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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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時只能祈禱,祈禱上天祝福陛下,祈禱扶霜和殷凝等人都能平安回來。 姜雪漪從不是信天意的人,更不信神佛會庇佑自己一生坦途,可她此時此刻無比的希望上天垂憐。 艱難地包扎好傷口后,姜雪漪已經痛到渾身顫抖,背后都被冷汗黏滿了,可她沒時間關注自己,反而凝神看向了門外,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消息。 除她以外,殿內的人一個都沒動,就連皇后也坐在椅子上不出聲,陛下在危難之中,個個都像失去了主心骨般留在姜雪漪這里,連空氣都在沉默。 不知究竟過去了多久,似乎是日落了,天邊的云火燒一般紅起來,像極了運河邊的濃郁血色。 姜雪漪情不自禁走到門外去看外面的火燒云,包扎好右臂被繃帶吊起來,掛在脖頸上,透些微微的血色。 極度寂靜之時,一聲帶著哭腔的棠妃娘娘高聲傳來,傳話的小太監幾乎是連滾帶爬到姜雪漪身邊的。 他頭上的帽子都歪了,哭得不像樣子,跪在地上抹淚道:“娘娘!皇后娘娘……陛下他……陛下回來了!” 姜雪漪怔怔回眸,先是愣了一下,便疾步往行宮大門趕去,殿內聽到消息的嬪妃們也喜極而泣,不敢置信的走出宮門:”太好了,陛下回來了,陛下回來了!” 皇后攥著帕子的手終于松了松,看著殿內的嬪妃一窩蜂的趕去大門,劫后余生的感覺襲來,就連眼眶不覺也濕潤了幾分。 去往大門的路好似無限長,姜雪漪急匆匆小跑過去,正見到染血的明黃色御駕緩緩在正中央停下,后頭還跟著數輛馬車,瞧著應該都是幸存之人的車駕。 周遭的禁軍看起來已經不足去之前的一成,護送著陛下回行宮的隊伍大多都是趕來的援兵。 大哥哥是文臣尚且無礙,二哥哥騎在馬上,看起來像受了傷,好在人都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姜雪漪終于松了一口氣,眼看著陛下從馬車上走下來,然后轉身,從御駕里抱出一個已經幾乎成為一個血人的女人。 她瞳孔微微一縮,幾乎是不敢置信的上前,看到了她無力垂下的頭顱。 丹妃。 為什么…… 她怎么會以這種方式死去? 那群人的目標是陛下,分不出那么多精力大肆屠殺,丹妃怎么會…… 姜雪漪的眼淚唰得流下來,幾乎控制不住的顫抖,抬頭對上了陛下幽黑暗沉,近乎冰冷又滿是恨意的眼睛。 那神情讓人見之生懼,唯有看見她的瞬間才軟化下來。 “陛下……” “瀲瀲,朕回來了?!?/br> 第156章 陛下活著歸來, 行宮上下的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只是原本大好的巡游卻遇上內外合力行刺陛下,出了這么大的事,整個隊伍又損失慘重, 死傷無數, 巡游自然是不能再進行下去了,恐怕等在梧州行宮處理完一些事就要回長安去。 梧州已經被趕來的援兵里三層外三層的守住, 不必擔心安危,但這件事帶來的連鎖反應卻還有不少。 每一件,都要好好清算。 姜雪漪從兩位哥哥口中得知, 梧州運河邊一戰極為慘烈, 雙方皆死傷嚴重。喻將軍帶兵拼死抵抗,被魏國國君所傷,如今傷勢頗重, 就連陛下也受了不少的外傷。好在城內援兵趕去的及時, 這才能硬生生拖到在州縣練兵的將軍帶兵馳援。 魏國國君和邊夷人看行刺不成便放火燒路,用煙彈突襲逃離梧州,據二哥哥說是逃離的速度極快, 恐怕早就安排好了撤離的路線,想要抓到人不容易。 但無論如何也已經派人去抓了,膽敢行刺大凌皇帝,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即便最后真的不慎讓魏國國君逃回了魏國,兩國大戰也是一觸即發, 今日恥辱, 必要千百倍討回。 這短短一天,實在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昨日還活生生站在身邊的人, 轉身就成了一具再也不能說話的尸體。 姜雪漪知道丹妃最近心思重,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人世。 陛下和她說, 丹妃死前跟他說要照顧好靈毓,讓陛下別怪她。 姜雪漪就知道,她不僅僅是救了陛下,更是隨她那個未出世的孩兒去了,她對得起那個孩子,對得起她自己,也用她自己的命換來了靈毓日后的無上榮光。 丹妃從來不是個聰明人,這個后宮有太多人不喜歡她低微粗魯,不喜歡她艷俗。她是沒有旁人的九曲心腸,沒有旁人出身高貴,舉止優雅,可在姜雪漪眼里,她實在是整個后宮里最簡單也最赤忱之人。 即便姜雪漪的存在占據了原本屬于她的陛下身邊最特殊的位置,搶走了她六宮第一寵妃的名頭,可丹妃也從未恨過誰,更不曾因為嫉妒就生出什么歹心。 她這輩子唯一害過一次人,只是為她未出生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 難怪這些天她渾渾噩噩,一直魂不守舍,原來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 她如今死了,躺在華麗描金的棺槨里安詳的閉著眼,姜雪漪卻覺得很難過很難過。 偌大的殿內,這會兒只有陛下和姜雪漪兩個人,太醫為陛下處理好傷口后,其余人都被遣了出去。 皇后聽到后只是臉色微微一變,到底沒說什么,反而出去安排著醫女和太醫們照料傷員,分發藥品,好好將行宮打點起來,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清點死傷和失蹤的人數,更要抓住內賊以正綱紀,陛下遇刺受傷,丹妃救駕身亡。有這些事橫在眼前,誰還會在這個節骨眼生事,那是蠢上加蠢了。 姜雪漪最后摸了摸她的手,落淚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理丹妃的身后事?” “她固然犯了錯,可終究是為了救駕才——” 沈璋寒定定看著丹妃的尸身,聞言,冰冷深沉的眸光終于有了松動的縫隙:“朕知道?!?/br> “朕會命人將她風光葬入妃陵,追封為皇貴妃,生前朕沒許她一個四妃之位,死后的哀榮朕不會吝嗇?!?/br> “丹妃配得上?!?/br> “至于靈毓,朕打算將她交給楊充儀撫養?!?/br> 姜雪漪向陛下行禮,哽咽的嗓音中帶著動容:“楊充儀溫柔和善,心思細膩,她也一直沒有自己親生的子嗣,既有靈毓,必然視作親女。陛下為丹皇貴妃和四公主思慮周全,臣妾替她謝過陛下?!?/br> 火燒云的余暉不知不覺淡化,夜色悄然彌滿在富麗堂皇的大殿內,晚夜的風聲如嘯,細細聽去,似如怨如訴的哭聲。 姜雪漪就那么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是血,高貴的發髻凌亂,連美麗的宮裙也破破爛爛,不可謂不狼狽。 可沈璋寒垂眸看著此刻的姜雪漪,心潮卻躍如擂鼓,在瘋狂的叫囂著。 抱緊她,一刻都別松開。 保護好她,她值得世上一切最好的。 別讓她和丹妃一樣從他的世界消失,他會瘋的。 所有積壓的情愫和感受在這一瞬間爆發,達到頂峰。沈璋寒甚至忘記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就那么無比自然的屈膝,俯身下去,不顧傷勢的將她抱住。 哪怕是生死攸關的瞬間,他也看到了她是如何拒絕謝君琢的。 他看到了她如何不假思索的替他擋箭,看到了她如何用銀簪扎入謝君琢的脖頸,再看到丹妃不管不顧的替他擋去致命一擊,死在他面前的時候。 那種滋味難以言喻。 從小到大,這么多年顛沛流離,孤苦無依,他一直都在怨恨這個世上無人真的愛他。 他無法放下魏國國君行刺父皇害他失去一切變成如今自己都不喜的樣子,無法放下幼時巡游失散于民間受盡屈辱,更無法放下連生下自己的生母都能果斷的拋棄他,趁動亂的時候反而和別的男人離開自己。 沈璋寒自幼不受重視,不被愛著,他不信任何人會愛他。 可他骨子里卻是極為缺愛又不安敏感的性子,這才讓他忽冷忽熱,喜怒無常,天下之大唯愛權勢。 所以哪怕當時的丹妃待他再好,哪怕她救他,陪伴他,照顧他,他依然厭惡她的粗魯,低微,厭惡她和那群賤民一樣令他不適的出身。 他當然是感謝她的,所以給她名分,寵愛,銀錢,地位,任何不出格的要求。 可他從不否認自己對她的嫌棄。 后來有了姜雪漪,丹妃的作用就慢慢的消退了。 這個世界上最合他的心意的女人,除了姜雪漪沒有第二個。 這些長年累月的積累中,人之血rou都是有感情的,沈璋寒自然不可避免的對她越來越上心,越來越寵愛。 甚至有些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會不會做的太過了,會嬌縱了她。 可即使如此,他依舊告訴姜雪漪,只要她別觸碰他的底線,他可以一輩子寵著她,待她好。 他是個防備心極重的人。 因為過去的經歷,讓他性情惡劣,從不覺得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能夠真正進入他毫無防備的區域。 可就是這樣兩個女人,一個被他嫌棄,一個被他始終提防,卻都愿意以身相抵,去救他的性命。 沈璋寒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可他頭一次認識到原來有人是真的愛著他的時候,第一反應甚至覺得自己不配。 他太惡劣,不配有這么好的女人為他犧牲。 但丹妃死了,就以最慘烈的模樣死在他面前,再也沒了能讓他彌補的機會。 他是從來都沒有愛過丹妃不假,可即便是感謝她這么多年的好,沈璋寒都只用了高高在上的姿態。 沈璋寒緊緊抱著姜雪漪的肩,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融入自己的骨血,可又怕弄疼了她的傷口,只能拼命克制,連嗓音都在微不可查的顫抖:“為什么這么傻?!?/br> “不怕死嗎?!?/br> “若你死了,朕和宸兒該怎么辦?” 他吻上她狼狽濡濕的額頭,情愫卻如潮水洶涌澎湃,在這一刻他便明白,這世間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讓他如此失態。 對姜雪漪,他甘愿繳械投降。 什么防備不防備,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他愿意只為她打開一條微小縫隙。 姜雪漪被陛下攬入懷中,劫后余生的滋味從未如此清晰過,她沒精力說什么舌燦蓮花的好聽話,她只是很誠實的說:“那時候臣妾什么都沒想?!?/br> “只是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您中那一箭?!?/br> “若真要死,臣妾寧可那個人是自己?!?/br> “幸好陛下活著?!?/br> 這一時刻,沈璋寒抱著她久久無言。 - 翌日,出城搜尋的人將運河周邊躲起來的宮人搜羅起來重新送入宮里,河邊的尸身也都收斂的差不多了。 統計過后,發現宮里出來的這些人里,有死有傷有失蹤,余下能找到的都在這。 扶霜和段殷凝都還活著,只是很狼狽,回宮相見的時候喜極而泣,可其余不分宮人就沒有這么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