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耳尖的他聽得上方李公公的聲音傳來:“皇上,該去承天寺了?!?/br> 師從燁這才恍然回神。 他掃過階下三人,最終看向季冠灼。 原先只要季冠灼在,他便能捕獲到的木樨香氣,今日沒有再次出現。 是因為覺察到這種氣味的確對他有影響,刻意隱藏起來了么? 的確很像是北狄人的手筆。 半晌,師從燁起身,神色不變道:“眾愛卿與諸位賢才,隨朕一起前往承天寺,迎神祭祖,佑我滄月!” “是!”階下眾人異口同聲道。 師從燁自階上步下,自季冠灼三人面前走過。 季冠灼分出些許心神,仔細去看師從燁身上袞服。 看著看著,眼睛便轉不動了。 袞服一路沿用至后世,服制型式發生不少變動。 雖然也有早期出土文物,但也難以完全復原其形制。 哪有眼前這袞服來得新鮮,有活力,令人激動? 朝中官員目光皆落在此處,他不敢看得太光明正大,將目光放師從燁下裳衣擺上。 繁雜的云紋繡在尾端,長至曳地。 這也是早期滄月才有的袞服形制。 至太武中期,師從燁便嫌這種袞服太過奢華張揚,命織造司更其形制。 此種袞服,便這么消失在歷史的車輪中。 如今細看袞服上紋路,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刺繡精品。 只是下擺云紋,便用了好幾種略有差色的色線去繡,顯得云紋越發立體精致。 走動之時,好似云騰霧涌,著實令人移不開眼。 待到宋海成跟在師從燁身后,擋住他的目光,季冠灼這才有些遺憾地收回視線。 袞服難得能穿一次,因著會在地上拖曳,一次以后便會銷毀。 下次再想見到袞服,還不知要到何時。 宋海成走過去后,魏喑三人也齊齊跟上。 除了丞相以及內府宦官,他三人與師從燁最近,彰顯天恩浩蕩,對賢才的親近之意。 一路跟隨隊伍走至宮門外,這里已有宮人提前備好車馬。 師從燁從步輦換至鑾駕上,他們三人也走至馬旁。 “你會騎馬嗎?”交錯間隙,魏喑低聲問季冠灼一句。 畢竟在此之前,還鬧出進士不會騎馬,傳臚大典中只得坐馬車的笑話。 “當然?!奔竟谧莆⑽⒁恍?,輕輕拍了拍馬身,這才翻身上馬。 身為歷史學研究者,又怎么可能不會接觸君子六藝? 他的動作干凈利落,上馬之后,又理了理耳邊牡丹。 兩條長腿輕夾馬腹,令白馬前行。牡丹隨他動作而動,當真肆意風流。 鑾駕中,師從燁的目光忍不住落于前方背影。 緋色長袍越發顯得人明艷,黑色腰帶襯得他腰肢纖細,仿佛一掌可握。 胸腔中涌動著莫名的情緒,令人呼吸不能。 像是某種毒藥,淬入骨髓,此后日日夜夜,唯有一味藥可解。 李公公隨侍在側,不由得偏頭去看車輦上的帝王。 師從燁眉頭緊皺,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手指扣在扶手上,甚至已經發白。 他心底憂慮,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昨夜師從燁幾乎一夜未眠,他在外聽見寢宮內響動,極力勸師從燁喝些藥,免得太過難受。 卻被一口回絕。 現在瞧他這般模樣,李公公一顆心都要碎了。倘若此病能落于他身,讓他少活十年他也愿意。 行伍浩浩蕩蕩,一路往城東行去。 路上不乏圍觀的百姓。 雖被擋在禁軍外,卻并不妨礙他們神情激動,大聲呼喊。 嘈雜的聲音令師從燁眉頭皺得越發緊。 “皇上……”李公公憂心至極,小聲道,“需要讓百姓噤聲嗎?您……” 師從燁抬手,止住李公公要說出口的話:“不必?!?/br> 李公公急得像是熱鍋里的跳蚤:“可是,您……” “說了不必就是不必?!睅煆臒盥曇羯硢?,語氣不耐。 季冠灼被師從燁盯著,只覺得背后似乎都要被盯穿一個洞。 他覺得,師從燁今日似乎有些奇怪。 那種隱約的,不可察覺的信息素味道似乎又在空氣中浮動,令人有些躁動不安。 但因為抑制劑的緣故,這種氣息似乎被一層水膜擋在外面,有些分辨不清。 他臉上仍帶著笑意,心中卻在思索此事。 倘若當真能在這個時代遇到同樣進行過分化的alpha,對他和對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他能夠活下去,而對方也不必承受易感期之苦。 畢竟得不到撫慰的易感期,對任何alpha來說,都會是一場酷刑。 季冠灼牽拉韁繩,令馬匹轉向。 此事急不得,再過些時間。等他手上有足夠人手,才能調查此事。 倘若皇宮中真有alpha,那是怎么都跑不了的。 一路行至承天寺外,方丈慈恩大師已經帶著一眾在此地等著了。 宮中禁軍不適合進入寺中,早在離承天寺一里以外的地方便就地駐扎。 季冠灼翻身下馬,將馬繩交給一旁隨侍的宮人,而后站在一旁,靜等師從燁。 “皇上萬福?!贝榷鞔髱熒么让忌颇?,須發皆白,“已在寺中備好歇息的地方,還請皇上隨貧僧入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