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江月雯在床上躺了十多日,背上的傷口才勉強好了些。 幫她傷口縫針處理的是藤姬,前期傷口護理也是藤姬,這人太過全能,江月雯是后來可以走動了,特意照了照鏡子,才發現讓她一直趴在床上不能動彈的傷口幾乎貫穿了她的整個后背部。 這么長這么深的傷口,竟然在短短十多天時間里就愈合結疤了? 而且她沒去醫院,也沒發炎發燒,疼痛感好似也沒那么強烈?真是匪夷所思。 江月雯把這歸咎于自己強悍的愈合能力上了。 愈合后的疤痕太猙獰,在她白皙的脊背上特別顯眼,好在江月雯心大,覺著這疤也算自己的榮譽象征,雖然難看,但也很酷。 她問藤姬,“我的傷疤看起來是不是挺有文藝范?!?/br> 藤姬正在幫她擦拭脊背,入目的肌膚白勝霜雪,觸感溫熱和暖,偏偏那一道疤痕破壞了這一切,他從深山里挖了很多藥物涂抹,但這道疤痕依舊一日比一日刺眼。 聽她這樣說,他垂眼沒回應,只用手指輕輕按摩她疤痕周圍的肌膚。 江月雯癢得躲閃直笑,“別,別這樣碰我?!?/br> 她伸手去抓他手腕,笑著告饒,“太癢了我受不了?!?/br> 他的手抬起按在她脊背上,生怕她大動作再把剛結痂的傷口扯裂。 偏偏這時她的手抓過來,因為他的手離開,她的手下滑在了他的腿上方。 那里凸起一塊。 江月雯的頭不能徹底扭過去,也沒看清自己的手搭在什么上了,只以為是藤姬的胳膊,順勢擰了一把,嘟囔嗔道,“不許再這樣撓我,好癢的。 ” 手感不太對? 不像胳膊上的rou。 江月雯話落愣了愣,剛要扭頭去瞧,藤姬的手按在她脖頸處,又把她的手一并拿開。 他不能說話,但每次按住她后脖頸的行為像人類揪住矛貓咪的后脖頸,他在無聲告訴她:不要亂動。 江月雯無法扭頭,但聽著他的呼吸聲有些急促,她好奇問:“你胳膊上rou好軟,我擰疼你了?” 她以為他胳膊上都是肌rou,擰的勁有點大,沒想到rou那么軟,隔著一層衣物,軟軟的皮rou包裹著堅硬的骨頭,說不上來的詭異觸感。 他一定很疼,呼吸才這么粗。 她不能轉頭,也就沒看清,此刻的藤姬眼睛猩紅地盯著她白嫩的后脖頸。 他的四周無數藤蔓洶涌而出,瘋狂地想要把江月雯纏裹。 藤姬汲取了許多人的記憶,男人兩條腿中間是個什么太清楚不過了。 起先用這身體,藤姬只當那是個擺設,就算汲取了無數人的記憶,知道那玩意能做什么,他也不覺著自己會用人類身體和小姑娘做男女之事。但剛剛,被她柔嫩的小手抓住時,他全部的心神好似全都集中在了那里,被她攥緊在手中。 最柔軟也最堅硬,最無助也最瘋狂。藤姬的腦海里,無數思緒在發散,導致他的人身無法維持,變成了藤蔓人型,枝丫快速生長叫囂。 想要在這里筑巢,想要馬上和床上的小姑娘合二為一。 江月雯沒得到回應,她已經習慣藤姬這種沉默,倒也沒在意,畢竟對方是個小啞巴,她放軟了聲音,小聲道,“我背上敏感,很容易癢,你下次要輕點……” 說著說著,突然發現他的手指又搭在了她背上,一點點地,緩慢碰觸。 聽從她的建議,他的碰觸很輕很輕,像蜻蜓點水,羽毛拂過。 他指腹泛著涼意,像溫潤的玉件,她本來該癢的,但不知道為什么,脊背緊繃的越來越厲害,明明他的碰觸那么輕微,可她背部的觸感莫名變得極其敏銳,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指腹上那些粗糲的紋絡,一點點地劃拉她背上細密的小絨毛。 絨毛在一根根的豎起,她的沒一個背部毛孔都在緊繃在顫栗。 一點都不癢了。 很酥,也很麻。 這次見面獨處的時間太長,藤姬每天幫她擦拭后背身體,他從不借機多碰她一點肌膚,他臉上總是平靜,目光也很清澈,這不是個趁人之危的男人,他像個盡職盡責的醫生,一心一意照顧他的病人,醫患之間除了病沒有別的想法。 這令江月雯也從最開始的忸怩變得坦然。 她一度以為藤姬救了她就只是意外,他照顧她也只是因為他“救死扶傷”的責任感。 但現在,他的手指就像是那些慣會撩撥人的羽毛,一點點地在她背上點火。 她抿著唇牙關緊咬,喉嚨深處像在冒出一堆又一堆的小泡泡,她怕自己一張口,那些小泡泡就會躥出來變成羞恥的聲音。 怎么辦,她眼中漸漸被水汽充斥,有些無助,又有些恍惚。思緒如在云端,飄飄蕩蕩無法落于實處,空氣里充滿了黏膩感,身體如在沉淪,她的呼吸越來越艱難。 “砰!” 震耳欲聾的炸裂聲突然響起。 整個房子似乎在晃動。 江月雯還沒反應過來,她連頭帶身子被藤姬用被子裹住。 他把她抱在被子中,抱著她朝外跑去。 江月雯被裹的嚴實,四周黑暗,她的雙手置于兩側,因為被藤姬緊緊抱著,沒法扒拉開被子,只能不停后仰腦袋,試圖探出去瞧瞧什么狀況。 除了最開始的爆炸聲,這之后她就沒聽到別的聲音。 沒有尖叫聲,也沒有坍塌或是人聲。 怎么能這么安靜? 她想起那天查燃氣事件,也是如現在一般的安靜。 不可能是這樣安靜的詭異環境。 是她的耳朵因為巷子中拍在她腦袋上的那一棍出問題了? 江月雯沒發出聲音,她怕給藤姬拖后腿,但心跳一直怦怦怦的,令她倍加煎熬。 尤其眼前這種看不見一點光亮的黑暗,令她愈發心慌。 她看不見,也就不知道,藤姬抱著她根本沒走正門,而是從的窗戶一躍而出,他的雙腿變成藤蔓根莖快速朝下攀爬,幾步就從高空躍在了地面。 江月雯不喜黑暗,好在這種黑暗沒持續多久,被打橫抱著的她豎了起。 藤姬掀開她頭上的被子,示意她朝四面張望。 此刻她和藤姬在馬路邊上,她被藤姬隔著大被子抱在懷里,像只裹了大被子的狗? 她想起自己沒穿上衣,只能這么被裹著,周圍站了很多人,好在沒人注意到她。 雖然很尷尬,但因為沒人注意,她莫名松了口氣。 眾人都在盯著前面突然倒塌了的四層樓咋舌。 “這房子挺老了,有七十年?哎肯定是哪一戶挖地下室導致的?!?/br> “里面有人沒,太可怕了,這要有人還能活著嗎?” “應該沒有?前幾天我就看到房子大門上貼了危房的單子?!?/br> “對,這棟樓成危房有大半個月了,不是這兩天的事兒,里面人應該都被疏散了吧?!?/br> 老爺子和老太太們議論聲不斷。 江月雯默默聽了個大概,這棟四層單元樓在半個月之前就變成了危房,里面居住的人都搬走了。 半個月之前不正好是她受傷醒來的時候? 既然是危房,也不會有人檢查燃氣,更不會有檢查燃氣走錯門的事情出現吧? 她嘀嘀咕咕的念頭,逐漸又聚焦在了藤姬身上。 小啞巴好可憐,竟然住在已經搭建了七十多年的房子里,這房子變成危房了他還繼續住在里面,說明什么,說明他沒地方可去。 她隔著被子輕輕捶了捶藤姬的胸口,在藤姬望過來時小聲道,“別擔心,我也有房子,以后你住我的房子?!?/br> 藤姬沒說話,他對方人類這種稍稍碰碰就會變成危房的房子不感興趣,相對于人類房子,他的山中地盤更扎實。她那么脆弱,應該和他一起去山中,而不是在這個處處充滿不確定危險因素的人類世界。 江月雯猛地湊近他,在他呆呆的臉上親了一口,她對上他驚訝的目光,眉眼彎起,笑道,“是慶祝我們死里逃生?!?/br> 她解釋這個吻的意思,但更像是在欲蓋彌彰。 搜救隊很快過來了,這棟四層居民樓半個月前變成危房后,里面的居民們就被清空了,雖然大樓塌的措不及防,但慶幸的是沒檢測到廢墟中有人。 江月雯得知這個結果時,再次感慨,“我們真是幸運啊?!?/br> 她的背包還在,但卡都被凍結,真沒想到,她一個成年人的銀行卡也能被凍結。 江月雯翻遍背包也沒能找出半毛錢現金?,F在這個時代,用現金的人不多,就連路邊的乞兒也都是掃碼刷卡。能拿出現金的估計都是些住在深山里的古代人。 沒能找出錢的江月雯訕訕扭頭望向藤姬,回家的航班暫時沒有,她大言不慚說住酒店,現在已經到了酒店前臺,房子也選好了,但錢不到位,這就尷尬了啊。 酒店前臺把她的卡一張張擺在桌面上,隨著她的目光一起望向藤姬。 藤姬在兩人的目光中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子錢。 都是百元大鈔,嶄新嶄新的沒有褶皺。 前臺也沒想到他掏出來的會是現金,愣了愣,數著桌面上的錢,又放進驗鈔機中。 驗鈔機許久不用放壞了,前臺的小姑娘又不懂錢的真假,喊了經理過來。 折騰了好一會,兩人才終于辦理入住。 江月雯好奇問藤姬,“你哪里來那么多現金?” 話落又反應過來,藤姬不會說話,沒法回應。 可憐的小啞巴,他這是手機掃碼被人騙過嗎,才會出門帶現金。 在房間里短暫休息,又換了一身藤姬臨時買來的衣服,江月雯牽著藤姬的手下樓,和前臺小姑娘詢問了最近的夜市,這才出門。 她走的極慢,背部雖然結痂了,但刀口太長太深,一動就扯的疼,藤姬試圖把她抱起,但被她緊緊抓著胳膊,不許他再摟摟抱抱,出了酒店,她小聲道,“我用的雖然是假身份證,但我家那位老爺子想查到我住這里不難,或許今晚上就有人來這?!?/br> 江月雯嘆氣,“一會咱們夜市里吃完,隨便找個民宿住吧,白瞎你花那么多錢了,以后我十倍還你?!?/br> 藤姬將她的手反握住,在她瞧過去時搖頭。 他張口,想要說什么,但喉嚨中沒有發出聲音。 江月雯理解錯了他這種欲言又止的意思,忐忑地望著他,小聲地繼續說,“和我在一起好像很危險,你,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br> 她不是個合適的對象,現在朝不保夕,且還有未婚夫這么一個東西。這些問題沒解決之前,對藤姬太不公平。 所以不等藤姬回應,她下定決心了般,堅定地繼續又說,“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送你去,等過段時間我來找你,你再告訴我考慮的怎么樣?!?/br> 藤姬的腳步停下,他低下頭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