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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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算算德妃消息傳回來的時間,她小產的時候,應該和丹皇貴妃救駕的時間錯不了幾日。 怪不得她出宮的時候只帶了秋葉,沒帶紅螢,原來是早就給自己留了后手。 也許她也很想放下,這才讓紅螢留在宮里按兵不動,想著自己會不會在宮外看了美麗的風景,心情開闊,慢慢就會忘記??稍俸玫娘L景也不能彌補失去孩子的創傷,她說服不了自己。 所以才在離開梧州前的某日就將消息送回了宮去。 如今她的尸身已經被人風風光光葬入了妃陵,靈毓也交給了楊充儀撫養,楊充儀待靈毓極好,想必丹皇貴妃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至于德妃,她小產之事陛下自會安撫的。 世間事終究是有因才有果,德妃失子,說到底怪不得任何人。 - 又是半個月后,巡游的隊伍終于平安抵達長安。 可這次回來卻和去之前截然不同,風風光光歡歡喜喜去的,卻是陛下遇刺險些遇害回來的。 陛下遇刺是天大的事,消息恐怕早傳遍長安了,姜雪漪這會兒掀簾子往車窗外看去,氣氛明顯不如去之前那般士氣昂揚,就連百姓們的臉上都帶著些許灰心。 其實也怪不得他們,誰能想得到一場大勝背后還潛藏著這樣大的狼子野心,魏國和邊夷此次雖未得手,落荒而逃,可這次襲擊依舊對大凌的士氣,百姓的民心,都是一場挫折和考驗。 陛下雖然傷勢未痊,可天下大事不等人,想來這陣子又要焦頭爛額了。 她平靜的收回目光,將手中的簾子放了下來,溫聲道:“聽說太后得知陛下遇刺后在宮里急得病倒了,如今是留守后宮的太醫一手管著。德妃小產,劉嬪和蘭才人也禁足之期將至,我帶著傷不能侍奉太后,一切都由皇后和楊充儀安排,恐怕回宮后又要生出風波了?!?/br> 段殷凝溫聲道:“娘娘不必擔心,以您如今的地位,哪怕是皇后都要避讓三分,何況是區區劉嬪和蘭才人?” “如今陛下身邊的功臣,早不是皇子奪嫡那時候了?!?/br> 聞言,姜雪漪點了點頭,緩聲道:“她們即便再針對我也是不怕的。如今我倒是在想,陛下會如何安撫德妃?!?/br> “喻將軍重傷如今仍在梧州修養,太醫說喻將軍傷到要害,恐怕日后不能再征戰沙場了。有他拼死護駕這樣的功勞,不光會恩澤喻家,也會恩澤德妃。加之德妃小產,恐怕等會兒一回宮,陛下就得先看望太后,再看望德妃,我約莫著,恐怕晚上就會有正式的旨意下來了?!?/br> 旎春抱著宸兒在旁邊聽著,不由得嘆了口氣:“奴婢以前總覺得達官貴人活得比奴婢瀟灑,要銀錢有銀錢,要地位有地位,可現在看來,就連陛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渾身的傷都沒好全呢,回宮也不得閑?!?/br> 經歷了這么多事,她們也都是見識過風浪的人了,尤其旎春最伶俐圓滑,竟也會思索起這些。 姜雪漪輕聲笑了笑:“掌權者艱辛,受庇護者自在??烧茩嗾吆麸L喚雨,受庇護者命途搖擺,誰是大自在?” “不過命數罷了?!?/br> 對她而言,不能左右自己命運的自在不是真正的自在,唯有站的夠高,權勢夠大,她才能安心。 - 隊列回宮以后,嬪妃們各自回宮安置,又是許久的忙碌。 此次出行人人都受了驚嚇,雖說總算有驚無險,可想回到出宮之前的狀態,恐怕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姜雪漪也不例外。 短短兩個多月不見,她再回未央宮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好在留守未央宮的宮人干活得力,將這里收拾得如走前一般整潔美麗,她和宸兒只是稍作休息,很快就適應了。 太陽落山后,太醫來未央宮給她請平安脈,又細細檢查她小臂的傷口,見恢復的不錯,總算放下些心。 晚膳時,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說陛下已經從德妃的甘泉宮離開了,走時臉色不算太好這會兒,坐上龍輦往太極殿的方向去了。 沒過許久,林威親自到各宮傳旨,宣布陛下的旨意。 姜雪漪帶著未央宮等人在庭院內跪迎圣旨,便聽得圣旨里說,追封丹妃為正一品皇貴妃,晉德妃為從一品貴妃,棠妃為從一品淑妃,楊充儀為正三品修媛。 此外賜死了被關在宮正司里的紅螢,又賞了韶貴妃許多名貴藥材、珍貴首飾和新貢的布匹以示寬慰。 半點沒提紅螢是丹皇貴妃的貼身宮女,要牽連于丹皇貴妃這件事,可見陛下心中還是念著她的不易的。 何況平常嬪妃小產并不會專門賞賜,陛下這樣厚賞,又抬德妃為貴妃,無非是念在喻將軍的功勞上。 喻將軍重傷,韶貴妃失子才抬成貴妃,姜雪漪雖說也救駕有功,可到底沒有喻家損失那么大,晉她為淑妃也是合情合理,若真的越過貴妃,反而受人詬病,再大的功勞也不算功勞了。 至于楊修媛,恐怕正是陛下看在已逝的丹皇貴妃的顏面上,為了四公主靈毓而晉的。 姜雪漪領旨起身后,林威才又躬身道:“奴才恭喜淑妃娘娘?!?/br> “內侍省那邊為娘娘準備的賞賜稍后就到,陛下特意叮囑了,絕不會少了您這份?!?/br> 第159章 林威宣讀完旨意后, 姜雪漪笑著接過屬于自己的那份榮耀,不輕不重的一捧明黃色提花緞,貫著象征一品淑妃的玉軸, 歷時四年, 她終于站到了后宮令人難項其背的位置上。 后宮品級里,越高品階的定量越少。 大凌歷代以來的規矩, 皇后之下設一皇貴妃,設二貴妃,與賢、德、淑并為四妃。四妃之內, 貴妃為尊, 賢、德、淑并列。 如今除了皇后,姜雪漪上頭就只有一位貴妃壓著了。 可如今韶貴妃失子,喻將軍又重傷難以上戰場, 雖說陛下一定會優待貴妃, 優待喻家滿門,然而沒了喻將軍這位頂梁柱的軍功,她又沒有自己的子嗣, 再尊貴也不過是空中樓閣,難以為繼。 在地位上,無論如何是比不得現在的姜雪漪了。 自家娘娘短短四年便從貴人位列淑妃,是多么可喜的榮耀之事,旎春牽著三皇子笑盈盈的, 等傳旨的人一走就立刻再度跪了下來, 領著未央宮上下數十人口揚聲笑道:“奴婢恭喜淑妃娘娘!賀喜淑妃娘娘!娘娘福祿永昌!” 姜雪漪抬起左手示意眾人起身,柔聲笑道:“我能有今日, 自然少不了你們悉心侍奉的功勞,今日高興, 人人都有賞?!?/br> “多謝娘娘——!” 事畢,她擺擺手示意宮人都散了,扶霜這才帶著歡天喜地的宮人們下去封銀子算賞錢。 待回到寢殿后,數日奔波來的疲乏終于襲上心頭,算算日子,她也有多日沒有好好睡個囫圇覺了。 先是陛下遇刺受到驚嚇,夜間時常驚魘不安,后怕不已。再有就是手臂的傷實在痛楚不便,就算是不胡思亂想也不能安寢。 而今一切塵埃落定,回到正軌,就算身處后宮,難以有真正屬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可此時宮燭正燃得明亮,宸兒就乖巧的坐在她旁邊玩一柄小木劍,小嘴巴里念念有詞,還是久違的讓她安心。 宸兒已經兩歲半了,每每看著他,總覺得時間過得極快。當初懷著他的時候是如何謹慎小心,仿佛還是昨日,一眨眼,他已經能走會跑,會笑眼彎彎的和她說話了。 “母妃,陪我玩?!彼弥∧緞τ媚凵男∈峙脑诖采?,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語氣軟軟的,卻很堅定的樣子,“宸兒要玩?!?/br> 姜雪漪失笑,接過小木劍在手里敲了兩下,佯作為難:“小木劍太難了,母妃不會呢?!?/br> “宸兒教教,母妃好不好?” 宸兒笑眼彎彎的:“好,宸兒,教母妃?!?/br> 他也不知是從哪兒看的,拿著小木劍倒有模有樣,他怎么做,姜雪漪就怎么學,給足他尊重和快樂。 母子二人玩鬧的時候,段殷凝端著銀盆從外頭進來,一眼就見到這溫馨一幕,不禁笑著說:“小皇子聰慧好動又聽話懂事,等長大了,一定會是陛下的左膀右臂的?!?/br> 孩子小的時候最嬌憨可愛,姜雪漪其實是很珍惜宸兒還小的時候的,并不盼著他長大。 何況身在皇家,五歲就要去國子監開蒙,課業何其繁重,等再大一些還要幫襯著陛下處理朝政,屆時就更焦頭爛額了。 能這樣天天陪著他的時間不多,無非是這幾年。他這一生最無憂無慮最快樂的日子就是這段,初現品性也是這段。 身為生母,姜雪漪很看重。 她垂眸看著宸兒笑,語氣很溫柔:“我倒不曾想的這么遠?!?/br> “懷著他的時候就想著,他能一生順遂,健康平安就好。所求之物多了反而徒增煩憂。身在皇家不易,若生母再不體諒,總將一己榮辱托在孩子身上,小小嬰孩怎么擔得住?!?/br> “生來所有的再多,人總是要靠自己的?!?/br> 段殷凝將裝著玫瑰汁子的銀盆擱到一邊,請示著娘娘要不要現在沃盥:“娘娘慈心,只是奴婢瞧著,咱們小皇子生來不凡呢?!?/br> 姜雪漪笑了笑,斂眸不語。 這話說的其實不無道理。 宮中的孩子百日都要抓鬮,皇子的尤為重視。當初宸兒抓鬮時一手木劍一手硯臺讓陛下龍顏大悅,直夸宸兒有社稷之才,滿宮嬪妃無不艷羨。 其中的道理,左不過一個從小看到老的典故。 說是孩子抓鬮之時所選之物會伴其一生,要么喜愛,要么擅長,要么不可或缺,總有道理。 宸兒身為宮里唯一健全的皇子,上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了這么要緊的兩樣,自然寓意極深。年紀小的時候不明顯,可如今漸漸長大,宸兒愈發表現出對武功和學術的興趣,姜雪漪也是有喜有憂。 孩子出色當然是為母的榮耀,可這里畢竟不比民間,有時太耀眼只會招來妒忌。 大皇子已經五歲,這幾年被榮昭儀精心照料著,即便是先天不足,身子也比小時候好多了,太醫也說可以正常去國子監入學。 除此,二皇子也很聰明乖巧,不過是身子弱,見風易感哮癥,不能習武罷了。 眼下還好,可誰知道孩子們漸漸大了,會不會生起別的事端?她想安生,可未必人人都想她安生。 有時候不愿多想,也不得不多想一些。 “沃盥吧,時辰不早了,宸兒也該休息了,讓嬤嬤們抱他回去?!?/br> 她終究是沒多說,只哄著宸兒收起木劍,乖乖讓嬤嬤將他抱到后殿去睡覺,這才由人侍奉著將手臉都洗干凈。 入寢的時候,姜雪漪瞧了眼窗外的月色,溫聲道:“雖說今日晉位是好事,可明日一早還得去長壽宮向太后請安和探視,恐怕不會安寧?!?/br> “你備一份貴重的賀禮,從長壽宮回來后派人帶著隨我去趟甘泉宮,貴妃小產,于情于理我也該看看?!?/br> “是,奴婢明白?!?/br> 段殷凝應下后和殿內的宮女們一齊退下,將殿門掩緊,只留下門前值守的小太監。 彎月高懸,未央宮很快進入一片寂靜。 - 與此同時。 甘泉宮內卻燈火通明,里頭的人絲毫沒有要入睡的意思。 韶貴妃穿著寢衣,就那么坐在床上捧著一摞小衣服出神,神色怔怔的,眼角紅紅帶著淚,憔悴極了。 允黛端著一盞安神茶進來,看著自家娘娘心中悲痛:“娘娘,時辰不早了,您喝盞安神茶歇歇吧。就算再傷心難過,可您也得顧著自己的身子啊。太醫說了,您落胎傷神,月子里一定要安心靜養,切不可太過傷神。如今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您還是整日抱著這些小衣服不肯放下,身子如何吃得消?” “這若是……若是讓夫人知道了,夫人又該如何是好?豈不是日日在床上哭得不能起身了?!?/br> 她邊說著邊抹淚,將安神茶擱在一邊,想輕輕把衣裳抽出來:“娘娘,即便是為了讓將軍病中安心,您也得振作起來啊?!?/br> 允黛雖說是為她好,可這些話還是再次勾起了韶貴妃的傷心事,她一想起自己的孩子便不禁淚如雨下,死死抱著那些她親手做的小衣裳不放,將臉眷戀的埋在那些衣裳里,抬不起頭來:“可本宮的孩子……我的孩子……” “他再也回不來了,再也穿不上本宮親手做的衣裳了……” “父親他……”韶貴妃愈發傷心,哭得不能自已,“一切都是我這個做女兒的沒用,是我不好……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出宮侍奉父親?!?/br> 韶貴妃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從來都對這些女工嗤之以鼻,即便是心慕陛下的時候,她也不曾為陛下做過幾個香包,裁過幾個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