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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完了？”陸研踏上最后一級臺階。

    魔尊不滿道：“你就這個態度？”

    黑衣少年擦了下臉上的汗：“就是覺得，師父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故事?！?/br>
    都不用猜測就知道，過往還是少年的岑舊該多么意氣風發。魔尊的寥寥數語足以讓人心生神往。如今的岑舊雖然依舊嬉笑怒罵，但不知是不是經歷了最深刻的背叛，于是真情實感皆藏于輕浮言笑之下，再不輕易泄露分毫。

    所有人仰望白玉階，想的都是他們未來的仙途。

    陸研想的卻是，他一步步拾級，逐漸地深入到了那白衣修士的過往。

    “陸兄！”安墨言氣喘吁吁地爬了上來，“你也太快了！”

    陸研神思被召回：“有事？”

    少年態度冷淡，那雙黑眸在澄陽下外暈顯出了一輪紅，安墨言莫名發怵。

    “那啥，”她道，“想和你聊聊秋凰兒和秋余觀?！?/br>
    陸研蹙眉。

    安墨言笑道：“別裝了，你們三個人是一伙的吧？我看得出來?！?/br>
    “雖然不知道你們想干什么，不過我可不管。她們兩個是下山了吧？我在后面看見了?！?/br>
    既然被戳穿了，陸研索性也就不裝了，畢竟安墨言一路上看起來確實是個爽利性子，如果是裝的，屆時上了山他反正要稟報師父。拿捏一個剛入門的弟子而已，不是難事。

    “對?！标懷泻喍痰鼗卮鸬?。

    安墨言面色凝重起來：“正好，關于她們兩個，我有些發現想告訴你?！?/br>
    第048章 鎖靈藤（8）

    安墨言說, 她有一些發現要告訴自己一個人。

    陸研聽見這話，下意識蹙眉想要拒絕。

    雖然再怎么不喜，好歹也是師父的兩個徒弟, 為人怎么可能出問題？

    不過很快理智回籠, 陸研望向白玉臺階下，其他的試煉者都離他們很遠, 定了定神：“你說吧?！?/br>
    安墨言便把程佩離測出靈根后，她察覺到秋茯苓異樣神情一事告訴給了陸研。

    “我觀她有反骨，不論你們要做什么, 還請多留心?！?/br>
    因為程佩離和秋茯苓的突然離去, 安墨言這才有機會告訴陸研這些。說完之后，她終于松了口氣，卻又在少年略顯陰沉的神情下連忙自證清白：“我沒有挑撥離間, 假若我說假話, 立刻天打雷劈！”

    “我知道了，”陸研道，“多謝?！?/br>
    他表面鎮靜, 心里卻起伏不定。

    安墨言說的話陸研本不想相信，畢竟朝夕相處下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程佩離一顆心盡數掛在了秋茯苓身上。秋茯苓雖然看不出來什么，可她對程佩離一向忠誠周全，可居然……

    修士是不能隨便發誓的, 因為存在天道因果, 一不小心便會業障滿身。即便如此，安墨言還是立了毒誓, 說明她自信絕對不是假話。

    程佩離雖然聒噪，但是單純無比, 假若讓她知道秋茯苓可能心存疑心，怕是會對這個小公主存在不小的打擊。不過秋茯苓作為隱患，陸研必須告訴師父。

    少年雖然知道人心復雜，可還是頭一次感覺到了這股錯綜難言的滋味。

    魔尊懶洋洋地說道：“假若她沒有異心，才不正常?！?/br>
    陸研愣了一下，頭一次感覺到了無感的困惑。

    “為什么？”他問道。

    魔尊緩慢而有條理地道：“你還記得，秋茯苓一開始是怎么入宮給程佩離做侍衛的嗎？”

    記得。

    這件事在程佩離和秋茯苓拜師之前，岑舊就仔仔細細把兩個人的過往和他講過。

    像是捕捉到了微妙所在，少年的瞳孔猛然收縮。

    魔尊感覺到了他的情感波動，笑道：“我很好奇，作為人類，真的會毫無芥蒂地和殺父仇人的女兒一起和藹生活嗎？”

    更何況秋茯苓失去的不只是這些。

    她被皇帝屠盡了九族，就算被程佩離救出當了身邊的暗衛，難道真的會全然感激這個天真的小公主嗎？

    官家小姐落魄成奴，而對照的是一個坐落于白骨之上、用她全家人鮮血澆灌出來的公主?；蛟S也有一些年少知己的感情，但每逢午夜夢回，家人死亡慘狀成為夢魘，焉能不恨？

    “那，”陸研聲音發緊道，“把她們兩個人單獨留在客棧沒關系嗎？”

    “沒事?！蹦ё鸬?，“秋茯苓雖然恨，但至少有著做人的底線，何況好友多年，此時的恨意也許壓不過兩個人的交情?！?/br>
    “但是，你們最好注意一些。畢竟人心是最容易失控的東西?！?/br>
    因此而死的魔尊深有體會。

    何況，他雖然沒吃過豬rou，但見過豬跑。深知人類本性千萬，多數薄幸苦難可以歸納出一句話——

    “有些人，只能共苦，不能同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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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試煉者全部上來，氣喘吁吁地跪坐在山門前之后，負責招生的無涯派弟子才御劍而來。劍在門口臺階上平穩落下，隨后自動飛到了那弟子的背后。

    “嗯，不錯，還剩十三個人?！钡茏拥?，“比我想得還要多?！?/br>
    試煉者們：“……”

    這語氣好欠啊。

    這弟子說著，目光看向一旁的安墨言與陸研，道：“你們兩個應當是最快的吧，注意保留體力，我們試煉還沒結束呢?！?/br>
    陸研平淡無比，連個回復都欠奉。