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識到屋中太暗，匆匆忙忙點上燈，這才意識到屋中有種淡淡的糊味。

    糟糕！她都不記得自己到底發了多長時間的呆, 完全忘記檢查鍋里的水量！

    還好壁爐旁就放著之前打好的水, 掀開鍋蓋, 正準備往里倒水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響聲。

    “我回來了！”

    少年的聲音越來越近, 慌亂中，奧菲娜舉捅的手突然抖了下，剩余的大半桶水全部倒進鍋里……

    ***

    弄清楚事情始末的克拉克站在鍋邊，看著漂浮在水面的不明物陷入沉默。

    倒進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但說實話，就算能收回來，克拉克也不是很想吃那層神似嘔吐物的糊糊。

    算了，吃梨挺好的，他吃了幾個已經半飽了。

    正想著要不要把剩下的幾個果子拿出來跟可憐的同伴共享，就見身邊的少女已經拿起木勺，把漂浮在上面的面包糊和rou干一起舀出來，放到碗里。

    克拉克震驚，同時強烈拒絕：“我、我已經差不多吃飽了！”

    “嗯?！眾W菲娜只輕聲應了聲，捧著碗走到桌邊，“但是浪費不好，正好我還沒吃晚飯?！?/br>
    這給少年克拉克帶來的沖擊比端給他吃還大，還不等他阻止，桌對面的少女已經一勺勺吃起來。

    少年的五官也隨著她的進食不斷抽動。

    見對方居然沒直接吐出來，反而像是在吃很正常的食物，勸說的話語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拉開桌邊另一把椅子，欲言又止數次，這才小心翼翼向前探身：“味道……怎么樣？”

    “面包和rou干的味道而已。只是煮得時間有點長，味道比較淡?！?/br>
    奧菲娜的表情很穩定，聲音也很穩定，完全看不出任何勉強的成分。

    見克拉克一臉不信，她還舀起一勺遞過去：“要試試嗎？”

    “不不不……”少年當即向后仰去，差點連同椅子一起翻到，“我的意思是……你不喜歡也不用這么勉強?！?/br>
    琥珀色的眼眸瞥他一眼，像是他說了什么奇怪的話。

    “真的不難吃?！彼龔娬{道，“我以前吃的東西可沒這個好下口?！?/br>
    克拉克驚到倒吸口涼氣：“那你們……之前都在吃什么??？！”

    王國軍都窮到這個地步了嗎？給人吃的東西都不如梅莉女士做的面包？？

    “干餅和rou干，能扎營的時候會有豆粥?！?/br>
    奧菲娜攪了下碗里的糊糊，又舀起一勺：“有豆粥的時候能把餅泡開就還好，趕路的時候只能直接咬，比較傷牙。我有個……同伴就因為這個硌掉了一顆牙?！?/br>
    克拉克齜牙“嘶”了聲，頓時感覺自己的牙也跟著隱隱作痛。

    “你們都不反抗一下嗎？這條件也太糟糕了?！?/br>
    “在外面都是這樣，不可能浪費那么多時間在燒水做飯上?！?/br>
    奧菲娜咽下最后一口糊糊，放下碗：“聽說格雷戈里先生以前也在大陸各地游歷，這些他應該也經歷過……”

    “但他從沒跟我說過這些?！?/br>
    奧菲娜循聲抬起頭。

    “你一定很奇怪，我這些天為什么總是不在家吧？”

    燭光后，少年強擠出的笑實在不算好看。

    即使奧菲娜是個對情感感知相對遲鈍的人，看到這樣的表情也會感到揪心。

    “小阿魯基緹先生……”

    “不用用那個的名字稱呼我，奧菲娜。我跟你的崇拜之人并沒有血緣上的關聯?！彼穆曇粲行┑?，還帶著變聲期特有的沙啞，“我和你一樣，都只是這棟房子的住客而已?！?/br>
    “…………”

    這種氣氛，奧菲娜直覺該說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要怎么說。

    從小到大，她都不太會安慰人。

    猶記得小時候，有人嘲笑她其中一位jiejie的臉盤大，把jiejie欺負哭。

    她上去就把嘲笑者打成豬頭，并拖到jiejie面前安慰道：現在他的臉比你大了。

    jiejie不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捂住臉哭著跑走。

    從那之后，奧菲娜就一直秉承著多說多錯、沉默是金的原則，再也沒主動安慰過誰。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不用用那樣的眼神看我?！?/br>
    少年接收到她復雜的視線，反而被逗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壁爐旁，隨手拿起一顆蘋果丟向奧菲娜，毫不意外地被后者單手接住。

    “你現在已經不需要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了，吃點好的吧?！?/br>
    “他們雖然走了，但你的藥不能停?！鄙倌臧讶釉趬叺牟菟幏胚M水桶，朝外走時神情似乎已經恢復正常，還有心情對少女眨眨眼，“放心。母親給你配的藥我都清楚，保證你在他們回來前就能恢復?！?/br>
    少女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隨后又在后院聽到打水的聲音。

    那兩句話、那個表情，轉瞬就在少年的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快得好像都是自己的錯覺。

    手指摩挲著蘋果光滑的外皮，她將其湊到嘴邊，咬下一小口。

    少年克拉克顯然對蘋果的了解不多，覺得外表開始轉紅就可以了。

    這顆蘋果顯然還沒熟透，一口咬下去不但硬，咀嚼時產生的果汁也是酸味壓過甜味。

    奧菲娜一口口吃掉蘋果，居然又有點餓了。

    她看向cao作臺上的幾顆果子，不住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