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周舒禾沒有動作,而是轉頭質問他:“戚鈺怎么知道,你收錢后有沒有辦事?” 助理樂呵呵道,“說明戚小姐信任我?!?/br> 但助理話說完就反應過來,“我給戚小姐發條消息?!?/br> 周舒禾掃了他一眼。 “……那我打個視頻?”他揣測道。 周舒禾敲打他:“是誰要打的?” 助理連忙說:“是我,是我?!?/br> 周總從助理那接過手機,撥出了第一個視頻。 不過戚鈺的手機似乎不在身邊,所以沒有接。 直到撥出第二個。 戚鈺接通一瞬后,便把頁面切換成自己的頭像。 但周舒禾看清了,她穿著睡衣躺在床上。 戚鈺的頭像是只貍花貓朝天仰著,四只爪子舉著,瞪著無辜圓溜的眼睛。 都說養貓的人,時間長了,就會和貓長得像。 的確如此,戚鈺就總是用這樣的一副眼睛看著他。 目前周舒禾的畫面還是對著對面的沙發。 視頻是用助理的手機撥的,自然由助理來解釋,“戚小姐,我不能白收您的錢,現在周總就在我身邊,我給他涂藥,您檢查一下?!?/br> 話落,鏡頭便調轉過來。 戚鈺將麥克風打開,“其實……” 其實不用這樣。 但助理已經將手機架好,面對著周舒禾。 男人坐在沙發上,客廳的暖光打下來,將整個人襯得柔和,更有了幾分煙火氣。 戚鈺看到周舒禾的手覆到了扣子上,便知道接下來他要干什么,連忙把手機蓋下來。 然而先她一步,周舒禾用紙巾將攝像頭蓋住,屏幕里只有一片白茫茫。 …? “只是讓你檢查涂沒涂藥?!敝苁婧痰穆曇魪氖謾C里傳出來。 戚鈺明知故問,“不然呢?” 戚鈺將手機放在床上,去喝了口水冷靜冷靜。 這跟看黃片的時候忽然打了馬賽克有什么區別? 不過反正她會頭暈,蓋著也好。 準備繼續趴回床上,卻聽到忽然起來的兩聲敲門聲, 戚純不等她回應,就推門而入。 “來找你聊聊?!?/br> 戚鈺坐回床邊,隨手將手機壓在了枕頭下面,“什么事?” “就我辦的讀書沙龍那件事?!逼菁儞涞搅怂采?,一個翻身看著戚鈺,“我想了想,就在家里辦,反正都是認識的人?!?/br> 戚鈺抬眼看她:“確定嗎?” 她一開始準備的方案里,預設場地都是往寬敞的來,家里草坪是個不錯的位置。 “對啊,我都想好了,你還問什么?”戚純撐著下巴,“不過你覺得在哪比較合適?” “花房?!逼葩暤?。 戚純思量片刻,“行吧?!?/br> 接著她又提出要求,“但你能不能幫我寫一下邀請函,我字不好看?!?/br> “嗯,好?!逼葩晳邢聛?,“你把名單發我?!?/br> “還有一件事啊?!逼菁兌浒l紅,沒那么理直氣壯起來,“你跟周舒禾不是挺熟嘛,能不能也試著把他也邀請過來?!?/br> “周舒禾?”戚鈺想都沒想就回絕,“可能不太行,一是我跟他不熟,二是他這種人指定很忙?!?/br> 戚純死纏爛打,“誒呀,既然你都說跟他不熟了,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不會來,我們寄邀請函試試嘛?!?/br> 戚鈺很少說這么直白的話,“叫周舒禾來,無非是你滿足你的虛榮心?!?/br> “還有,你邀請的人里,有你的朋友,有社會名流,還有一些只是你的同學,他們只是普通家境,還沒出社會,你有沒有想過,這對他們來說會是一種沖擊?!?/br> 戚純想一出是一處,之前休學了兩年,今年才重新回學校。 “我又不能強迫他們來?!逼菁兓貙W校后,美名其曰體驗生活,就在學校低調了幾個月,結果進了學生會之后,就被幾個學長學姐欺負,平常重活累活都讓她干。 但戚純本是驕縱的性子,過了一段不被人重視的日子,就不樂意起來。 “我那幾個學姐學長還說我裝,說我肯定是傍大款了,我不能反擊一下嗎,這些人勢利得很,讓他們過來漲漲見識,又怎么了?!?/br> 戚鈺擔心后續麻煩不斷,勸了一嘴,“人都有處在這個階段的時候,” “我管他在哪個時候?!逼菁冇望}不進,“要他們知道自己給我提鞋都不配?!?/br> 戚鈺嘆了口氣,將目光流轉回自己的手心。 “怎么?想起自己也不配給我提鞋?”戚純道,“這么會換位思考,不就是曾經的生活和他們沒什么兩樣?!?/br> 戚鈺掀起眼皮看她,“但你現在和我一個屋檐下?!?/br> “一個屋檐下怎么了?家政阿姨還不是和我們住一起?!逼菁兤沉怂谎?,隨后起身。 出門前還撂下句話,“也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真把這當是你自己家了?!?/br> 戚鈺對這些話沒太大觸動,只是沉默。 戚純對她的敵意,是從她剛回戚家開始的,不過那時候她只有十歲,還不像現在伶牙俐齒。 后來是發現,無論自己怎么欺負這個來歷不明的jiejie,姑母都不會管,便愈演愈烈。 說到底,還是戚紜的縱鈺,畢竟戚純才是她從小帶到大。 想起枕頭下還壓著手機。 “抱歉,讓你聽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br> 她只是平淡地和周舒禾闡述,“你看到了,我的家庭關系就是這么惡劣?!?/br> 是“我”,而不是“我們”。 “沒關系,在和你領證后,我才有可能組建我人生中的第一個家庭?!?/br> 他沒有指摘戚家,而是將矛盾轉移到自己身上。 “……抱歉?!逼葩曮@訝地張開了唇。 “沒你想的那么慘?!敝苁婧虈@笑一聲,“只是我剛出生父母就離婚,我父親再婚,我母親出家而已?!?/br> “我從小和我外婆一起長大?!?/br> “我有個朋友也是這樣?!逼葩曋鲃踊貞浧?,“但他和你一樣,性格很好?!?/br> “你哪個朋友?” 戚鈺不想繼續往下提,“以前的朋友?!?/br> “和上次你說會雕刻的那個,是同一個人?” “對?!逼葩暲斫鉃?,作為婚姻中的一方,需要排查另一方的社會關系。 于是她補充道,“放心,只是普通朋友?!?/br> 視頻對面,周舒禾垂下眼簾,嘴唇一扯。 是,接過吻的普通朋友。 周舒禾說了句他要忙工作了,便把電話掛斷。 助理涂好藥之后就靜悄悄地離開。 “譚霖已經承認,禾片是他一年前賣給方總的?!敝苁婧陶驹诼杜_上,接著電話。 公館占據南城最好的位置,從露臺眺望過去,可以看到不遠處的cbd,以及江景。 “那方行有告訴他,拿著禾片想去干什么嗎?” “這點譚霖倒是閉口不談,但我估計是知道的?!?/br> 周舒禾拿著玻璃杯,手掌完全將杯子掌控,手背的青筋在冷白色的皮膚上條條分明。 “跟他說,最好在方家人面前也閉口不談,不然他以前那堆爛事,我無法保證既往不咎?!?/br> 作為曾經的同事,周舒禾怎么可能會不了解譚霖。 可不知為何,換上新床單后。 他閉上眼,腦海中還是自動浮現出她乳白色的睡衣下,鮮紅嬌艷的紋身。 漸漸地,睡衣與白皙的皮膚融合在一起,玫瑰細到每一處紋路,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舒禾睜開眼,只有鋪天蓋地的黑暗。 他打開床頭燈,穿上拖鞋。 露臺上溫度的溫度比室內低,但比室外高不少,紅色的月季竟然在這個季節也會綻開,然后下一瞬,唯一一朵徹底開放的,落入了帶有溫度的掌心。 這支月季的形狀顏色都很完美,甚至連葉子都舒展得恰到好處,美中不足是,上面密集的刺,很是扎人。 周修明每次叫人將玫瑰從院子里摘回來,都會特意叮囑不要除刺。 可周舒禾不一樣。 他拿著剪刀修剪,將上面的刺一根一根剪掉,帶回房間,插在了花瓶里。 昏黃的燈下,花瓶泛著光澤,卻遠不如月季來得光彩奪目,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