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道：“現在誰也說不清楚，素菊會中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會這種花樣子?！?/br>
    “而且……”

    三姑猶豫了一下老實的說了：“而且近年來這素菊會有些邪性?！?/br>
    她很清楚自己是個騙子，但素菊會里的爬龜婦從前也是半斤八兩。

    只是近年來，原本站在一個起跑線上的她們突然有了差距。

    素菊會里的爬龜婦，似乎有了些真本事。

    三姑指了指自己空蕩蕩的屋子：“說來不怕大人笑話，原本我這是每日都有客上門?！?/br>
    “但今年開始，來客少了許多?！?/br>
    “左鄰右舍瞧著還道我多風光，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生意清冷很多，都被素菊會搶走了?！?/br>
    趙鯉唔了一聲，若有所思道：“有機會接觸這個素菊會嗎？”

    三姑一愣，隨后答道：“前些日子，有人問我要不要加入?！?/br>
    她一張嘴騙到現在的家業，旁人瞧著也是有本事的，因此有素菊會的人來挖過墻角。

    但三姑拒絕了。

    “為什么？”

    趙鯉有些驚訝，這老嫂子瞧著不像是不愛錢的那種人。

    三姑想也不想回答道：“我三姑也是要臉的，哪能就投奔了去?！?/br>
    趙鯉沒表情瞧著她：“說實話?！?/br>
    除開暗子身份，三姑就是個愛錢的騙子，會拒絕這樣的機會？

    三姑見瞞不過去，這才扭捏道：“還、還有一重原因……”

    “素菊會入會吧，要求每月上供會費，不愛男人?！?/br>
    “會費且不說，可我愛男人??！饞他們身子?！?/br>
    三姑既說開了，干脆坦率到底。

    “賺錢就是花的，包上兩個肯賣力的健壯大小伙子，就是光膀子在院里砍柴瞧著都心里舒坦?！?/br>
    “看厭了，就使錢再換兩個，新新鮮鮮這日子才過得有滋味?！?/br>
    ”不然白賺些錢圖什么？”

    趙鯉有些無語，末了也只能道：“行……”

    屬下個人愛好，她無權干涉。

    誰還沒點需求了？

    趙鯉沉吟片刻道：“想辦法，讓我接觸一下這個素菊會?！?/br>
    “最好能介紹我進去?！?/br>
    聽趙鯉這樣說，三姑想了想答道：“行！”

    ……

    三姑應下后，速度極快。

    第二日，就傳來消息道是已經可以了。

    于是趙鯉又從一間遮掩用的小宅里，搭著一頂青布小轎，來了盛茂坊。

    這一次三姑的家里多了一個人。

    年約四十的婦人，身子豐腴。

    臉上雖被日頭曬出斑印，但氣色精神極佳。

    趙鯉還掛著假肚子，臉上蒙著帷帽。

    一進門三姑就熱情迎上來：“娘子，這位是胡八姑，定能幫您一舉得子，抓住男人的心?！?/br>
    三姑的手在趙鯉腕子上輕輕捏了一把。

    那胡八姑上下打量趙鯉，面色不喜。

    她忽地冷笑：“想用個假肚子騙人，當真不要臉?！?/br>
    三姑作驚駭狀，急聲道：“老jiejie，小聲點?！?/br>
    “外邊那侍衛可不好惹?！?/br>
    胡八姑猶自冷笑。

    趙鯉上前一步，拍了拍假肚子：“能有榮華富貴可享，不要臉就不要臉?！?/br>
    她也冷笑：“男人嘛，不就是拿來騙的？”

    “莫不是還為了什么狗屁的真心真情？”

    她這一番話，反倒讓胡八姑眼睛一亮。

    撫掌笑道：“善！”

    “倒是我門縫里看人，將人瞧扁了！”

    “娘子有這樣的志向，合該今日遇上了我?！?/br>
    “這個忙，我幫了！”

    第485章 覡姑

    今日的水宛，難得天放晴。

    午間的陽光，將坊間泥濘的道路蒸騰得半干。

    整個盛茂坊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臭味中。

    在河道最下游的地段，原本就狹窄的街道旁都是密密麻麻的歪斜民宅。

    每一家的宅基地都有限，世代居住下來，家中人丁漸增，居民不得不想法子擴建。

    于是一條街上大多都是歪斜的小木樓。

    這些小木樓的修建隨心所欲，根本不考慮任何受力問題。

    常常是家中添丁進口了，就想法子在閣樓上再搭建一個閣樓。

    這些野蠻生長的屋子相互扶持，歪歪扭扭。

    掛在晾衣繩上的粗布衫子，衣角還在滴答淡灰色的水。

    這水珠掛在衣角，忽被一陣風吹落，向著街道墜去。

    嗒的掉在一個女人戴著的帷帽帽檐。

    地面的爛泥里，有些供踏腳的踏腳石。

    趙鯉正一手摸著綁身前的假肚子，扶著三姑的手，裝作笨拙模樣，踩著這些踏腳石向前走。

    鞋面上沾上一點泥點子，便不高興的嘖嘖出聲。

    待到聽見帷帽上的滴答聲，頓時不高興的抱怨：“這地臭烘烘的，轎子也進不來，還要走到什么時候？”

    照著計劃，她此刻是一個希望用假肚子騙金主的虛榮女人。

    做出虛驕模樣，嘀嘀咕咕地抱怨：“臭死了，弄臟了我的新鞋子?！?/br>
    走在前邊的胡八姑嘴里叼著煙桿，聞言嗤笑：“走兩步爛泥路都不樂意，還想享福呢？”

    “嫌路爛啊，您現在就回去?！?/br>
    胡八姑怒懟了兩句，果然聽見這未見容貌的女客，輕輕哼了一聲再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