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抿唇,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一時間令習慣了的李公公都懼怕不已。 “這是他的藥?!睅煆臒罾渲?,萬般心緒在心底翻涌,最終化作無聲的嘆息。 這小騙子,當真沒懷疑過自己的身份有暴露的可能嗎?居然將這救命的藥,都放在冷翠閣里。 還是說,他就這般大膽,相信他這個在別人眼里時時發瘋的狗皇帝? 他讓李公公喚來鳴蟬。 “你可曾見過這個?”大手中握著一支抑制劑,對這鳴蟬道。 鳴蟬跪在地上叩頭,抬眼細細打量了一番,這才說道:“奴婢見過一次,季大人去烏鄉后,桌上便遺漏了這個。奴婢不知這是何物,但瞧見季大人裹得細心,便收了起來?!?/br> 她轉身要去拿,便見師從燁陡然站起,臉色難看道:“你說他把此物遺漏在了冷翠閣中?” 先前季冠灼給他看過箱子里的藥劑。 季冠灼來此地后,似乎只用了兩支,箱子里也空出兩支藥劑的位置。 如今又多了兩個空,他還以為,是季冠灼帶去了江南。 沒想到,季冠灼居然連這么嚴重的事情,都能遺漏! 鳴蟬抖了抖,不明白師從燁為何發怒。只是宮里的宮人大多已經習慣他陰晴不定的模樣,是以也并未太過慌張:“是,那日奴婢打掃房中之時,發現了此物,便收了起來?!?/br> 她轉身,拿出被她擱置在梳妝匣中的抑制劑。 兩支抑制劑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幽靜的光芒,師從燁臉色大變,怒道:“此事為何不稟告于我?” 季冠灼當日之言,猶在腦中回蕩。 倘若失了此藥,即便他不會因著所謂汛期而死,想必也會受到極大的折磨。 鳴蟬被嚇了一跳,頓時慌亂不已,跪在地上哭求道:“皇上,奴婢當真不知這是此物。倘若知曉此物這般重要,定然一早便去跟您匯報?!?/br> 她雖然知曉師從燁看重季冠灼,卻也覺得師從燁沒那般看重。 若非如此,又怎會安排一個朝中官員,來住前朝這荒唐之地? 加之季冠灼既然能將此物遺漏,又良久未嘗寄書到京中,應當也不算是什么太過重要之物,她又怎敢拿這些去吵師從燁的眼睛? 師從燁沒再說話。 冷翠閣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他才張嘴,冷聲道:“準備快馬,朕今日啟程往江南一趟。朝中之事,暫且交給宋海成和姜修處理,無法定奪之事,待朕回來再說?!?/br> 李公公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背過氣去。 他不無擔憂道:“皇上,此事派……拾一去也可。您萬金之軀,怎可為這種小事離開扶京?” 他瞥了一眼鳴蟬,到底是沒說出接下來的話。 自當初師從燁得病后,他便再也沒有離開過扶京。 人人都以為師從燁是個糊涂皇帝,不睜眼看看百姓疾苦,卻不知他是擔憂自己在外之時病癥發作,會影響到普通百姓。 “無事?!睅煆臒钭匀磺宄罟趽鷳n什么,冷聲道,“季大人在烏鄉,朕不會有事??烊??!?/br> 季冠灼的情況,只有他全然知曉,不親自把藥送到季冠灼手里,師從燁始終放不下心。 李公公長嘆一口氣,只能去準備快馬。 烏鄉府衙。 季冠灼伏在床上,被汗水打濕的被褥裹在他身上,黏糊糊地貼著濕滑的皮膚,像是無法擺脫的,厚重的繭。 他整個人都埋在被褥中,汗水不斷地從白皙的脖頸滾落,再被被褥吸收干凈。 手指在被褥下反復調整著位置,想要緩解胸口呼之欲出的情緒。 只是離了信息素的加持,即便指尖已經裹滿蜜糖,還是難以紓解他心中嗜甜的沖動。 濃郁的桂花香氣在空氣中浮動,卻始終等不到另一種信息素加進來。 這還是他分化以后,第一次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依靠下,度過發情期。 有那么一瞬間,季冠灼幾乎想喊吳優進來,讓他給自己送玉制的蜜杵。 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 今人沒有分化一說,如今他的情態,更像是被人下了藥。 以吳優那咋咋呼呼的個性,恐怕不消幾日,整個烏鄉都要知道此事。 非但如此,烏鄉中人還會掘地三尺,試圖找出罪魁禍首。 一想到這種后果,季冠灼便覺得腦子清醒許多,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他一雙眼睫都被淚水打濕,饞得渾身都在顫抖,整個人瑟縮在被褥之中,指尖越發急切。 身體與被褥摩擦,帶來驚人的高熱,幾乎要侵吞他的全部理智,季冠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腦子一片漿糊,甚至都在想。 來個人吧,如果現在有個alpha愿意替他緩解發情期的,他甚至愿意即刻以身相許。 沒有抑制劑想要度過發情期,真不是人能挨過去的! 這比放了老祖宗相關文獻在他面前,還不讓他看更讓他難受。 烏鄉縣衙外,陡然傳來馬蹄聲。 這幾日季冠灼身子不適,吳優一直守在縣衙中,寸步也未嘗離開。 聽到外面的動靜,他急忙出去,一抬眼,便瞧見一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在翻身下馬。 許是幾日趕路,他的頭發已經有些散亂,卻絲毫不影響周身氣度。 那通體氣派,怕是只有皇家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