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中，戚鈺也不大愛哭。

    “她哭什么？”他問。

    小何在電話里一陣沉默，“我也不知道，戚小姐她不肯說?！?/br>
    “那你把電話給他?！?/br>
    “老板我忙著下樓工作?！?/br>
    周舒禾若有所思片刻后，起了身。

    他下樓來到戚鈺房門口時，小何已經離開了，房間里只剩她一個人。

    戚鈺也沒想到周舒禾會過來，原本她站在床前，手里拿著杯子，見他過來，稍稍扭了下頭。

    周舒禾一眼瞧見她眼底的紅潤。

    緊接著，戚鈺又將腦袋轉回去了。

    周舒禾笑了聲，“你是委屈，還是在發脾氣？”

    他的話落在她耳中，只泛起絲毫漣漪。

    戚鈺原本也沒想哭，但醒來時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嘩啦留下來。

    她恨不得趕緊去吃藥，又忍了下來，看著窗外，竭力轉移注意力。

    現在她情緒緩和下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我不委屈，也沒有在發脾氣?！逼葩曅钠綒夂偷?。

    周舒禾大概知道她哭的原因，又覺得她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就哭，他也沒必要上趕著解釋。

    從前她也沒這么愛哭，現在是裝的，還是真哭，也說不準。

    “你身邊能有我小叔，我身邊就不能有人？”

    周舒禾只覺得她虛情假意，哭成這樣，仿佛真有多在乎他似的。

    他話落。

    戚鈺的雙眼乍然又紅了起來，“我沒說不行?！?/br>
    只是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

    調整好呼吸后，她看著他道，“你放心，我會和你保持好距離，如果不是因為從nancy那里把項目要了過來，我今天就可以離開，但是眼下……”

    “我和她沒關系，你在多想什么？”

    戚鈺驀地睜大了眼。

    “凌家出了一些事情，凌隱讓他meimei出來散散心，昨天特意囑咐我們要照顧她?！敝苁婧痰?，“我和她的接觸，不比你多多少?！?/br>
    “那你……”她還是忍不住道，“還幫她倒了杯水?！?/br>
    “戚鈺，你覺得你是有什么資格管我這么多？”周舒禾低眸看著她，眼底好似沒有什么波瀾。

    “我沒想管你?！彼瓜麻L睫，“只是你對她感興趣的話，我會離你遠點?！?/br>
    “我管不了你，可以管好我自己?！?/br>
    “我對她不感興趣，幫她倒水是因為她過來的時候劃了手?！?/br>
    周舒禾覺得自己解釋得過多了。

    再次看了她一眼，就轉身離開。

    -

    周舒禾離開后，戚鈺腦子跟斷片了一樣。

    她一直坐著，到晚上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和他談論方案。

    她給他發消息過去，問他明天下午有沒有時間。

    周舒禾過了一會后回復了：

    【沒有】

    她問：【那后天呢？】

    周舒禾：【也沒有】

    戚鈺知道她今天下午放他鴿子，他有不滿在身上。

    【那我們夢里見吧?！?/br>
    【別做夢】

    戚鈺：“……”

    她想了想，干脆明天下午直接去找他，他大概率也不會將她拒之門外。

    正當她放下手機，想去洗澡。

    靜寂的環境里忽然響起敲門聲。

    “誰？”她坐了起來。

    “是我?！币坏垒p軟的女聲傳來，“凌斯斯?！?/br>
    又補了句，“我點了個烤藏香豬，擺了張桌子在院子里，你要不要來一起吃？”

    戚鈺躊躇片刻，才將門打開。

    門外。

    凌斯斯在認真地邀請她，“我知道你沒吃晚飯，我還點了個炒粉?！?/br>
    戚鈺打量了她一眼。

    她還以為她，甚至沒認出她來呢。

    “請我吃東西？”

    “嗯?！?/br>
    凌斯斯聲音弱了下去，生怕戚鈺拒絕。

    她的確為難過她不錯，但在那之后，卻有些愧疚。

    那天凌家晚宴散去后。

    凌隱從保姆那聽說了自己meimei說的話，直接將人教訓了一頓，凌斯斯這才意識到自己出言不遜，戚鈺和周舒禾的關系也不是她想的那樣，兩人分手也不全是戚鈺的原因。

    “之前的事情，我和你說句抱歉?！?/br>
    戚鈺不接受她的道歉，但也知道她從前囂張跋扈，心思卻算不上多壞。

    讓她難堪下去，也沒必要。

    “那你稍等一下，我換件衣服?！?/br>
    凌斯斯總算松了口氣。

    戚鈺很快就把身上的大衣換成了羽絨服，拉上拉鏈，拿上手機和房卡。

    凌斯斯用指尖輕輕觸了下她手背，“你手也好冰，我拿個暖寶寶給你吧?！?/br>
    戚鈺像觸電一樣把手從凌斯斯肩膀上抽回，“謝謝，不用了?！?/br>
    “我帶了好幾個?！?/br>
    半晌，戚鈺才道，“好吧，我拿一個?！?/br>
    凌斯斯從口袋里掏出一打暖寶寶來，讓戚鈺自己拿，“你別不好意思?！?/br>
    “我沒不好意思?！?/br>
    “待會兒你也敞開了吃，我一個人點了那么大頭藏香豬，肯定吃不完的?！?/br>
    “嗯好?！?/br>
    戚鈺冷淡的態度，在凌斯斯眼里看來就是沒有完全原諒她。

    她是個心里藏不住話也藏不住情緒的人，當她看見戚鈺坐在她對面的矮椅上，面前全是她點的食物，但戚鈺一口未動時，凌斯斯承認自己有點心灰意冷了。

    “是不符合你的胃口嗎？”

    “不是，手太冷了?！逼葩暢脵C觀察她的舉動。

    凌斯斯只是想與她和解倒還好，這么殷勤，卻很是反常。

    “那你等等?！绷杷顾鼓贸鍪謾C發消息，“我讓店員拿個烤火爐來?！?/br>
    戚鈺收回目光，說了聲“謝謝”。

    其實她來并不是有多餓，而是想問問凌斯斯知不知道周舒禾什么時候回。

    不過得編個理由才好開口。

    凌斯斯接到個視頻電話，剛剛的垂頭喪氣一下被蕩平，她想示意戚鈺自己下線一會兒，結果戚鈺根本沒看她而是在走神。

    “那個，我和我哥哥打電話，你方便和他打個招呼嗎？”

    凌斯斯舉起手機，以自身為中心360度旋轉，到戚鈺即將入鏡時停止。

    戚鈺下意識地抬頭。

    正好店員拿來排插與烤火爐，一瞬將她照亮。

    白色羽絨服的領口下是更加白皙細膩的肌膚，烏絲散落著，她視線上挪時，眼睛會變得很圓，偏偏睫毛很長，眼尾像有道小鉤子，又純又媚。

    凌斯斯愣了兩下，心想刻板印象害人。

    從外表上看，戚鈺其實不是妖艷賤貨那掛。

    凌斯斯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嗯？”戚鈺這才回過神，點點頭，“好?！?/br>
    她含著笑意沖鏡頭招了兩下手，有幾分敷衍。

    凌斯斯傳達出耳機里的內容，“我哥說你很漂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