買了趟菜。 鄭祥跑到樓上的客房里時,方維和陸耀坐在上首,李義拿著些文書站在一邊。三個人臉色都嚴肅之極。 “這是休書?!崩盍x有些頹唐,他把一張紙擺在案上,低頭輕聲地說。紙上的墨色很新鮮。 鄭祥奔進來,“干爹,人救活了?!?/br> 李義渾身一震,想要轉身,愣了一愣,又慢慢轉回來,繼續交接著文書:“這是李大人給的身契。還請陸大人做個見證?!?/br> 方維先將休書拿起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又拿起來身契文書,仔細地核對了一番,單把“恐后不測,各安天命”八個字挑出來讀了一讀。李義慘白著臉,吞吞吐吐地說:“這是自然,便請大人以后多多照拂jiejie?!?/br> 陸耀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方公公從來都是個厚道人,不然也不會攬下這等無關的事?!?/br> 李義陪笑道:“那是那是?!彼肆顺鋈?。鄭祥見他走遠了,撇了撇嘴道:“干爹,這人好生涼薄,我看他巴不得他女人就此死了,一了百了的干凈,估計還怨蔣大夫多事,你看這人還沒死,休書倒是寫的痛快?!?/br> 陸耀道:“方公公,這話原本不該我來講,只是剛才蔣大夫救人的時候也說的明白,這女人本就五勞七傷,又來了這么一出,就算還能干活也不是什么長命相,以后麻煩還多的很,你要是找丫鬟仆婦,到我府里挑一挑,我送你幾個好的?!?/br> 方維道:“這世道人命本就賤如草芥,這女子與我有些緣分,就當我發善心也好,便是街上的貓兒狗兒,這樣死了,也可惜了的?!?/br> 他二人正說著,蔣大夫走了進來,他已經重新梳洗過,又換了身衣服,重新與二人見禮。陸耀笑道:“沒想到此處見得到宮里的熟人?!?/br> 這位正是太醫院醫官蔣濟仁,字伯棟。他出身杏林世家,父親蔣君效乃是太醫院院判。蔣濟仁時年不過二十一歲,年紀輕輕已躋身太醫行列,眾人提起來,都以為他是沾了父親的光,平日里多少有些輕視之意。今日方維和陸耀見他出手冷靜果決,皆是刮目相看。 方維率先站起來拱手道:“今日若不是蔣太醫恰巧路過,早已斷送了一條性命。妙手仁心四個字當之無愧,我等肅然起敬?!?/br> 蔣濟仁回了個禮,笑道:“不過舉手之勞,何須在意?!?/br> 陸耀道:“說什么舉手之勞。我在旁邊看得明白,當時人已經是十死無生,你大可以作壁上觀。貿然出手,救活了還有后續干系,若是救不活,不但有損你的聲名,有心人賴上你,撇都撇不脫?!?/br> 蔣濟仁笑道:“我等行醫之人,若是如此愛惜羽毛,便日日開些十全大補湯,只以清熱溫補為主,橫豎吃不死人?!?/br> 二人聽他這話大有諷喻之意,不覺失笑。方維道:“世間醫生若都是蔣太醫這樣的宅心仁厚,勇于任事,便是蒼生的福氣了?!?/br> 陸耀問道:“不知蔣大夫何故路過,又在這里歇息,真是再巧也沒有了?!?/br> 蔣濟仁答道:“家中給濟仁定了一門親事,此次正是專程赴南京迎娶新婦?!?/br> 二人忙連聲道恭喜恭喜,方維福至心靈,問道:“莫非是宏濟堂鄭家小姐?” 蔣濟仁道:“正是鄭家長女?!?/br> 方維笑道:“那可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庇谑菍慕鹁湃A那里聽說的事跡一一告知。陸耀聽了,拍手叫好,“倒是蔣院判有福氣,真是好一對佳兒佳婦?!笔Y濟仁聽得悠然神往,對未曾見面的未婚妻暗暗佩服,口中卻道:“只是我家中規矩甚多?!?/br> 第12章 進京 船底的潺潺水聲混合著船夫搖櫓嘩嘩的聲音,在她耳朵邊混成模糊的一大團。在一片黑暗里,在一呼一吸的疼痛中,半夢半醒之間,她覺得自己也像在水面上飄飄浮浮。 方維進來的時候手里提了一盞燈。艙房里邊沒有窗戶,白天和黑夜沒有分別。小小的空間里,還留存著淡淡的血腥味。 方維把燈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昏黃的燈光下他看的不甚分明,只看得出她臉色蒼白,身上沾血的衣服已經換掉了,新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頭發用根頭繩松松地系著,梳子放在一邊。 他開口問道:“是李義來過了吧?!?/br> 她點點頭,方維淡淡地道:“他告訴你了吧?!?/br> 她又點點頭,神色木然,蹭著背板往上掙了掙,想起身給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