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季冠灼似乎心情不錯,纖長的手指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輕輕敲擊著,和著音樂的節拍。 偶爾,他會拈一塊桌上的糕點,或是飲一口百姓送來的梅子酒。 人群中,歌聲漸弱,有百姓回頭看向他二人坐處,笑著說道:“季大人要不要也來一個?您見多識廣,肯定也聽過其他曲子吧?” “就是說嘛,或者季大人想不想學我們這里的舞蹈?” “季大人剛剛扭傷了腳,就不要……” “不礙事?!奔竟谧菩χ酒饋?。 他的扭傷并不嚴重,這兩日用了幾次藥酒,腳腕早已不痛。 明日他便要返京,日后山迢水闊,恐怕再難相遇。 順著百姓心意同他們一起放松心情,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他剛剛站起來,百姓便簇擁上來,將他擁到火堆旁邊。 灼灼火光將季冠灼的眼睛映得極亮,瞳孔深處好似燃燒著小小的一團火。 吳優拉著季冠灼的手,跟隨著百姓圍繞著火堆邁著歡快的舞步朝前走。 曲子結束后,百姓又哄鬧著讓季冠灼唱歌。 現在氣氛正好,季冠灼不想壞了百姓的興致。 但他會的歌曲不多,很多都來自于未來,那些歌曲,他不太想唱,也不太合適現在唱。 想來想去,季冠灼陡然想起一首歌。 這首歌是他穿越過來不久前,出土的一首歌。 曲調旋律被刻錄在一塊石碑上,被長久地埋入地下。 風沙和塵埃裹挾著石碑,掩埋在地底。長年累月的彼此磋磨,使得石碑上有些音節已經模糊不清了。 但經過專家的努力復原,未來的人終于聽到這上古遺音。 季冠灼雖然主要研究滄月歷史,但他并非對其他朝代的歷史不感興趣。 那首歌被他單曲循環了幾天,無論是歌詞還是曲調,他都非常熟悉。 他自認唱歌并沒有多好,但今日本就是為了眾人高興,唱得如何倒在其次。 季冠灼清了清嗓子。 周圍立刻安靜下來,只剩下木柴被火焰灼燒發出的噼啪聲,以及夜風輕吹樹葉,樹葉摩挲發出的聲音。 他站在那里,風從他身前吹過,將他的衣襟吹散,也將他的歌聲帶去了更遠的地方。 蒼涼而悠長的歌聲在人群中回蕩,沒有任何伴奏,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發音。 季冠灼的聲音格外清亮,像是流經山間細竹的山泉水,清澈透亮得一眼便能看的見底? 但他在唱這首歌的時候,又帶著些清晰可聞的朗闊,讓人聞之難忘。 師從燁原本已閉目養神,聽到季冠灼的歌聲后,卻是睜開了眼。 季冠灼背對著篝火而立,熊熊的火光籠罩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金紅色的光輝中,衣擺被吹拂得飛起,好像他隨時都能飛走。 或許是alpha的視力和聽力都過于優秀,他能清晰地看到季冠灼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聽清楚季冠灼出口的每一個音節。 那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種語言,卻又隱約能辨認出歌聲的含義。 有那么一個瞬間,師從燁恍惚覺得,季冠灼應當是吃了很多的苦,走了很多的路,才會出現在這里。 心中隱約的懷疑被削去許多,隨之而來的,是浮現出的疼。 陌生的情緒在胸腔中涌動,是和臨時標記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師從燁品味著那幾乎全然陌生的情緒,卻半點也不像之前那樣,會生出戾氣。 季冠灼一首歌唱完,這才于人群中,不慌不忙地朝著師從燁走過來。 他的頭發被夜風吹亂些許,衣襟有些散亂。 只有一雙眸子,在偏暗的環境下,依舊像是星子一樣,在閃閃的發著光。 “皇上?!彼淖旖沁€帶著笑意,一步一步走到師從燁面前,“我們回吧?” 天色現在已經不早,若是要翌日回京的話,還要早早起來,不然便要在路上停留許久。 但師從燁不在京中,京中許多事宜都被擱置,按照老祖宗處理政事那兢兢業業,不眠不休的態度,恐怕要加急趕路回京。 雖然季冠灼并不覺得自己跟alpha有任何不同,但分化過后,他的身體也的確脆弱不少。 太高強度的趕路,他恐怕真的吃不消。 還是早點休息為妙。 師從燁心緒仍舊被方才的歌聲牽拉著,聞言抬頭看了一眼仍舊載歌載舞的百姓,問道:“不和他們玩兒到盡興嗎?” “太晚了?!奔竟谧茡u了搖頭。 兩個人并肩往縣衙中走,行至半途,師從燁忽然問道:“你方才唱那首歌,我好像從未聽過?!?/br> “是首從軍歌?!奔竟谧浦缼煆臒钜苍隈R背上征戰很多年,對這首歌應當有所感觸,他想到史書中關于師從燁的最終結局,猶豫半晌,還是道,“皇上,如果有辦法和平收復北狄的話,您可不可以不要親自征戰?” 他很怕,師從燁會死在那片戰場上。 那里離扶京太遠,離番陽也太遠。 師從燁陡然停下腳步,看向季冠灼。 隱約懷疑的事即將呼之欲出,但他現在居然提不起半點要殺季冠灼的欲望。 “季愛卿會這么說,所為的是誰?” 第55章 回京 季冠灼有些詫異地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