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書迷正在閱讀:大景巡夜人、宦門逢春至、春情薄、與假太監對食后我成了皇后、你也不想秘密被人知道吧、[綜漫] cos森穿越之后、[棋魂同人] 春冰(光重生)、別裝/暴烈溫柔、快穿:沒有女主拿不下的人、無冬之春(西幻NP)
寢殿內,這會兒只敢遠遠的放一個冰盆,勉強去去屋里的悶燥??梢粋€冰盆又不敢扇風取涼,說實話放著也不起什么作用,怕熱的人一進屋子悶的像火爐子似的,還是遭罪。 沈璋寒一進屋子就皺起了眉頭,只覺得這屋子里甚至還不如外頭透氣些,一樣是熱,殿外是火燒般的灼人,屋里卻是蒸得慌。 他這么一個身子健全的人都覺得熱得心煩,可床榻上的劉嬪卻還蓋著被子,捂出滿身滿頭的汗,臉色也蒼白,瞧著可憐。 劉嬪聽見有人過來,一見是陛下,立刻急著要起身下來迎接,可她實在是虛弱,還沒起身便軟了下去,只能扶著靈寧的手,艱難喘息道:“恕嬪妾不能下床迎接陛下了,嬪妾有錯,還請陛下寬宥?!?/br> 沈璋寒拂手道:“你病著,何須拘這些禮節,好好躺著吧?!?/br> 翡云有眼力見兒,立刻搬來椅子放在床頭讓陛下坐下,沈璋寒方緩緩說道:“這些□□政繁忙,朕抽不得空進后宮,一直沒來永寧宮瞧你。但你侍奉太后心細,朕每每去看望太后,總見你在身側忙前忙后悉心侍奉,可見你是有孝心的。如今你病倒,朕原本就想來瞧你,不想咱們的女兒更心疼你,一早就來請朕?!?/br> 說罷,他淡淡問著:“太醫可來看過了?怎么說的?” 翡云在身側福身,說道:“啟稟陛下,太醫晨起就來過了,把過脈開了方子,說是太過疲累所致,倒不十分要緊。說只要這些天好好修養,過一陣子就沒無大礙?!?/br> 這病原本就是伺候太后惹出來的,沈璋寒也清楚,當下便嗯了聲:“沒什么大問題便好?!?/br> “朕會讓內侍省選些好的補品過來,你盡快養好身子,也免得太后cao心?!?/br> 說罷,他環視了一周,眉頭略蹙起來:“你這宮里也太簡樸了些,雖是風寒養病,可熱成這樣如何養得好??墒堑紫碌呐挪槐M心嗎?” 劉嬪胳膊撐著床榻,勉強支起半個身子說話,忙說道:“嬪妾多謝陛下關心,翡云等宮人十分盡心,照顧的也周到,是嬪妾自己想著多受些苦罷了?!?/br> 這般說著,劉嬪的眼中已經含起了淚水,病中女子,格外弱不禁風招人憐惜:“從前錯事,總覺得心中有愧難以排解,不敢妄想得陛下原諒??缮頌楸菹碌膵邋?,卻又奢望著能與陛下和好如初……是以,嬪妾便想些多受些苦,多孝敬太后,盡可能多做些來贖罪……” “哪怕是病好得慢些,讓嬪妾足足吃了苦頭,如此心里方能好受一些?!?/br> 她淚水漣漣,眼窩也紅紅的:“嬪妾病體,原不必陛下損著身子來看望的,都是嬪妾的過錯?!?/br> 說話的時候,靈寧就在身邊捧著她的手,堂堂皇家尊貴的大公主,和生母一起哭成淚人一般,也是滿頭的汗水。 劉嬪降位后便從主殿搬到了偏殿去住,自然大不如前,可如今瞧著偏殿的光景,再看看她病中模樣,也實在是不像話了些。 從前怎么說是做貴妃的人,見慣了她謙和尊貴的模樣,三年不見,再見她如今的光景,想起她這些天的恭敬和孝心,沈璋寒難免唏噓不忍。 何況靈寧長大了,現在已經十二歲,她到底給自己生了個聽話乖巧的女兒,又養得知書達理,即便是看在生育的功勞上,他也不該過分苛責。 沈璋寒緩和了語氣,平聲道:“罰已經罰了,朕若對你還有氣,今日便不會來看你。既然朕來了,你又何須作踐自己的身子?哭壞了自己,靈寧豈不是日日懸心著你的安危,太后身邊可也沒有你這么盡心的了?!?/br> “朕會讓李太醫細細調理你的身子,再讓掖庭給你多撥兩個宮女來伺候,以后只管安心養病,不必多思多慮的?!?/br> 劉嬪垂睫點頭,柔聲道:“多謝陛下?!?/br> 說著,她又抬眼,淚眼滂沱地問:“這些天一直不敢問,陛下的身子好全了嗎?” “自從知道您受傷后,嬪妾總是想起從前還在府上時,您有一日負傷回來,是嬪妾為您包扎傷口,日日為您上藥,親眼看著您痊愈……可如今,卻沒有這樣的資格了?!?/br> “御前的人侍奉得宜,不敢不盡心,朕如今已經好全了?!?/br> 劉嬪所說的那些過往都是十年甚至更久遠的以前的陳年往事,沈璋寒早就記不得了。 那時候為了奪嫡爭王位,他機關算盡,樹敵無數,多的是人想要除了他,身上有時負傷并不是什么罕事。 府上的那些側妃侍妾們,見過他受傷的人也不止一個,劉嬪并不是唯一。雖說隱約記得劉嬪從前做側妃時是得寵過一陣,但他心思不在女人身上,自然不怎么記得。 如今她再次提起來,沈璋寒心里并沒什么特殊的感覺,只覺得時光如梭罷了。畢竟替他上藥是任何一個奴才都能做的事,梧州一行,他親眼見到兩個女人替他擋刀擋槍,區區上藥實在不值一提。 這會兒,翡云從外面端著熬好的藥過來,輕聲說著:“主子,該喝藥了?!?/br> 沈璋寒嗯了聲,示意她上前去喂,溫聲道:“朕陪你喝了藥再走?!?/br> 陛下能來就是好事,眼下劉嬪不敢奢望太多,她半撐著身子,讓翡云服侍著自己把藥喝盡,這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陛下。 待陛下走后,大公主洗了臉去側殿寫字,翡云這才命人往殿內又添了盆冰,將殿內的溫度控制的剛剛好,笑著說:“恭喜主子,走成第一步了?!?/br> “只要陛下肯來,天長地久,您總能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去,蘭才人可就沒那個好命了?!?/br> 劉嬪擦了擦嘴邊的藥汁,淡淡道:“管她的死活做什么,眼下跟她離得越遠越好,省得沾染晦氣?!?/br> “我聽說今兒貴妃去鳳儀宮請安了?” 翡云輕聲說:“是,隔了兩三個月頭一次出門,就是瞧著還不大好的樣子?!?/br> 劉嬪神色一定,不緊不慢的說:“她本就不聰明,被紅螢弄掉了孩子想不通,反倒瘋魔了。也就是她命好,有個好家世,有個好爹,可喻將軍也不能再上戰場了?!?/br> 翡云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主子,瘋魔了是好事啊。人在清醒的時候尚且不能事事想得明白呢,何況是現在的貴妃?恐怕誰說點什么就聽進去了?!?/br> “要是認死理兒了,心一橫走錯了路,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不過這就不干咱們的事了?!?/br> 劉嬪瞧翡云一眼,蒼白的病容卻勾起絲寒津津的笑來:“說的有理,你就去辦吧。只一點,別露出馬腳牽扯到咱們,如今一切小心為上?!?/br> - 有了錢常在和蘭才人的前車之鑒,后宮里的嬪妃們安分多了,再也沒有因為爭場地爭寵鬧出事端的。楊修媛心思巧,七夕辦得不錯,嬪妃們爭先恐后的獻藝,陛下選了幾個好的賞,雖沒格外偏袒誰,也算是順遂。 次日,為太后祈福做法事的高僧們入宮,被安置在遠離后宮的寶光殿,寶光殿后頭有一片綠竹林,十分清幽,給這些不入世的僧人暫住最是合適。 七日法事,以首日和某日最大,后宮嬪妃們無事都要出席。 姜雪漪坐在步輦上前往寶光殿看高僧做法,一路上倒是聽了不少議論。 這高僧在長安這兩年十分有名,不光入宮做法,甚至在不少高門大戶里頭也做過法事,香火頗旺。 若是上了年紀的也不足為奇,偏生這位僧人十分年輕,生得樣貌端正,更說是佛子轉世,六根清凈,是先住持在蓮花池內撿來的嬰孩,從小聆聽佛音,十分有佛性。 旎春聽熱鬧似的將這些話告訴了姜雪漪,姜雪漪倒不以為然。 “若真是六根清凈就不會游走在朱門繡戶里,若沒見過紅塵百態便難以悟道,何談超凡出塵?” 扶霜知道自家娘娘不大信這個,當下也輕哼了聲,說著:“越是傳得廣越是玄乎,那些個僧人道姑的也不見得個個清高,長安城里,明里暗里聽的腌臜事還少嗎?” 段殷凝出聲提醒著:“越說越不著調了,當心隔墻有耳?!?/br> 淑妃儀仗一路往寶光殿里去,剛到地方,就見寶光殿這邊已經到了不少人,除了嬪妃,還有不少不上值的宮女太監,恐怕都是聽說了高僧之名慕名而來的。 姜雪漪搭著段殷凝的手從步輦上下來,日頭下滿身華服粲然流光,她烏發如云,膚色白皙,鬢旁流蘇搖曳生輝,端的是畫卷神女般的樣貌。 她本就生得仙姿佚貌,從步輦上下來時嫣然一笑的模樣更是美得不可方物,站在正中的年輕僧人遠遠看過來一眼,第一次見到如此美人,他甚至有些晃神。 身側的宮人提醒道:“這位是淑妃娘娘?!?/br> 那年輕僧人這才雙手合十,低頭道:“淑妃娘娘?!?/br> 一旁緩緩走來的蘭才人見狀,面無表情的臉上冷冷地勾了勾唇。 只要看見棠淑妃,她心里的恨意就難以消下去。憑什么自己前途無望,四處碰壁,她卻事事順心?憑什么她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上? 她恨不得現在就把她從云端上拉下來,再也翻不起身。 站在寶光殿臺階下,蘭才人仰頭看向登至頂層的棠淑妃,日光灼灼,她微微瞇了瞇眼。 寶光殿檀香濃郁,神圣不可侵犯,她眼神微微一閃。 蘭才人一身藍衣,弱柳扶風般從年輕僧人身旁走過,她只轉眸看了他一眼,眼底似媚似惑,帶著一觸即離的勾引,用只有二人聽得見的聲音說著:“高僧慎看?!?/br> “當心走火,壞了你的清凈?!?/br> 第169章 蘭才人只楚楚看過去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身不歪眼不斜的登上臺階,姿態娉婷優雅,仿佛剛剛一切都沒發生過。 那年輕僧人原本雙手合十在臺階下頭迎人, 清泠柔軟的嗓音羽毛似的落在耳中, 像錯覺似的。 他禁不住仰頭看過去一眼,就見那人藍衣飄飄, 清幽旖旎,雖不比淑妃那般貌美如仙女,卻也柔弱嬌媚, 讓人難抑心笙。 若細細看過去, 年輕僧人的耳根微紅,顯然是動了凡心了。 這兩年跟著師傅常來往高門大戶做法事,見過的美婦人和清秀姑娘不少, 可哪里比得上宮里的娘娘們, 個個貌美出眾,氣度不凡,錦衣羅緞, 膚色賽雪。 尤其一想到這些美人皆是陛下一人的女子,卻俯身和他說話,年輕氣躁的人,難免喉頭發緊些。 身側的老僧人原本耷拉著眼念經,垂眼瞧見他這幅模樣, 沉沉提醒了句:“了塵, 此乃皇家,不比宮外?!?/br> 言外之意是叫他務必沉穩些, 別露了馬腳,這些皇家中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了塵聞言, 忙低頭閉眼克制自己的情緒,隨著師傅停留在原地迎接宮里的這些主子們。不多時,再睜開眼睛,便恢復了平靜。 今天是做法事的第一日,格外盛大隆重些,除了嬪妃們都要來參與祝禱以外,皇后和陛下也會為了給太后求平安而到場。 除了首日,他們再往后的幾日就不用來了,高僧們會在宮人的安排下再做五場法事,直到末日又是大法事,屆時不光要在寶光殿做法,也要去太后宮里做,此為消災除晦。 今日去寶光殿,除了是給太后祈福該去以外,還有一點是因為宮外的高僧不常來,許多信佛的善男信女想來請高僧給她們講經開光,所以這一路上的人實在不少。 韶貴妃多日不出門走動了,除了給皇后請安出去過一日,幾乎日日都悶在宮里。若不是今日說高僧入宮,她也打不起精神來。 佛理說因果輪回,輪回轉世,那她的孩子沒了,若她誠心祝禱,讓他好好轉世,是不是有朝一日,她的孩子還能回到身邊? 韶貴妃不知道,可即使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她都想試試。哪怕不能,可為她已逝的孩兒祈福也是好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沒人可怨恨,都是她這個為娘的罪過。 甘泉宮內,韶貴妃抱著那堆小衣服哭了又哭,直到時間實在是快來不及了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來,允黛看著娘娘的樣子不住的心酸,上前將那小衣服抽出來,說著:“娘娘別哭了,有高僧祈福,那孩子必然來世還會來找您的,豈不是又能全了和您的親情,這是好事啊?!?/br> “再說,也不是全都拿去燒了,只拿最用心做的一兩件,并著佛經經幡一起讓高僧給您焚燒就是了?!?/br> 韶貴妃哭著點頭,從允黛手中又將衣服搶了回來,緊緊抱著它們,說著:“我親自拿著,你們都不必假手了?!?/br> “這些衣裳只能最后陪我這一段路了,就讓我這個做母親的親自交給高僧手上吧?!?/br> 允黛無奈,只好同意,上前攙扶著她起身,說:“娘娘,時辰快到了,咱們該動身了?!?/br> 韶貴妃悲傷落淚,捧著衣裳坐上步輦,臨走時眼睛依然紅紅的。 甘泉宮離寶光殿不近,步輦速度加快了些,生怕耽誤了時辰。韶貴妃坐在步輦上只垂眸怔怔的看小衣服,手不住的摩挲著,戀戀不舍的,好像在描摹孩子的輪廓一般。 她把衣服疊了又疊,突然發現她之前給孩子準備的長命金鎖不在了,原本是該系在肚兜上的。 這長命金鎖是她有孕后不久父親派人送進來的,說將來給未出世的孩子戴,保佑他平安長大,無災無難。 今日高僧第一日入宮,法事又大,她本打算等忙完就讓高僧再給這金鎖開光,做法,將她和孩子之間緊緊聯系上,好讓他轉世的時候能找到自己。 如今竟然不在了,她怎么能不緊張。 韶貴妃忙喊著停,轉身對身側的允黛哭著說:“金鎖不見了,恐怕是落在宮里,你現在快些去取,千萬別誤了時辰!” 允黛知道里頭的厲害,一點不敢耽擱,何況這東西金貴,不好交給底下的人去做,否則娘娘必然不放心。 她趕緊說著:“娘娘別急,奴婢這就回去取。您先往前繼續走著,奴婢取了就回來,不耽誤什么時辰的?!?/br> 韶貴妃哭著點頭,伏在步輦的扶手上愈發泣不成聲。失子后她本就格外脆弱,臨到頭又出了這樣的事,總覺得會不會是這孩子和她沒緣分,一想就更傷感了。 嬪妃在外儀態不佳不是好事,可這會兒宮道上干干凈凈的也沒旁人,都是甘泉宮的,她也顧不得許多了,一味哭泣著抬不起頭來。 貴妃身邊最體己的大宮女允黛走了,見娘娘傷心,人群中又走上前一個宮女落霞,跟在了步輦身邊,她小心瞧了貴妃一眼,從身上抽出一方手帕,悄聲安撫著:“娘娘別哭了,今兒是好日子,您該高興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