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過了很久之后,終于有人覺得不太對勁,他們的爭吵對于盛明盞而言,根本引起不了盛明盞冰冷眼眸之中的半點波動。 那雙異于常人的冰藍色眼瞳平靜又冷漠。 有人咽了咽口水,謹慎地問:“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說法?” 盛明盞掀起眸光,落在那人身上,冷淡道:“你想要什么說法?”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盛明盞看起來比較年輕,但是在其周身莫名有種氣場,給人一種神秘而強大的錯覺。 這人憋著一股勁兒,努力開口:“你憑什么能當首席執政官?” “怎么?”盛明盞問道,“你想當?” 當然不是!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怎么可能???”這人搖搖頭,“可是,憑什么是你呢?” “你想讓誰來當?”盛明盞目光一掃,桃花眼中蘊著淡薄的天光,“你們想讓誰來當?” 此言一出,那些吵得最激烈的人卻又都不說話了,像是推選不出來其他人。 盛明盞轉過身來,拾階而上,來到執政署大門前。新修建起來的執政署,白墻紅磚,一扇扇半開的窗反射著天光。 就在這時候,自人群之中,一道聲音響起:“我來?!?/br>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來。 站在人群之外的裴南玉看了一眼那個說反對的人,輕挑了下眉。 唐幽似乎有些不安,試圖上前去,引得裴南玉一陣冷笑。 “膽小鬼?!?/br> 裴南玉評價道。 執政署大樓前,從外面走來的人很快來到臺階前,抬眼盯著站在幾級臺階上面的人。 他道:“我不服,我要向你挑戰?!?/br> 盛明盞打量著官方禮儀手里端著的托盤。紅絲絨的綢布鋪在托盤之上,上面擺放著一套獨屬于首席執政官的制服。 而在制服旁邊,放著一枚流銀質感的圖徽。圖徽上面,依舊是一片空白,正等著持有者為其設計出獨特的圖案。 盛明盞冷靜地打量完畢,抬起手拿起了那枚執政圖徽,指腹微一摩挲。 他轉眸看向站在臺階下面的男人,輕抬起手,對那個男人,也是對在場所有人,開口道:“這是首席執政官的權利圖徽,擁有它的人就是首席執政官?!?/br> “想當首席,就從我手中拿走它?!?/br> 盛明盞平靜道:“在場之中,誰都可以來拿?!?/br> 此言一出,原本安靜至極的人群一下子爆發起來。有人十分心動地當頭沖了上來,卻在距離盛明盞還有五米的時候赫然僵住身形,再也無法動彈半分。 不僅僅是那一個人,就連其他有所意動并且展開行動的人,紛紛凝滯在執政署外不近不遠的距離,或遠或近。 無論他們再怎么竭盡全力,始終無法再靠近盛明盞半步。不過幾米的距離,在此刻猶如天塹般。 站在臺階下面的男人目光一掃,看向其他有所動卻都僵在了原地的那些人,遲疑幾秒,身形一動。 當他有所動作之后,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些人會無法動彈了。此刻,有一種無形而強大的力量朝他碾壓而來,猶如有千鈞重負般,逼得無法前進半分。 哪怕是往上做出一個抬腿的動作,也都承受了無盡的壓力,就像是天踏下來壓在了他身上。 男人竭盡全力往上走了一級臺階,距離盛明盞手中的執政圖徽更近了些。 他的額頭上浮出冷汗,猶如雨下般,讓他整張臉浸濕淋漓。 而近在咫尺的盛明盞依舊不為所動,就連拿起圖徽的高度也未曾改變。 男人的耳鼻與口腔都被這巨大的壓力給碾壓得轟鳴作響。他費力地睜大眼來,試圖去捕捉到執政圖徽的位置,卻意外地與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對上視線。 盛明盞眉眼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下一秒,男人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鼻間涌了出來——是一滴血。 他趴倒在了臺階上面,手指堪堪揮過,卻依舊離那枚執政圖徽有著半截手掌之近的距離。 忽地,降臨在他身上的所有壓力盡數撤去。 盛明盞冷漠的聲音響起:“看來沒有人反對了?!?/br> 眾人身上的重力盡數消失,眼下去再也沒有一個人出聲反駁些什么,也沒有誰再沖上來搶那枚執政徽章。 盛明盞隨手將空白徽章掛在衣襟前,出聲道:“從今天開始,我在基地擁有絕對的話語權?!?/br> “西南基地守則第一條:發現異種,就地擊殺?!?/br> 執政署前,寂靜片刻。 有人開了口:“如果發現的異種是我們的親人呢?” “怪物就是怪物?!笔⒚鞅K微微彎起桃花眼,卻似笑非笑,好奇地問道,“你們把怪物當成是親人,怪物把你們當成是什么?” “口糧?零食?”盛明盞出聲道,“今年已經是災變第四年了,誰還想和異種當朋友的,可以離開基地,去城里生活?!?/br> 災變第四年,五大區所有城市全部淪陷為異種的樂園。 那人頓時就不說話了。 “西南基地守則第二條:在基地里發現異種卻包庇隱瞞者,與異種同罪?!?/br> “西南基地守則第三條……” 盛明盞淡聲說了十條守則。 旁邊的工作人員飛快地記錄下來,最后才小聲地問:“沒有了嗎?長官,這十條守則是……” 盛明盞道:“放在基地門口?!?/br> 終于有人忍不住小聲道:“暴君!” 盛明盞抬眸,一雙桃花眼中隱約帶著點嘲弄的意味:“你說得對?!?/br> “暴君的規則,說一不二?!?/br> 盛明盞彎下腰去,伸手提著趴在臺階上大喘氣的男人,淡聲問:“想當執政官?” 男人遲疑著,沒有吭聲,捉摸不透盛明盞的意思。 “如你所愿?!笔⒚鞅K撫平眼前人皺巴巴的衣襟,開口道,“從今天起,你的代號叫做……” “屠夫?!?/br> 說罷,盛明盞轉身推開執政署的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執政署的頂樓,是獨屬于一個人的辦公層。從窗邊望去,可以看見基地之外的道道防護措施,以及更遠處灰敗荒廢的城鎮。 兩道腳步聲不約而同地響起在辦公室外,有人敲了下門,而另外一個直接推門而入。 唐幽出聲道:“姓裴的,你怎么不敲門就進去了?” 裴南玉懶洋洋地瞥了眼膽小怕事的唐幽,轉眸看向站在窗前的那道身影。 裴南玉走近之后,看見盛明盞把玩在手里的空白徽章,好奇地問道:“你不打算設計圖案,就打算用這個了?” 盛明盞沒有出聲。 “好吧,我的一番心意看來是又白費了,我只是有一點傷心而已?!迸崮嫌癖痪芙^,依舊笑吟吟地說,“那我往后當執政官的時候,自己用那根翻旋的羽毛當權利圖徽?!?/br> “但是,你怎么這么早就冊封了那個‘屠夫’?”裴南玉說及此,眉眼間帶著一絲低沉的嫉妒,“我還以為我是你的第一個執政官呢?!?/br> “不過,好像也沒關系?!?/br> 裴南玉厚著臉皮,繼續說:“親愛的執政官大人,你提前賜我一個愛稱唄?!?/br> “滾?!?/br> …… 夢境碎裂,盛明盞很快睜開眼,醒了過來。 下一秒,橫在他腰間的手臂略微一緊,傅憑司的聲音從他耳畔傳來:“寶貝?” 天地宛若在倒旋,一股熟悉的惡心涌上心頭,令盛明盞坐起身來。 傅憑司抬手打開了臥室里的燈,轉眸望見盛明盞已然變色的眼眸,輕聲問:“你怎么樣?” 盛明盞蹙起眉頭,有些冷漠地靠在枕頭前,沒有說話。 好半晌后,他閉上眼。 傅憑司起身下床,去倒了一杯溫開水,來到盛明盞一側的床邊,開口輕喚:“要不要喝水?” 盛明盞抿唇睜開眼來,冰藍的瞳色泛涼。 他抬起手來,指尖在將要觸碰到那杯溫水的前一秒,停下了動作。 隨后,盛明盞收回了手。 正當傅憑司意欲說話時,就看見盛明盞傾身靠近了些,貼唇在杯壁之間,靜靜地盯著他。 傅憑司了然,微微抬起手中的杯子,喂盛明盞喝水。 半杯溫開水被喝完之后,盛明盞又坐了回去,依舊不太想說話,像是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所圍繞般。 “寶貝,還要喝水嗎?” 傅憑司低聲問道。 盛明盞只是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盯著他,卻沒有開口。 于是,傅憑司放下水杯,站起身來。 盛明盞的目光隨著傅憑司的動作而抬了起來,他的臉微微揚起,一道陰影堪堪籠罩上來。 傅憑司傾身上前,抬手捧住盛明盞微抬的臉,低頭吻了上來。 盛明盞似乎有些沒能夠反應過來,唇瓣微張,然后被眼前這個人輕而易舉地撬開唇齒,完完全全地侵入了自己的領地。 盛明盞的眼睫顫了下。 他整個人被壓在傅憑司和床之間。這個吻強勢得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唇分時,傅憑司似是確定:“盞盞?” “你……”盛明盞神情有些冷淡,唇瓣卻泛著水潤的瑰色,很是平靜地問,“為什么要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