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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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喊兩聲,還沒聽見回應,便見鄭連上前,一腳踹在了門上。 靖寧衛踹門技巧點滿,京中王公大臣的門都踹得開,遑論這村野人家的薄皮門板。 只聽砰的一聲,大門猛地撞上墻,嗑下大片墻皮。 鄭連手握在刀柄上,疾步走進去,徑直穿過堂屋,走向方才視線望來的那間廂房。 一進去,就嗅到了滿屋子濃郁的香粉味,鄭連屏住呼吸,抬袖掩住口鼻,腰間佩刀抽出兩寸。 這房間外頭看著簡陋,里頭卻是妝臺妝奩俱全,擺著一個雕花楠木衣柜和一架雕花大床。 床上帳子披紅掛彩,花里胡哨。 被子里正躺了一個肥碩富態的老婆子,額上勒著一條抹額,正哎呦哎呦地叫喚。 看見鄭連,她好像才清醒一般:“你是誰?為什么闖進來?” “靖寧衛傳話,為何不去?”鄭連問著,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屋子。 “官爺,不是不去,實是老婆子病得下不來床?!贝采嫌推抛用嫔l白,滿頭大汗,倒是很有說服力。 鄭連卻冷笑:“沒死都得去?!?/br> 說著掛著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走到妝臺前拉開妝奩,從里面撿了一支分量墜手的金釵:“你這婆子倒是富裕得很?!?/br> 床上油婆子一愣神,覷了一眼鄭連,小心道:“那是老婆子我在路上撿的,正想上交給官爺呢?!?/br> 這油滑至極的話,讓鄭連又冷笑了一下。 他將釵子放進懷里,又走向一旁的衣柜。 猛地拉開,刀鞘在滿柜子綾羅衣衫里翻攪了一下,確定沒有藏人,這才走向油婆子。 床上的老婆子滿頭大汗已經汗濕了枕頭。 鄭連蹲下身查看了床底,直起身來:“走吧!還要我請你不成?” “這、這……”油婆子沒料到,鄭連拿了她一根金釵子,居然立刻翻臉不認人。 “官爺,老婆子我真的病了!哎、官爺,你干什么?” 鄭連可不是什么尊老愛幼好脾氣的主。 確定了這老婆子有問題,又怎么會等她繼續廢話。 一把掀了被子,將穿著單衣的油婆子從床上拖下來。 “救命??!救命??!”老婆子被鄭連拖著,哭天喊地的拿出了村婦撒潑的手段,“殺人啦!有人要殺我這老婆子?!?/br> 這種手段用作村人罵架還行,真的對上靖寧衛這樣的暴力機構,顯然并無作用。 油婆子就這樣,被鄭連死狗一樣拖到了翠香家的院子。 “哎喲,哎喲?!庇推抛影胝姘爰俚奶稍诘厣习Ш?。 鄭連走到趙鯉旁邊,輕輕耳語了幾句,將懷中的金釵遞了過去。 趙鯉接過在手中把玩,冷眼看著地上哭嚎撒潑的油婆子。 據村民所說,油婆子是個寡婦,無兒無女,靠走街串巷,做賣婆為生。 大景賣婆,與牙婆、媒婆、師婆、虔婆和穩婆同是三姑六婆。 賣婆借性別之便,出入周旋富豪大族或小戶人家的后院,一張利辨巧嘴,從事買賣,說事傳言。 為情女傳信,與貪官過付錢,總干些替人牽線搭橋的事。 其中固然暗藏職業歧視,但也不是毫無根據。 而這金釵子分量扎手,成色很新,出現在油婆子的妝奩里本身就值得懷疑。 那油婆子估計是看趙鯉面嫩無害,以為是她平日里接觸的那些年輕小娘,便在拍著大腿坐在地上哭喊。 從她小時候死了爹媽,長大死了丈夫說起,又道現在年近花甲,病中還要受此搓磨。 都是多年的鄰居,村民們聽得面露不忍,只是礙于趙鯉他們身上穿著的魚服,不敢說話。 趙鯉卻不是吃她這套的人,冷眼看著她跪在地上哭天搶地,看向趕來的里長:“陳家人怎么還沒來?” 聽見問話,里長急點了點頭:“我親自去催?!?/br> 里長抬步就要往外走,就看見一個面容黝黑的男人正慢慢走來,面上滿是不甘愿。 見他來里長松了口氣:“陳家二郎來了?!?/br> 油婆子還在地上哭嚎,趙鯉與鄭連便帶著陳家二郎進屋問話。 陳家二郎行了個禮,便垂頭立在一邊。 “你娘子什么時候不見的?”趙鯉問道。 這個問題好像觸及了陳家二郎的神經,隔著幾步都能聽見他咯咯咬牙的聲音,顯是恨極。 “那個賤婦是三月初一,走的?!?/br> 說到走的兩字,陳家二郎的臉紅作了一片。 妻子的消失,對他來說是讓他抬不起頭的恥辱。 “她為什么離開?”鄭連問道。 陳家二郎一震,憤憤看向鄭連,但目光觸及他身上魚服時,又背脊一塌,垂頭喪氣回道:“村中油婆子親眼看見那賤婦……” 他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看見那賤婦與貨郎摟摟抱抱,一起走的?!?/br> “你是否去尋找過?”趙鯉冷眼看著幾步之外臉漲得通紅,似是受了極大恥辱的陳家二郎。 “那等賤婦,還去找她做什么?jian夫yin婦,帶著野種死在外邊才好!” 陳家二郎梗著脖子大聲道。 “大聲什么?” 趙鯉隨手從桌上抄起一只茶杯,摔到了陳家二郎腳下,繼續問道:“你娘子懷孕多久了?” 被摔碎在腳邊的碎瓷一驚,陳家二郎老實回答道:“走時已經八個多月了,現在估計已經快要臨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