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盛明盞搖頭:“沒有,我全都想起來了,目前的狀態還算不錯?!?/br> “最重要的是……” 盛明盞以眉心相貼,蹭了蹭傅憑司的鼻梁,輕聲道:“我的小魚不是陪在我身邊的嗎?” 說完之后的下一秒,他被傅憑司緊緊抱在懷中。 盛明盞隱約感知到面前人的輕顫,抬起的手落在傅憑司后背,有一下沒一下地安撫著傅憑司。 良久,傅憑司松開手,低了聲音說:“對不起,寶寶?!?/br> 盛明盞輕輕哼聲問:“你做了什么壞事,要跟我道歉???” 傅憑司放緩呼吸,開口道:“我沒有在第一時間來陪著你?!?/br> 盛明盞回想當天的情況,出聲道:“雖然說好的生日當天,你沒有完完整整地陪我一天,但是好在你沒有遲到?!?/br> 他伸手比劃:“用一天的時間,換五天的快樂,還是挺劃算的吧?!?/br> 傅憑司看向盛明盞,固執地說:“不劃算的,一點兒也不劃算?!?/br> “那一個月?”盛明盞微彎桃花眼,“一個月總劃算了吧?” 傅憑司靜默著,低頭吻上去,又咬耳朵對盛明盞道:“一輩子?!?/br> “哥哥?!彼吐晢?,“是我的一輩子?!?/br> 盛明盞的耳朵有些敏感。傅憑司在他耳朵邊上講話,很快就紅了耳廓,就連雪白的耳垂都浮出一點淡淡的粉色。 面對傅憑司喊他“哥哥”的撒嬌,他抱住傅憑司,應聲說:“好。你的一輩子,我的一輩子,是我們的一輩子?!?/br> 傅憑司逐漸緩過情緒來,下樓到廚房給盛明盞做早餐。 吃早餐時,他才遲疑地問:“寶寶,你以后還會失去五感嗎?”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笔⒚鞅K回答道,“需要看未來?!?/br> 而后,他見傅憑司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憂慮起來,繼續道:“算是一半一半的概率吧?!?/br> “你當年見到我的時候,我的狀態是因為只有一半的力量在身上?!笔⒚鞅K解釋說,“狀態不算太好,再加上我那時候本來也不想活了,擺爛的情況下,才會看起來比較嚴重?!?/br> “失去了活著的意義,就容易厭世?!?/br> 盛明盞回憶道:“雖然自從災變之后,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被推著往前走的,有過委屈,有過痛苦,但是那時候還算活得有意義和有價值?!?/br> 但是,他走得太快了。 從人到神,力量的躍遷增長,冰封起來的情緒,已經讓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初心了。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狀態,像是他窺探到了世界的本質,所以即將死去的世界影響了他,讓他一同陷入了枯敗與自毀。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去過一個叫【戰爭游戲】的副本,是在過去的西南基地?!?/br> 盛明盞道:“那是在我二十八歲的那一年,我遇見過跟你一樣的困惑?!?/br> 基地造反,唐幽帶著其他天眷者沖進執政署的時候,他的心里有痛苦和茫然,痛苦于那些人的背叛,又困惑于自己所做的一切還值不值得。 “基地里,與異種勾結的,是我那個普通人室友?;赝?,正在攻城的,也是我過去的室友?!?/br> “他們勾結起來,后來卻又鬧崩?!?/br> 盛明盞道:“下午那些來造反的人,晚上又在外面跪了一大片來求我?!?/br> “人類是一個很奇怪的物種。他們很奇怪,我也很奇怪,丟不下,又放不開。最終,我還是出手幫了那些跪在門外的人?!?/br> 盛明盞看著傅憑司握住他的手,笑了下,開口道:“我那時候沒有你這樣孤注一擲的勇氣?!?/br>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一百年的時間,世界因為天眷者和異種之間的戰爭而加速了死亡。 盛明盞道:“世界的死亡,是因為我?!?/br> “不能這么說,不是因為你?!备祽{司搖頭道,“我孤注一擲,是因為我很渺小,影響不了整個世界的生死?!?/br> “但是,在過去,你的決定會影響到天眷者和異種之間的平衡?!?/br> 傅憑司握緊盛明盞的手,輕聲哄說:“寶寶,你是最偉大的寶寶,不要自責?!?/br> 他低聲罵道:“去特么的世界,不要影響到我家寶寶的心情?!?/br> 傅憑司極少會爆粗口。 盛明盞聽見傅憑司罵世界,沒忍住笑出聲來,彎唇道:“是啊,要不是我遇見了可愛又話癆的小魚,我可能真的就不想再活了?!?/br> “距離世界末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br> 盛明盞伸手捧住傅憑司的臉龐,貼近唇角,輕語道:“及時行樂啊,哥哥?!?/br> 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盛明盞面對過很多種看向他的目光,那里面帶著驚艷和欲望。 他從來只覺得那些目光惡心,也覺得人類表達欲望的行為很是惡心。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和愛的人一起享受被欲望支配的失控,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在盛明盞的規則世界里,時間可以凝滯不動,也可以轉瞬滄海桑田。 他和傅憑司好似真的要做到天荒地老,做到世界徹底毀滅的那一天。 這些天,他們除了吃飯和談心,其他大多數時候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浴室。 盛明盞不需要進食,但是出于人類的本能和喜歡,他還是會吃傅憑司做的飯菜。 “如果現在讓我選擇一種死法的話,我大概會選擇死在你的床上、你的身下?!?/br> 盛明盞淡淡地說,音色卻帶著微微的啞和軟。 本來準備退出來、抱盛明盞去洗澡的傅憑司頓了下動作,重新覆上來堵了回去,低聲哄說:“別把死時刻掛在嘴邊?!?/br> 大概是受到記憶和力量的影響,就算有他在身邊,盛明盞偶爾也會冒出一點半點的厭世感。 盛明盞的不應期還沒過,又察覺到傅憑司的存在,沒什么力氣地推了下這個人,小聲道:“去洗澡?!?/br> “不?!备祽{司固執地說。 盛明盞睜開眼,望見傅憑司下巴上的一點薄汗,伸手擦了下,突然憋起一股勁兒,不服氣地重新吻了上去。 嘴唇碰著嘴唇,牙齒磕著牙齒,身體撞著身體。 后來,盛明盞咬著這個人的肩膀,實在是受不住了,冰藍色的眼眸里染著些許生理性的水霧,才求饒似地開口說:“我下次不說那個字了,好小魚,可愛小魚,小朋友,小可憐,大少爺,傅老師,傅隊,領導,哥哥,老公?!?/br> 盛明盞將各種給傅憑司的稱呼輪流喚了一遍,讓人停下來。 傅憑司不肯停,看著盛明盞身上的厭世感被情和欲所代替。末了,他才沉聲說:“寶寶,叫我哥哥做什么?應該是我叫你哥哥才對?!?/br> 等洗完澡,盛明盞有力氣了,事后算賬,將人按在床上,冷酷地開口道:“叫我哥哥,那你剛才在干什么?哥哥的話都不聽了?” 傅憑司仰頭看向坐在他身上的人,應聲道:“沒干什么,就是……在以下犯上而已?!?/br> 盛明盞聞言,磨了下齒尖,又想在這個人身上咬一口。最后,他低頭輕咬傅憑司的唇瓣,哼了下說:“算了,哥哥不跟你計較?!?/br> 傅憑司伸手將人抱住,一起滾在被子里。 在幾乎密不透風的視線里,盛明盞摸了摸傅憑司的喉結,輕聲問:“你是不是沒有安全感?” 傅憑司捉住盛明盞的手,避而不答地反問:“為什么這么說?” “感覺?!笔⒚鞅K分析道,“換位思考一下,我如果有一個隨時有可能會失去所有情緒、不再愛我的另一半,我也沒有安全感?!?/br> 盛明盞問:“要是你是我,你不要我了,拋棄我了,我又找不到你了,該有多無助和茫然?” 傅憑司將盛明盞的手拉過來,親了親:“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情況,就像我們曾經拉鉤約定過的,我會找你一輩子,從我年輕的時候,找到我一百多歲,找到我老來走不動路了。無論多久,我都會找到你,直到生命消散?!?/br> 盛明盞安靜了很久,才笑起來,道:“不會的,不會讓你找不到我,不會讓你變老,不會讓你生命消散?!?/br> “我的一輩子,就是你的一輩子?!?/br> 傅憑司聞言,因為盛明盞的話而失神了下,心中遲疑,開口問:“寶寶,你……” “噓?!笔⒚鞅K抵唇,掀開被子,“世界末日前,我們應該去一個地方?!?/br> 兩人重新回到上三區時,一切好像如舊,就像是沒有海城那場會議,沒有陸城的全程追鋪。 天空還算是明朗。 兩人來到傅憑司的高中時,校園里沒有學生,只有門口的保安還守著陸城一中。 “之前說要來你的高中學??匆豢?,但是一直沒有多少時間,現在終于有了?!?/br> 盛明盞開口問道:“你高中是在哪個班?” 傅憑司指了指左邊的一棟教學樓,示意說:“十一班?!?/br> 盛明盞聽見傅憑司的回答,臉上露出訝然的神情:“這么巧嗎?我也之前也是十一班?!?/br> 這所學校不實行升級換教室的制度,所以從高一到高三,十一班都在同一個教室里上課。 兩人沿著樓梯往樓上走去。 來到十一班的教室前,傅憑司道:“就是這個教室?!?/br> 盛明盞站在走廊打量了一遍教室,好奇地道:“哥哥,你從前坐過哪些位置?” 傅憑司應聲:“我坐最后一排,靠窗不靠門那個位置?!?/br> 盛明盞說:“那個位置,通常是學神專屬,或者學渣專屬?!?/br> 傅憑司問:“你從前喜歡坐哪個位置?” “我嘛?”盛明盞回憶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喜歡坐中排靠墻的位置?!?/br> 現在是特殊時期,每個教室的門都被鎖了起來。 傅憑司心中意動,拉著盛明盞來到后門,抬手覆在門鎖上。很快,門鎖傳來咔嚓聲,后門被他給打開了。 盛明盞打趣道:“堂堂傅隊,這么大的本事用來開后門偷溜進教室,簡直大材小用?!?/br> 傅憑司握緊他的手,從教室后門來到自己過去的位置前,解釋說:“最近幾年里,學校進行了翻新,環境變了很多。這個課桌早就已經不是當年我坐過的桌子了?!?/br> “看我的?!?/br> 盛明盞抬手的瞬間,教室里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教室的課桌、講臺與燈光變作從前,一種來自于時光中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 傅憑司垂手摸到面前的桌面,同樣打趣盛明盞:“堂堂暴君,用自己的能力回到過去,只是為了哄人開心,不也是大材小用?” 盛明盞拉開椅子坐下,挑眉說:“我樂意,我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