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昏暗的燈光下,出現在他床頭柜上的,是一個漆黑的壇子,上面還染著一點血。 似乎察覺到了盛明盞的目光注視,漆黑的壇子里發出一陣稚嫩又天真的聲音,在喊他:“mama!mama!mama,我來找你了,不要叫醒爸爸,不要吵醒爸爸,爸爸壞,爸爸討厭,爸爸要殺了我?!?/br> 盛明盞:“……” 他看起來很像mama? 這時候,傅憑司聽見盛明盞這邊的動靜,睜開眼來,伸手將人一把給撈回來,問道:“寶寶?” 盛明盞抬眼看向他男朋友,遲疑地說:“老公,我們的鬼孩子來找我們了?!?/br> 第32章 傅憑司聞言,神色微怔。 旋即,他抬眸看向盛明盞那邊的床頭柜,注意到放在那里有些突兀的漆黑壇子。 傅憑司低聲道:“它在說什么?” 盛明盞同樣壓低了聲音:“它喊我mama,說mama好,爸爸壞,讓mama千萬別吵醒爸爸,爸爸會殺了它的?!?/br> 盛明盞說罷,靜下心來,又聽了聽,道:“它好像察覺到你醒過來了,沒再說話?!?/br> 鬼孩子喊他叫“mama”,那它說的“爸爸”,肯定就是傅憑司了。 傅憑司起身,將房間的主燈打開。 明亮的燈光下,漆黑壇子泛著深幽的光,上面的血從壇蓋上溢出來,呈流水狀掛在壇外壁。 盛明盞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指尖,染了點兒血。 傅憑司將他拉起來,帶到衛生間,用流水沖掉他手上的血。 做完這一切,傅憑司才問:“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盛明盞搖頭:“好像沒有,就是它把我從睡夢中給吵醒了?!?/br> “我在晚上的故事會中,講了這個‘明星養小鬼’的故事,晚上就有鬼孩子來喊我‘mama’?!笔⒚鞅K回想道,“那其他講過故事的其他四個人,今晚也會遇見類似的噩夢了?” 畫家的“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小說家的“未來的我殺不死過去的我”。 醫生的“吃一根腸子,就得還一根腸子”。 丁小影的“噩夢莊園講故事”。 這四個故事里面,聽起來好像是畫家的故事最為危險。 小說家不會被殺死,醫生沒有主動吃腸子,丁小影的套娃式講故事。只有畫家的故事里,有個畫家成為了畫。 “也不是一定就難以破解?!?/br> 傅憑司沉吟說:“畫家的故事里,有兩個畫家,一個模仿者,一個原創者。只要畫家認定自己是原創者,被框進畫里的,就是模仿者?!?/br> “懂了?!笔⒚鞅K眸光亮起來,“畫家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第一次進副本的人?!?/br> 老手肯定會比新手更加謹慎。 傅憑司把人抱進懷里,低頭親了親盛明盞,道:“我們換個位置睡?!?/br> 兩人走出衛生間,傅憑司坐在先前盛明盞入睡的那邊床,垂眸看了眼床頭柜上擺放的漆黑壇子。 兩人上床后,盛明盞抬手關掉房間主燈,躺進被子里。 傅憑司貼近時,盛明盞突然想到一件事,嘆了聲氣。 傅憑司問:“怎么在嘆氣?” 盛明盞在被窩里伸手戳了戳他男朋友的腰身,問道:“哥哥,你說兩邊時間是基本同步的,那我要在這里待七天,上課怎么辦?不就缺席了嗎?我的課堂平時分?!?/br> 不知道為什么,傅憑司感覺在副本里討論這種事情,有些奇怪,像是身處高壓環境下存在著一種莫名詭異又和諧的氛圍。 盛明盞戳著他的腰身,略微有些癢。 傅憑司捉住盛明盞的那只手,失笑地說:“缺席了課的話,事后向你們的班導補一張請假條吧?!?/br> “煩?!笔⒚鞅K道,“有請假條,上課老師還是不管,會扣平時分的?!?/br> 期末成績由平時成績和考試卷面成績組成,平時成績占比還是挺大的,就算考試卷面成績滿分,平時分低,也很麻煩。 獎學金有可能失之交臂。 獎學金不單單是成績好就行,還得全面發展的人才,該參加活動的,得參加活動,該社交的,得社交才行。 傅憑司聽完盛明盞的小聲嘀咕,低聲哄說:“那我給你保底,設置一個‘盛明盞專屬獎學金’,要是你的卷面成績在年級排名靠前,我就給你發獎學金?!?/br> “這不一樣?!笔⒚鞅K強調道。 他要獎學金,是給男朋友買禮物的,那要是這個“盛明盞專屬獎學金”出自男朋友之手,被他得了,最后他又用這筆錢給男朋友買禮物,那不是從男朋友的左手往右手倒錢嗎? 盛明盞握緊拳頭,給自己鼓勵:“我一定會得獎學金的?!?/br> “好的,你一定會得獎學金?!备祽{司輕笑,“那我的‘盛明盞專屬獎學金’,還是有效,到時候我家小朋友就有雙份獎勵了?!?/br> 盛明盞窩在傅憑司懷里,安心地進入夢鄉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夢境里面,又響起那道天真稚嫩的聲音,在喊他:“mama!mama!mama,你不愛我了,你竟然把我的存在告訴爸爸,爸爸好兇,他在瞪我!” 盛明盞眼睫輕顫,又被吵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發現他和傅憑司換了位置后,漆黑壇子在他睡覺的時候,又偷偷跑來了他現在睡覺的地方。 傅憑司先于盛明盞醒來,此刻察覺到懷中人的動靜,聲音極輕:“寶貝,你又被吵醒了?” 盛明盞坐起身來,道:“我想起來了,我沒給孩子吃糖呢?!?/br> 他欲下床去找自己的外套。 傅憑司伸手攔住盛明盞起身的動作,道:“我去找?!?/br> 盛明盞坐回床上:“在我的外套里?!?/br>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在餐廳里抓了一把糖果揣外套衣兜里。 傅憑司起身,拿起盛明盞穿的外套,來到盛明盞床邊,從手中的一側衣兜里摸出一顆糖來,放在漆黑壇子的壇蓋上,喂給鬼孩子。 兩個人就這么坐著,盯著那枚糖果看。 幾分鐘后,盛明盞問:“鬼孩子是不是特別怕你這個爸爸?” 傅憑司盯著漆黑壇子,冷淡地說:“那我走?!?/br> 傅憑司起身,回到另一側的床上。 很快,盛明盞又聽見腦子里響起鬼孩子稚嫩的聲音:“mama!mama!mama,我不要爸爸喂的糖,爸爸的糖不好吃?!?/br> “挑食?!?/br> 盛明盞回頭道:“它說它不要你喂的糖,因為你兇?!?/br> 傅憑司重新摸了一顆糖,放在盛明盞掌心,示意他去喂。 盛明盞把糖丟在漆黑壇子上,壇蓋張嘴就吞了兩顆糖果下去,壇身溢出來的鮮血被鬼孩子給吸了回去。 緊接著,鬼孩子哇哇大哭:“有顆糖好難吃,想吐出來?!?/br> 盛明盞威脅道:“不準吐?!?/br> 鬼孩子不聽,依舊哇哇大哭。 盛明盞上手,一巴掌拍在漆黑的壇身上。 漆黑壇身發出一道“哐”的沉悶聲響,鬼孩子一下子就不哭了。 終于不哭了。 盛明盞滿意地收回手來,回頭瞧見傅憑司看他的目光。 “寶貝你……”傅憑司頓了下聲音,靜靜地說,“你手打得疼不疼?” “沒有很疼?!笔⒚鞅K攤開手掌,“好吧,有一點點痛?!?/br> 傅憑司上手,幼稚地幫忙吹了吹他的手掌,安撫道:“不疼不疼?!?/br> 解決了鬼孩子,兩個人終于得以安睡。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傅憑司起床時,來到盛明盞床邊,盯了一眼安靜如死的漆黑壇子,沉思幾秒。 隨后,他叫醒盛明盞。 盛明盞醒來后,沉寂了一晚上的漆黑壇子終于再次出聲,鬼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弱弱的:“mama,雖然你家暴,但我還是愛mama,討厭爸爸!” 冷漠的爸爸,暴躁的mama,破碎的它。 盛明盞:“……” 無語凝滯。 兩人完成洗漱后,在七點五十下了樓。 管家早就已經等待在餐廳里,見到盛明盞和傅憑司,躬身道:“兩位客人早上好,昨晚睡得還好嗎?” 傅憑司注視過今天的管家,然后把目光重新移到盛明盞身上,沉默地當一個合格的保鏢。 “不太好?!笔⒚鞅K盯著管家身上的衣服,“你都有新衣服換,我們這些客人卻沒有,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我們總不能穿著一套衣服在這里玩兒七天吧?” 管家今天換了件新的管家服,制式與昨天的略微有些細節上的差異,肩側條紋的顏色不一樣了,昨天是藍色,今天是紅色。 管家的頭發顏色也跟昨天不太一樣了,從棕色的頭發,染成了黑色頭發。 管家聞言,神色有些意外。 “你不是管家嗎?得替你家主人滿足我們的合理需求吧?”盛明盞給出誠懇的建議,“你去統籌一下,今天外出采購物資的人定一批新的衣服回來?!?/br> “你……” 管家失語又失神:“我……” 幾秒鐘后,他躬身道:“好的,尊敬的客人,我今天就去辦?!?/br> 餐廳里,盛明盞和傅憑司兩個人是來得最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