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換了件外衣。

    身上穿的這件顏色更鮮亮明艷，看上去年齡不大，臉上揚著較之春光還明媚幾分的笑。

    鐘漣青看著他輕松明快的神情，忍不住問道：“不累嗎？”

    他記得自己算不得輕吧。

    “咳，”楚翊清清嗓子，指尖蘊著靈力，嘴上含糊道，“借助了點外力?！?/br>
    鐘漣青心領神會，笑道：“還挺聰明?！?/br>
    但被這樣一直抱著，被人瞧見了實在難以說清楚。

    鐘漣青道：“我休息夠了，讓我下來吧?！?/br>
    “……好吧?！?/br>
    越往外走就越靠近迷霧，楚翊感覺這處的霧氣較之剛進來時重了不少。

    ……他看不見鐘漣青了。

    “阿青？”

    楚翊皺起眉，往旁邊摸索著，卻只摸到一片空。

    剛才不是還在他旁邊嗎？

    楚翊神色一凝，大聲地一遍遍喊著鐘漣青。

    ——無人回應。

    他低罵了一聲，幾乎是瞬間就想到和誰有關。

    步伐一停，站穩后四處環視一圈。

    自他恢復記憶以后便能夠自如使用魔氣了。但相應的，這些霧氣也很能夠影響到他。

    比方說，他現在的情緒就極為不穩定。

    楚翊捕捉到空氣中逸散的濃重魔氣，緊皺眉冷聲道：“顧凌，你又要干嘛？”

    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驟然冷下來著實是很能威懾人。

    本就高挑的個子看人時本就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更別提現在這副模樣。

    眼前魔氣聚攏，幻化成顧凌的面容，只一張臉是清晰的，胸膛往下全是模糊的影子，魔氣四處竄著。

    與楚翊如出一轍地桃花眼此刻卻是彎著的，靜靜注視著面前的人。

    楚翊很討厭他這副神情，仿佛自己所有的情緒在他那里都不值一提。

    而他，像個寵物似的由人宰割。

    楚翊咬牙切齒：“你想干什么？！鐘漣青呢？他去哪里了！”

    “剛剛不是一口一個阿青叫得很親昵嗎？”顧凌挑眉，眼瞼垂下。

    魔氣支持著他飄在半空中，以至于他能夠居高臨下地看著楚翊。

    “既然換回來了，是不是該回家了?！?/br>
    顧凌以一種篤定的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楚翊懶得抬頭看他，神情煩躁得很：“你能不能滾??？”

    顧凌嘆了口氣：“你以前很聽話的?！?/br>
    楚翊揚眉：“哦？”

    顧凌像是回憶起了很久遠的過往，臉上都漾起溫和的笑意：“你小時候這么點大，被我抱在懷里不哭不鬧的，一碰你就笑?！?/br>
    他帶笑的眉眼對著楚翊，“還會乖乖叫父親……”

    楚翊打斷他自以為是的回憶，直白道：“我再問一遍，鐘漣青呢？”

    他很擔心，很擔心鐘漣青。

    因此語氣很重，神色也很冷。

    顧凌的心倏地落下，深呼吸才將悵惘的情緒壓下去。

    唇仍是揚著的，眸中卻凝起冷意，語氣是刻意表露的溫和：“父親想和你敘舊，阿羽，別再提無關緊要的人了?！?/br>
    楚翊神情中的不耐愈發明顯。

    顧凌盯著他，彎眸平靜道：“我知道，你們做了?！?/br>
    楚翊猛地抬眼，瞳孔放大，惡心厭惡等情緒不斷在眸中閃過，硬生生憋出一句：“你看見了？”

    他手指蜷曲，背至身后緊握成拳，像是只要顧凌敢出聲應下就會立即沖動地沖上去。

    “你不想我看？”顧凌眉目顯出幾分不解，道，“當初我和別人上床的時候，你不也看見了嗎？”

    楚翊的拳被自己捏的咔嚓作響，額角青筋突起。

    咬牙切齒道：“所以我覺得你很惡心?！?/br>
    當年在魔宮時，顧凌做那事時向來不避著人，與他做*的對象也是換了又換，男女都有。

    那時候意外撞見的畫面讓楚翊一想起就惡心無比，連著反胃了好幾日，后來就鮮少再去魔宮。

    即便是后來成為了魔主，他也極少待在魔宮中。

    心里上總有揮之不去的陰影，覺得四處都受了污染，都不干凈。

    顧凌倒是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在他面前楚翊總是這幅煩躁的表現，看久了居然也有點習慣了。

    但看著楚翊緊皺眉的樣子，他還是好心解釋了句：“我又沒有在跟蹤你，自然是沒看見的?！?/br>
    “只不過是看你們的表現猜出來的?！鳖櫫柩a充道，“我沒有偷窺的癖好?！?/br>
    楚翊的表情仍未好轉。

    他就說在山洞里有風險吧。

    還好當時阻止了阿青脫衣服，但是他犧牲了一件外衣。

    一定要向阿青討要補償！

    第74章

    算來算去, 顧凌已經很長時間沒見到原本樣貌的楚翊了。

    他刻意忽略掉楚翊的煩躁冷漠，多情的桃花眼彎著：“和父親回家吧?！?/br>
    望著楚翊那張寫滿顯而易見的拒絕的面容，不忘補充一句：“鐘漣青也在魔宮。我想, 這樣你就會愿意去?！?/br>
    聽見顧凌提起鐘漣青的名字，楚翊眉目驟然冷凝下來, 握緊拳頭, 抬眼看他：“你還是這樣, 自以為是, 一意孤行?！?/br>
    “不啊，我有在改，”顧凌糾正他，定定地注視著楚翊的臉龐, 笑道, “我之前太強硬了, 你不喜歡。所以, 我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