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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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安眸子冷凝,道出來了來人的身份:“……程虛懷?!?/br> 他笑道:“總感覺每一次,都是你打亂我的計劃?!?/br> 白發紅衣的修士輕輕哼了一聲。 “分明是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程虛懷道,“也就別怨天尤人了?!?/br> 他不給沐安喘息的時機,袖子一揚,便是一團真火落下。 沐安只得向旁奪步躲去。 這真火是玄鳥遺留下來的火種,一旦沾染上,便只能被活活燒死。 沐安撲不滅袖子的火苗,索性斬斷了那處衣袖。 他幽幽盯著岑舊,像是心魔一樣陰魂不散。 “你就這么放過當初磋磨栽贓你的所有人了?” “好慈悲?!?/br> 沐安說完,忽而張開雙臂,猛然墜入真火之中。 一張小紙片被燒成了飛灰。 他竟是偷偷調換了真身與紙人。 但卻沒辦法再顧及他的逃竄,無涯派剩余幾位長老忽而慘叫一聲。 他們跌倒在地,血rou滋生出來了新的東西。 ——一張印著血紅笑臉的白色面具。 第074章 鎖靈藤(34) “師尊……?”四弟子愣愣地看著面前面目全非的鐘長老, 一時失了神。 還是竹景眼疾手快,一腳將他踹到了一旁,才沒被已經奪舍成功的沐安一劍貫穿。 “師尊什么師尊, ”竹景罵道, “你看看他長得像你師尊嗎?” 四弟子:“……” 后知后覺的恐懼彌漫開來,他的瞳孔都有些渙散。 “這是什么東西?!”他驚恐道。 四弟子是近日回的穹峰, 因此并沒有參加論道大會。 其他人在論道大會之上見識一輪的,面上已經波瀾不驚。 “果然和沐安有關么?”吟懷空沉吟道。 岑舊下意識看向程虛懷。 白發劍修如今悠然落地,瞧著四個被面具奪舍的長老, 不由得嘆了口氣。 沐安行事詭譎又隱蔽, 他們實在防備不過來,甚至沒有辦法判斷,他是什么時候對這些人下的邪術。 程虛懷抬眼看向沈花間:“節哀?!?/br> 沈花間喉結輕微滾了滾, 尚未判斷出程虛懷此話的意圖。 白發修士一揮袖子, 玄鳥真火頓時落在了那些戴著面具、不分敵我攻擊無涯派弟子的長老身上。 真火可以除一切邪穢,卻沒有辦法拯救被奪舍的可憐人。 在火焰中,皮rou傳來噼啪的驚人脆響, 四個長老喉中發出痛徹心扉的痛呼與尖叫,一點點隨著罪孽一起落入飛灰。 在場眾人注視著這一幕,心底無不悚然。 四弟子就這么呆呆愣愣地注視著真火之下一片不分你我的殘骸。 混入其中的師尊在方才還在與他這個不成器的徒弟談笑風生??! 長長的淚痕自這個年輕人臉上留下,他臉色爆紅,忽而從喉中發出不似人的一聲悲憤的吼聲。 遲來的情緒終于涌入他們心頭, 哪怕是再遲鈍的人也消化完了這轉瞬間的危機, 而后他們注視著長輩們留下的一堆骨灰,竟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哪怕有些人或許并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好人, 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至少對這些無涯派的親傳弟子來說, 卻是撫養他們、傳授他們的師尊。 可是再多的恩情,甚至還沒有等到他們長大成人可以報效的那一刻,便轟然與黃土混在了一起。 “沐安……” 不知道是誰先壓抑著滿腔悲憤道出來了名字。 在滿腔故意放低的泣聲中,逐漸升騰出一種夾雜著仇恨的苦嘆。 那人多瘋癲啊。 轉瞬之間就奪取了四條人命。 奪取了他們的師長,他們的親人。 四弟子似乎已經緩過來了,他的眼底紅通通一片,好像藏了一眸底的恨血。 他緩慢而沉重地走到了岑舊面前,沉重而疲憊地喚了聲:“大師兄?!?/br> 岑舊是這些人中唯一面無表情的。 震驚、悲傷,甚至只是單純的同情惋惜,他都沒有。 他白衣肅立在師尊的故居前,在這種悲愴的氣氛下,心卻鼓噪著,品出了一點報仇雪恨的快感。 死去的人是這些人的親朋,但卻是前世加重他墮落深淵的幫兇。 此時,他甚至感覺到了幾分與世界隔離斷掉的旁觀感。 岑舊想,他甚至感謝沐安。 因為有悖禮法,因為同門舊情,又因為什么所謂的大局為重,他甚至不能像沐安一樣,肆意將這些人的性命踐踏。 盡管目的是報仇。 “怎么了?”岑舊稍稍回過神,他忽而想起沐安的紙人分身臨死前那番沒頭沒尾的話。 沐安說得討巧,既能動搖岑舊的道心,又能將眾人的怒火稍稍遷移到他的身上。 是要報仇嗎? 岑舊木然地看著曾經也算關系不錯的四師弟。 他像是眨眼間又被沐安扯回了前世孤立無援的境地,如今疲憊又脆弱,揚起脖子引頸就戮,等待著過往故人對他的判決。 “大師兄,”四弟子似乎一夜之間從沒正形中錘煉著長大了,從前那副油腔滑調的模樣竟在眨眼間便消失得干干凈凈,紅得快要滴血的眼睛里面掛滿了疲憊的血絲,他盯著岑舊,快要將青年修士盯出洞一樣的專注。過了很久,岑舊才聽到這位師弟沙啞著聲音,緩慢又鄭重地說道,“我替師尊說聲對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