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知曉師從燁著急,因此根本不敢耽擱。昨天得了令便派人手在周邊地市調查,恨不得掘地三尺。 只是到現在為止,他們連半點信息都搜查不到。 屬實令他格外挫敗。 “查不到?”師從燁微微挑眉,神色有些莫名,“是時間不夠?” “非也……”拾一艱難搖頭,“是屬下無能?!?/br> 似乎想到什么,拾一又急急說道:“不過,屬下覺得此人身份或許存疑,但探子身份卻應當無法坐實?!?/br> “哦?” “之前被我們抓出的北狄探子,大多有明確的身份?!笔耙坏皖^,聲音又急又快,“有些偽裝成小販,有些則是偽裝成普通人家的公子。那些身份大多偽造得相當細致,根本查不出問題?!?/br> 他們對這些北狄探子有自己的一套辨認方法,查得多,心里自然清楚。 但這并不代表著這些人偽裝得不夠好。 倘若換一批人,是很難從尋常人中揪出這些北狄探子的。 至于季冠灼,他也仔細核查過此人身份,發現他的確來歷不明。 但跟北狄人,又似乎有那么一些出入。 “知道了?!睅煆臒顩]對此事表態,神色卻緩和些許,“你下去吧,想辦法繼續盯著他,不要被發現?!?/br> “是?!笔耙还Ь葱卸Y。 起身退去時,無意間對上師從燁臉色,卻是微微一怔。 直到走出尚書房一段距離,拾一還腳步還有些飄忽。 跟在師從燁身旁八年,他還是第一次從病中的師從燁臉上,瞧見這幅平淡的神情。 宮門外,一眾考生正在焦急等待入宮。 此處有師從燁命人提前搭好的涼棚,專門替考生遮陰避陽。 幾位翰林院的官員守在此處,負責為考生解疑。旁邊還擱置著提前泡好的茶,供人取用。 季冠灼瞧著這幅景象,呆愣片刻。 心中油然而生的,是高考時都不曾有過的激動。 他知曉師從燁相當重視人才,繼位后將本是三年一次的春闈改為兩年一次,又撥了大批資金給禮部,負責建造國子監。 但他不知道,原來太武五年的春闈已是這般模樣。 時間過去太久,許多資料已不可考。 那些更為詳細的,散碎的事情,宛如砂礫一般,被歷史的洪流沖刷干凈。 哪怕季冠灼的確研究滄月歷史多年,也無法完全還原。 可也正因為如此,此刻季冠灼幾乎不可自控。 “陛下竟然如此重視考生!”他激動萬分,琥珀色的瞳孔明亮而清澈。 魏喑也不逞多讓,壓低嗓音道:“皇上如此重視人才,當真是明君!我們追隨皇上,日后替皇上盡忠,平滄月亂事!” 季冠灼平日就是個師從燁吹。 在他眼里,他這位老祖宗天上地下別無二人。 只可惜在現代,喜歡師從燁的簡直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直到遇到魏喑。 魏喑又何嘗不是? 兩人一唱一和,將師從燁幾乎吹成天上有地下無的明君。 一旁的官員聽得都有些頭痛,恨不得捂緊耳朵裝作沒聽見。 這二位入仕后,若是瞧見師從燁處決官員,金鑾殿金階沾血的模樣,恐怕再也沒什么心思去夸師從燁了吧? “夠了!你們愛說什么,沒人管你們。只是勞煩二位把聲音壓低一些,不要打擾到旁人!”費章明聽得火氣上涌,忍不住對著季冠灼和魏喑惡聲惡氣。 他昨晚回去思索整整一晚季冠灼和魏喑在茶樓中說的問題,卻根本找不出均田制其他缺點,也思索不出那么多解決辦法。 更何況,什么叫做戶籍制,什么又叫做動態調整? 他沒聽說過,也根本想不明白。 原本他還對自己的才華頗為自信,甚至賭約出來之時,都覺得以季冠灼那副模樣,肯定會連累魏喑名落孫山。 但昨夜他卻恐慌得一夜未眠。 季冠灼翻個白眼,沒有說話。 他和魏喑雖然在狂吹師從燁,但也都壓低了嗓音。 其他人隱約不安,互相安慰的聲音都比他們大不少。怎么到費章明這里,就成了他們兩個打擾他? “不用管他?!彼D頭對已經目露愧色的魏喑道,“誰知道此人發什么瘋。其他人不講,單說我們兩個。各位祭酒都沒說我們吵,他憑什么?” 魏喑低頭思索片刻,也覺得季冠灼說得有理。 宮門外此刻等了一百多人,自然不會全然安靜。雖有涼棚,但大部分人還是擠在一處,三三兩兩地說著自己的事情。 他又看了一眼宮門前,幾位守在這里的官員仍舊耐心等待,臉上不見任何不耐。 “還是皇上想得好……” 他方一張口,費章明梅開二度,聲音大得連門口的官員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們兩個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說了你們很吵,能不能安靜一些。你們自己不愿意好好參與殿試,便要打擾旁人。倘若我們受到影響,殿試中發揮失常,豈不是如了你們的意?” 費章明聲音不小,將官員目光都引了過來。 旁邊一人看了魏喑和季冠灼一眼,才將目光放在費章明身上,笑瞇瞇地道:“誒呀,費章明。你自己心中不靜,便莫要扯虎皮到其他人身上。如今殿試將啟,官員都未嘗說些什么,你在此地大聲喧嘩,豈不是更是擾人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