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鈺站在收銀臺前，手持掃碼槍，拿出購物籃里的物品識別、裝袋。

    “今天周五，會員享八八折優惠，現在開通會員額外贈送三張滿減券?！?/br>
    “折后137.6元，您是現金還是掃碼支付?！?/br>
    “這是找給您的零錢，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br>
    戚鈺面上帶笑，聲音極具親和力。重復著繁瑣的工作。

    待過道里隊伍散去，這才將笑容收斂，從口袋里摸出手機。

    整整兩個小時，腳沒離過地。

    回完微信感覺有些餓，她拿起紙杯，來到熱浪翻騰的機器前挑了幾樣關東煮。

    魚籽福袋、海帶結、脆骨丸……再往杯中加了兩勺湯汁和少許辣椒油。

    關東煮機空了，她從冰柜里取出食材放進去。補上貨架上的面包和方便面，這才在椅子上坐下。

    冬日的夜晚，自動門打開，總會帶入陰冷的風。

    戚鈺先是打了個寒顫，聽見“歡迎光臨”的播報童聲，把紙杯扔進垃圾桶，迅速起身。

    抬頭，熟悉的身影入眼。顧宜邁著急促的步伐走近。

    她是戚鈺的好閨蜜，倆人自初中同班相識，高中又去了同一所學校。

    即便后來身處不同的城市，得益于網絡飛速發展，友情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我要一份雞蛋火腿三明治和一杯熱卡布奇諾?！?/br>
    顧宜拿出手機準備掃碼支付，“多少錢?！?/br>
    好閨蜜下了班特地從單位開車過來。

    路上有點堵，她沒吃晚飯，戚鈺先拿了根烤腸給她墊墊饑。

    “跟我還談錢，俗不俗氣?！?/br>
    鐵桿關系，顧宜也不和她客氣，笑嘻嘻地把手機收回去。

    戚鈺把三明治放進微波爐加熱，顧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怎么就你一個人，姓謝的小帥哥呢?！?/br>
    顧宜說的是店里的店員。

    戚鈺拿起兩張紙巾，包裹三明治遞過去。

    “小謝外婆去世了，趕回老家，年后才能過來?！?/br>
    有顧客拿了瓶礦泉水來結賬。顧宜在門旁的吧臺區坐下。

    人走了以后，戚鈺一邊制作卡布奇諾，一邊控訴。

    “一年不見，來找我敘舊，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br>
    “哪啊?！?/br>
    顧宜反駁，“你才回欒市三天就被發配到這里，我以為戚叔想給你和小謝牽線搭橋?！?/br>
    戚鈺蓋上咖啡杯蓋，不疾不徐朝顧宜走去。

    “回來三天，在床上躺了三天，我媽看不下去，要給我找點事做。剛好城北新店開業，她和我爸去那邊忙，這里缺人?！?/br>
    顧宜接過咖啡：“新店……第幾家了？”

    戚鈺伸手比出“五”。

    顧宜雙唇微張，發出驚嘆：“便利店二代，我打小羨慕你?！?/br>
    她喝了口咖啡，繼續道：“零食水果，想吃什么隨便拿，就算躺平不工作，以后還能繼承家業?！?/br>
    戚鈺從保溫柜里取出一罐熱牛奶，插上吸管。

    “我拿的零食水果，哪次不是分了一半給你?！?/br>
    “這叫做‘閨蜜傍得好’?！?/br>
    顧宜挽著戚鈺的手臂，滿臉堆笑， “如果我哪天辭職了，你也要對我負責?！?/br>
    戚鈺轉頭看她：“你一個體制內的，辭什么職?！?/br>
    陸陸續續又有顧客進來，都沒有打傘，雨應該已經停了。

    戚鈺在收銀臺重新忙碌，片刻過后空閑下來，顧宜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明晚去吃自助吧，我請，就當為你接風洗塵，我饞死這家的海鮮和烤榴蓮了?！?/br>
    一百六十八一個人，評分口碑都不錯。

    可惜。戚鈺婉拒：“明晚不行?！?/br>
    顧宜：“怕江姨念叨，扣工資，我幫你請假?！?/br>
    戚鈺：“我媽不至于這么沒有人情味?！?/br>
    “你約別人了?！?/br>
    顧宜篤定，“哪個男的，我認不認識，說來聽聽？”

    戚鈺順勢：“行，我去一中抓個，給你現場直播?！?/br>
    “為什么是一中?！?/br>
    顧宜不解，甚至有些嫌棄，“咱們偉大的母校，十個男老師九個禿頂發福，你往隔壁五中看看，那質量才叫高?！?/br>
    還真是越說越離譜。

    時間不早了，戚鈺拿起工具準備打掃衛生。

    地面上滿是泥漬帶來的腳印，她拖著地，示意顧宜抬腳，而后如實告知。

    “江言期末考試拿了年級第一，明晚家長會，我爸這個社恐，怕班主任喊他上臺發言，于是，把重擔交給了我?！?/br>
    ——

    欒市的雨持續了整整一周。

    翌日，太陽鉆出云層，天空湛藍。

    久違的溫暖和晴朗。

    戚鈺在便利店待到下午四點，江言過來接她的班。

    他剛和同學打完籃球，從貨架上拿起電解質水，一飲而盡。

    這臭小子，眼睛長天上啊，招呼都不打。

    戚鈺雙手撐在收銀臺上，命令的口吻：“拿份番茄牛rou蛋包飯過來?！?/br>
    家長會六點開始，得提前把晚餐解決。

    便利店里販售多種口味的速食便當。

    江言按照戚鈺的要求取出其中的一份，撕開塑料包裝來到收銀區，轉身放進微波爐。

    戚鈺幫顧客找了幾件貨品。

    回來的時候，熱氣騰騰的蛋包飯已經在吧臺上放好。

    孺子可教。

    戚鈺很是欣慰，拿起橙子味的棒棒糖遞給江言，哄小孩似的。

    “今晚我一定會在老師面前多夸你幾句?！?/br>
    江言把桌上的餅干袋扔進垃圾桶，聲音淡淡：“你覺得我需要？”

    “雖鈺你是學霸，但我能不能拜托你，別成天一副全世界都高攀不起的樣子?！?/br>
    戚鈺把棒棒糖塞到江言手里，“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別怪我沒提醒你?！?/br>
    “你有男朋友了？”江言反問。

    擰開一罐鳳梨味果酒，戚鈺坐上高腳凳。

    “有啊，在騎馬趕來的路上?！?/br>
    江言的嗤笑毫不遮掩，戚鈺面不改色哼起輕快的歌。

    下個瞬間，她聽見江言問：“爸有沒有告訴你，我在哪個班?！?/br>
    戚鈺輕松道：“爸說，一二三四五六七，你隨便進，看運氣?！?/br>
    手機振動，戚鈺解鎖屏幕，彈出江言發來的微信消息。

    【江言】：高三（3）班 ，教學樓a幢一層?！?/br>
    戚鈺轉頭看他：“你是真以為我不知道?！?/br>
    江言：“如果你把爸發的紅包分一半給我，我可以不這么以為?！?/br>
    親父女明算賬，那是她代出席家長會的獎勵金。

    戚鈺微微一笑：“你做夢?！?/br>
    戚鈺家居住的小區名叫御水灣。

    外面有排臨街門面房，離她家最近的便利店開在這里。

    吃過晚餐，步行五分鐘回到家，已是夕陽西下。

    戚鈺換了身衣服，把妝畫好，在手機上預約專車。

    她到小區門口，車也到了，按照習慣拉開后座門。

    電車后排坐著總是有些暈。

    好在欒市不大，和顧宜聊了幾句天，車在一中門前緩緩停下。

    欒市高中共五所。

    不論師資力量還是升學率，一中都是當之無愧的榜首。

    高中畢業，戚鈺去北方讀大學，工作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